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撲朔迷離
1
“你說你不能確定薩爾瓦托雷沒有死在暗黑城,那么這么多年過去了,為何他沒有回家,葉落歸根,如果他在離開暗黑城以后還活著,總會惦念他的家人吧。還有一點(diǎn),畢竟他的妻子孩子都葬在這里,別告訴我說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還沒有勇氣去面對她們。”瓦倫媞娜盯著埃爾剛,“我們都已是遲暮老者,沒必要寬我們的心,我們找了他整整三十五年,整個阿拉德大陸都有我們派出的人,到現(xiàn)在為止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所以告訴我,他是否正如那個矮人所說,確實(shí)死在了暗黑城?”
埃爾剛神情并沒有變化,他喝了口茶,緩緩說道,“人類的一生是多么的短暫,對你們來說我們一族的生命近乎永恒,你們在這如此微不足道的生命里能做到什么?我原本和我的同胞一樣傲慢,自大,視人類如螻蟻一般,認(rèn)為你們的掙扎毫無意義,直到他出現(xiàn)了,”埃爾剛頓了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們絕對不敢想象我第一次看見卡洛時的樣子,”埃爾剛打斷了瓦倫媞娜,他笑了笑,“我整個人就那么愣在原地,像看個怪物一樣的看著他,而他渾身浴血,虛弱的馬上就要摔倒。你們知道他對我說了句什么嗎?‘’
2
“滾開,你們這些雜碎!”這句話從一個渾身是傷的人口中說出來沒有一點(diǎn)說服力,可是埃爾剛還是下意識的收起了武器,而自己的手下更是很丟人的自動分開讓出一條路。十一個人就這樣傻乎乎的看著這個重傷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十秒鐘,還是埃爾剛先緩過神,喊了句“攔住他”,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加了句“要活的”,可惜已經(jīng)晚了,離這個人最近的手下已經(jīng)一棍子打在了他的頭上。
埃爾剛趕緊跑過去探了探這個人的脈搏,還好,還有一口氣。
“對不起,長官,我只是……就,就這么順手……”
“沒關(guān)系,你們兩個把他送到我的酒館,記住走后門,別讓人看見,這件事先不要上報,我會親自處理。”埃爾剛指示兩名手下抬走了這個人,他緩緩神,注意到地上的武器,那是一把巨大的圖騰狀兵器,他忽然意識到他面對的是一個什么人,埃爾剛有些頭疼。(圣職者怎么會來這,這股勢力可是有些棘手啊。)
“長官,他一個人就突破了暗黑城的入口嗎?”他身后的一個手下眼中充滿懼意的看著他,“城外可是駐守著七十多名護(hù)衛(wèi)和弓手,況且還有無頭騎士鎮(zhèn)守,怎,怎么會……”
?。ㄎ艺嬖撛缇娃o了這該死的工作),埃爾剛?cè)嗳嗵栄ㄦ?zhèn)定下來,“他應(yīng)該是繞過了看守,多少年也沒有入侵者了,那些守衛(wèi)早就懈怠了,偷偷溜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p> “可無頭騎士大人……”
“好幾百年了,可能契約失效了,我會提醒元老院去檢查下的,好了,你們先解散,記住,不要外傳,否則你們知道結(jié)果的?!卑杽偪粗窒聜儧]精打采的離開,他想了想,“聽著,他只是個人類,想想看怎么可能強(qiáng)過我們?”手下們互相看看,有的點(diǎn)點(diǎn)頭,有的臉上顯出笑紋,看著他們走遠(yuǎn),埃爾剛這才呼出一口氣,“太不可思議了,”他自言自語到,(我才能勉強(qiáng)和無頭騎士打成平手。)他又看看地上的圖騰武器,“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3
“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情形直到今天依然歷歷在目,”埃爾剛頓了頓,“七百多年的歲月,我經(jīng)歷了很多,本以為沒什么能讓我再感到驚訝的了,但是卡洛做到了。我驚嘆于他無比強(qiáng)大的意志,讓他一個普通人類竟然超越了自己的極限。所以我決定一定要救活他,而對元老院和皇庭我謊稱只是個偶然闖入國界的普通人類,而之所以躲過守備軍是因?yàn)闊o頭騎士的控制魔法有些失效,導(dǎo)致攻擊友方,在守備軍分神之際,他趁亂入城被我們擒獲,經(jīng)過審訊沒有任何威脅。元老院當(dāng)然有很多疑問,但梅婭女王壓下了質(zhì)問,而我獲準(zhǔn)盯住他的一舉一動算是給元老院一個折中的交代。守備軍那邊倒是好說,沒人愿意說出這么丟人的事實(shí)——竟然被一個人類打垮,自然配合了我的胡說八道。但是,流言還是傳遍了暗黑城,當(dāng)然多虧了我族人的傲慢與偏見,流言還只是流言而已,他們拒絕相信。”
“那么,對于這個故事而言,薩爾瓦托雷的確是有個華麗的出場,但是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瓦倫媞娜嘆了口氣。
“我認(rèn)為這就是你要的答案,我想我們的這位朋友要告訴我們的是薩爾瓦托雷在那時憑意志戰(zhàn)勝了死亡,而那一次他仍舊不會放棄希望?!瘪R杰洛看著埃爾剛說道,“可是,埃爾剛閣下,有時意志也無法戰(zhàn)勝命運(yùn)啊?!?p> 埃爾剛點(diǎn)點(diǎn)頭,“我并非一個理想主義者,雖然作為朋友我會非常希望他會活下來,但我還是會找到證據(jù),這也是我離開暗黑城后游歷阿拉德的目的之一……”
“等等,你說你離開暗黑城去尋找他還活著的證據(jù)?但是他最后就是在暗黑城消失的啊,這吊墜不就是……”
“我并沒有說這個吊墜是在他那次戰(zhàn)斗后遺留下的啊,我剛要說起,”埃爾剛指著狼頭吊墜,“這個,就是我說的證據(jù)之一,雖然無法直接證實(shí),但是它讓我相信他從那次事件中活下來了?!?p> “這是你離開暗黑城后得到的?”瓦倫媞娜皺起眉頭,“但是你說過,你也不能確定他在戰(zhàn)斗后幸存,為什么又說這個是他活下來的證據(jù)?”
“我說過我不是理想主義者,多年的特殊工作讓我偏于理性分析,說他不確定死亡只是述說事實(shí),他從不摘下吊墜,而現(xiàn)場清理并未發(fā)現(xiàn),災(zāi)難波及之大導(dǎo)致清理工作投入很多人力,也許吊墜被別人拿走最終流出暗黑城外,但是,如我所說,我還是傾向于相信我最終分析出的結(jié)果——卡洛活著離開了暗黑城?!?p> “那么,好吧,看來我們又要聽故事了,對嗎?”瓦倫媞娜揉了揉太陽穴,馬杰洛笑了笑,“開始吧朋友,你剛剛給了我們最大的希望?!?p> 埃爾剛撓了撓頭,笑道,“看來是我的錯,漫長的歲月賦予了我無比的耐心,我卻忘記了你們?nèi)祟惗际羌毙宰?。好吧,正如我所說,我在十年前離開了暗黑城,想去重新看看這個世界,而在艾爾文防線的小酒館中,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吊墜竟戴在一個酒鬼的身上……”
4
“一看他就四一個大銀物,俺敢拿俺的命發(fā)誓,他要不四那個米歇爾滴話,就讓俺今天喝酒喝死!”這個酒鬼的旁邊圍了不少閑人聽他講故事,有的點(diǎn)點(diǎn)頭,有的笑笑,有的直接起哄說他本來早晚就得喝死。但是沒人離開,畢竟這個小地方的人在傍晚也沒什么事可做,邊喝酒邊聽人扯淡就是唯一的消遣,更何況三天前的夜晚,確實(shí)鬧出了挺大的動靜,村里的人不少都看見了遠(yuǎn)方森林的光亮如白晝,這對這小地方的人來說,可能是百十年來的大事件了,所以看到有人說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當(dāng)然天天都有人請他喝酒聽他講故事,尤其是頭一天,男女老少湊到一起聽這個男人唾沫橫飛了大半天,那架勢就像過節(jié)一樣。
但是聽了三天,人們又逐漸的感到無聊起來了,反倒覺得那亮光也沒什么新奇的,本來森林里就有精靈,沒準(zhǔn)是他們在放煙火,于是沒多少人拿這個人當(dāng)回事了。
埃爾剛剛來到這里,驚訝于這個曾經(jīng)精靈的邊防線竟然變成了人類的小村莊,歷史的變遷改變了好多,自己的遠(yuǎn)親宗族精靈們竟然與人類已經(jīng)和平共處了。村子里只有這一個小酒館,也并沒有什么好酒,這里盛產(chǎn)蘋果,只有自己釀的蘋果酒,埃爾剛喝了幾口,味道有些酸澀,實(shí)在難以入口,好在蘋果派還是不錯,旅途的勞累讓他感到饑餓,他吃了不少蘋果派,也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胡言亂語,聽到米歇爾的名字,埃爾剛湊了過去,但聽了一會兒就轉(zhuǎn)身要離開,憑他的經(jīng)驗(yàn),大部分都是編的,估計那個人自己都信以為真了,埃爾剛笑了笑搖了搖頭,那個人卻嘶啞著喊道,“你們這些傻鳥,俺說滴都是真的,看這個!”埃爾剛回頭望去,那個人把脖子上帶著的狼頭吊墜拿了下來,他舉高了就像這是他的勛章一樣,“這四那個銀給俺滴,讓俺不要拿出來隨便讓銀看,傻鳥們,看看介個,普通銀能有介個東西嗎?要我說它肯定有魔法。”旁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有人說這個是真的,有人說這東西有詛咒,拿著它肯定不得好死,但有人說這玩意就是個地攤貨,他表哥的舅舅的外甥買過一個。
埃爾剛不再理會旁人,只是盯住了這個狼頭吊墜,(卡洛,你這個陰魂不散的爛人,真是讓這個世界處處充滿了驚喜啊。)
埃爾剛不再猶豫,他擠進(jìn)了人群,來到那個人的旁邊,盡量低調(diào)的要了兩杯酒,一杯推給了那個男人,男人看了埃爾頓一眼,沒有太多驚訝,可能把他當(dāng)成了皮膚有些黑的精靈了吧,埃爾頓覺得更多是因?yàn)檫@人對酒毫無抵抗力。
那人拿起酒一飲而盡,然后盯著埃爾剛手里的酒杯眼睛發(fā)直,“朋友,可以跟我去那邊的桌子聊聊這個吊墜的由來嗎?我對這些怪談似的故事很感興趣,我是個吟游詩人,正在創(chuàng)作?!卑杽傔呎f邊把酒杯送到那個人的面前,但是沒有松手。
那人看了看埃爾剛,又看了看酒,最后點(diǎn)點(diǎn)頭,于是埃爾剛又要了兩杯酒拿著走向角落里的一張桌子,那個人又是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晃晃悠悠的跟著埃爾頓向桌子走去,看到埃爾剛魁梧的身形,那些好奇想要過來湊熱鬧的也都打消了念頭——畢竟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們逐漸散去,各自找別的樂子了。
兩人坐定,埃爾剛仔細(xì)打量了下這個男人,他有些禿頂,鼻孔朝天,眼睛小的就像沒睜開,長期酗酒臉色通紅,年歲大概四十上下。埃爾頓剛要開口,那人把吊墜放到桌子上推到他的面前,埃爾剛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那人盯著埃爾剛,“他讓俺把介個東西交給你?!卑杽傔@才發(fā)現(xiàn)這人少了一顆門牙,“誰要你這么做的,你為何認(rèn)定是我?”
那人直了直腰,“俺祖輩都是打獵滴,別看俺眼睛小,俺看人絕不會看錯滴,那個銀說過你的樣貌,尤其四你臉上滴那道疤,而你又正好四個暗精靈,要俺說,介個樣子滴木有幾個。”
埃爾剛心里暗罵了自己幾句,過于輕視這個人了,沒想到竟然很精明?!八阅阏f的那個人他認(rèn)識我?”
那人搖了搖頭,“他只是說你介幾天會來,讓俺看見你時就把介個東西交給你?!?p> 埃爾剛拿起吊墜仔細(xì)看了看,應(yīng)該是卡洛的沒錯,“他一定承諾你什么了吧,否則你會這么痛快的交給我?”
那個人樂了,“一看您就也系個大銀物,才不系什么吟游詩人,他說你會給俺五個金幣?!?p> (卡洛,如果你沒死,下次見面也必定是你的死期。)埃爾剛嘀咕著掏出六枚金幣放到桌子上,那人眼睛開始放光,“四杯酒,六枚金幣,我的要求是把那天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不準(zhǔn)撒謊,否則一個子兒也沒有,他的承諾沒有用,你是知道的,你也搶不回去,就像你說的一看我就是個大人物?!?p> 那人縮了縮身子,然后很快的點(diǎn)點(diǎn)頭。
“首先,你的名字?!卑杽倖柕?。
那人又咧開嘴笑了,“哦,大人,別看俺這樣,俺祖輩也出過銀物,俺爺爺打過仗,還當(dāng)過村長,他叫林納斯·史密斯,村里人都叫俺小林納斯,俺爺倆一個名,俺在帝國那邊還有個弟弟,據(jù)說他給兒子起名也叫林納斯,都五歲了……”
埃爾剛有些頭疼,他揉了揉太陽穴,“朋友,我并不想知道你們家的事,請開始吧?!?p> 埃爾剛忽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也喝一杯,味道已經(jīng)不是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