與落塵公主躲逃追殺足有半月,終于快要到京城。繁華的景象,吸引住公主,都是些她從未見過的玩意,又是對秦仲陽東問西問,可他自從進京像是變了個人,或許是在破廟的時候就已變了。冷冷淡淡,感覺就像是剛剛認(rèn)識的陌生人。
打從他們進城,守衛(wèi)便已稟報,凌無霸的管家預(yù)謀滿滿及時出現(xiàn)。
“王管家,是你?是將軍讓你來接我們的嗎?”就算到了京城還是不能放心,刺客尾隨的很緊,就算身處街心也能感受到隱隱的殺氣。
“不要說話,跟我來?!蓖豕芗覍⒍藥У揭惶庫o謐的小院落,是個人煙稀少之地。若是藏身很隱秘,但若被圍攻同樣是個無處可逃的地方。既是將軍安排的,必是信得過的。
“既然公主已安全送達,那末將職責(zé)已盡,要回去復(fù)命了。末將告退?!?p> 落塵不高興道:“秦將軍你要去哪?我還是跟你一起走,我需要你的保護。”
公主的表現(xiàn)讓王管家起疑,以他多年的直覺,這兩人必有貓膩。
一切不該繼續(xù),讓所有的事變成回憶,秦仲陽表情變得嚴(yán)肅:“公主,會有更厲害的人保護你,公主安心住下,末將告退?!?p> 落塵還想挽留,可被管家相阻?!肮鬟M去吧?!彪m然不情愿,但是人生地不熟,又有什么辦法呢?
落塵公主遇刺,震驚朝野,萬幸的是公主平安進京,秦仲陽功不可沒。
沒能殺成公主已經(jīng)是失誤,而且還是會在自己的門生手中。但總算公主攥在凌無霸手中,不過朝中那么多雙眼睛看著,他有何才能得手呢?
管家獻計,將心中所想的事情全盤托出,秦仲陽若果真與落塵公主有染,那么事情轉(zhuǎn)機很大。
秦仲陽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那樣做可能會毀他一生,凌無霸還真有些不舍?!斑€是再想個別的法子,本將軍不想浪費一個人才。”
管家提醒道:“將軍,我們并沒有要對秦將軍做什么,只要利用他的名義,讓公主自己出去。公主要做什么又豈是下人們能阻攔的,她發(fā)生個什么意外,就怪不得我們了?!?p> 這確實是個機會,已有大臣提議盡早接落塵公主進宮,半刻都耽誤不得?!斑@件事,交給你去辦?!?p> 落塵終日躲在小院中,丫鬟們見到她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頭都不敢抬。唯一還能抬頭說話的王管家又樣貌猥瑣,連笑容都覺陰險,哪里比得上秦仲陽玉樹臨風(fēng),處處透著陽剛之美。
好多天沒有秦仲陽的消息,落塵越發(fā)想念。少女心思不難猜,王管家別有用心提議道:“公主不如把想說的寫下,奴才幫您捎給秦將軍。”
這當(dāng)然好,落塵興奮地當(dāng)場沖進書房,提起筆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靜靜回想往日那些美好的日子,不如就寫回憶,回憶之美最能打動人心。
為了這封書信,落塵連用膳都顧不上,一直寫到傍晚時分,還硬要管家送去。
為等管家的回音,又是等到半夜。好在帶來的是好消息,一切的等待對于落塵來說都是值得的。管家回稟說是明日午后,秦仲陽邀約公主在城外西山見面。落塵自然深信不疑,想到明日又要見面,不禁偷偷逗笑,仿佛一切都已不存在,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落塵興奮地幾乎徹夜未眠,天快要放明,終于忍不住合了一眼。陽光強盛,斜照進屋一瞬間,立馬驚醒,忙問丫鬟:“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穿衣也是急急忙忙。
丫鬟回道:“公主,已經(jīng)巳時了?!?p> “什么?巳時。約好的午時,時間有點趕。快快快,給我梳妝。”落塵著急,火急火燎,丫鬟倒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落塵嫌慢,急忙叫住手,自己邊走邊弄邊出門。
“公主,你要去做什么呀?將軍交代過你不可以出門的。”丫鬟只以為是蒙古公主貪睡,沒想到是要出門。
“我約的就是秦將軍,在西山見面,放心啦?!甭鋲m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保持著有什么說什么的性格。好在丫鬟也是心思單純,覺得是找秦將軍,安下一萬個心。
路似乎很暢通,除自己房中的丫鬟外,沒人阻擾。跑出院門很是輕松。顧不得許多,一路狂奔,直至西山。除了一座十里亭,四面空曠的很,卻看不見一人。
落塵心想,自己跑的這么快,肯定還沒到午時。靜靜地坐在涼亭中等待,偶爾會有路人經(jīng)過,瞥來一眼。好像已經(jīng)不止午時,落塵安慰自己,肯定是路上耽擱了。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累到睡著。頭一低,驚醒時竟已是黃昏,心道:“難道是睡著了,沒看見。”但是不可能的,這里只有這座十里亭,一眼望穿,沒理由看不到的。
天色漸晚,女人執(zhí)拗起來,今日不等到就是不回去,一直堅信秦仲陽會出現(xiàn)。
三個大漢踩著搖晃的步子走來,酒氣熏天。落塵并沒有覺得什么,在草原,每天都有喝的爛醉如泥的男人,見怪不怪。王管家躲在不遠處的大樹后,詭異的揚了揚嘴角,淡然離開。
“喲,小妹妹是在等誰呀?”一醉漢打著飽嗝不懷好意問道。
落塵依舊不以為意,回道:“等我的秦大哥,他約我在這里見面?!?p> “天都黑了,還不見人來,應(yīng)該是不會來了。不如讓哥哥陪陪你?”另一男子直接伸手摸向落塵嫩白的臉蛋。
“放肆!你敢對本公主動手動腳?”落塵才覺事情不大對頭,可三個男人圍著她,她有些手足無措。
“公主?她說她是公主,那我就是天皇老子!”一個男人諷刺,其他人應(yīng)承諷笑。已經(jīng)開始動手動腳的扯衣服。
落塵慌張晚矣,結(jié)結(jié)巴巴推開他們:“你們放肆,我是公主,我真的是公主!”她越叫男人們越興奮,動作越猛烈。
“等我秦大哥來了,不會放過你的。你們住手,滾開!”
“撕嘶”的衣衫撕裂聲響徹黑夜?!拔覀儾挪粫拍隳??讓大哥們快活快活!”三個男人如畜生般放到落塵,扯光了她的衣物,開始著他們齷齪不堪的動作??尢鞊尩鼐褪侵d之樂,一切全部淹沒在黑夜之中。
秦仲陽數(shù)日不見落塵,不說別的,朋友情誼還在,關(guān)心一下還是應(yīng)該的。才到別院卻發(fā)現(xiàn)公主不在,貼身侍婢著急詢問各個丫鬟家丁公主是否已經(jīng)回來,為何還不回來?
“公主不見了?你們是怎么辦事的?”秦仲陽厲聲斥責(zé)道。
丫鬟奇道:“秦將軍,你不是約公主在西山見面嗎?為何只回來你一人?”
“我約公主?沒有啊,我怎么可能約公主……”糟了,西山在城外,這是有人使用調(diào)虎離山,要加害公主。思及此,拔腿要去救人,正好對上回來的王管家。
“秦將軍,不許去!”一個管家竟敢對一介將軍大呼小叫。
“這是為何,公主有危險?!鼻刂訇枦]有聽話,繼續(xù)腳步。
王管家伸手?jǐn)r截,勸解道:“秦將軍,你還不明白嗎?大將軍不希望這場聯(lián)姻達成,你何苦把自己搭進去?”
秦仲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一切都是大將軍首肯,怎么他還會不愿意這場聯(lián)姻?突然靈光沖擊,驚道:“難道刺客是大將軍安排的?”那么一切就都說的過去,大將軍是何心思不難猜測。
“既然你什么都已經(jīng)猜到,就該安安分分,做自己的安樂將軍?!痹缧r候,若非將軍吩咐不許傷害秦仲陽,恐怕公主到不了京城。
“為人臣子,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恕末將不能茍同將軍的指令,哼!”隨著一聲冷哼,秦仲陽去意已決,注定是顆廢棋。
西山的風(fēng)分外冰涼,吹得人汗毛直立。“公主,公主!”一直有這個叫喚聲。落塵絕望地躺在涼亭的地上,腦袋一片空白,聽不進任何聲音。秦仲陽找到?jīng)鐾み叄骸肮边@狼狽不堪的場面讓人說不出話。珠釵掉落一地,衣衫破爛,雪白的大腿和胸膛暴露在外,月光照耀,寒意更盛。
男人顫抖地雙手慢慢扶起地上殘破的女人,心中之痛無法用任何一個語言來形容,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切話語盡在一個擁抱。
還是這個熟悉的懷抱,落塵心中大肆波瀾,淚水本來已經(jīng)風(fēng)干,又繼續(xù)開始流,流到流不出淚水,依然流著血淚。嗚?。〉目奁曉谶@荒郊野外甚是瘆人,仿佛是女鬼在喊叫。
“是我來晚了,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秦仲陽一同流著淚,要是他能早點發(fā)現(xiàn)將軍的陰謀,要是他早些時候答應(yīng)公主出關(guān)去看大漠十里黃沙,要是他能一直陪在公主身邊……千金難買一個“要是”,追悔莫及。
落塵突然驚醒,猛地推開男人:“你為什么不來,為什么?我空等你一天,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你為什么不來,為什么不來?”柔弱的粉拳看似無力,卻是每一拳都打到秦仲陽心中。比任何武器都更能刺痛人心。
“對不起,對對不起!”他實在沒有別的話想說,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
落塵知道自己已經(jīng)無法扭轉(zhuǎn)局勢,嫁給皇帝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她只想再見秦仲陽一面,就算是最后的道別也好,可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心中的死神慢慢生出魔爪,讓人看不到其他,只能看到黑暗。有時成長也是一瞬間的事,落塵知道是自己癡心妄想所以帶來這場劫難,如今她也已沒有面目再茍活于世。
連扇秦仲陽兩個巴掌,哭喊起身,一路跑到懸崖邊。她用盡此生所有的力氣跑在前頭,秦仲陽竟沒能追趕上。
“公主,你要干嘛?一切好商量,我們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比松匐y在所難免,總有克服的一天,但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沒了,什么都沒了?!迸藛柩实穆曇簦屓诵乃?,“秦仲陽,我恨你!”落塵閉上眼,倒身落下懸崖。
“不——”秦仲陽撲身上前,還是抓了個空,重重摔倒在地。那句“我恨你”久久回蕩在山谷之中。逐漸緊握的手掌,指甲不斷嵌入砂石,血泵流而出,再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