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稱作石距的湖怪好像吃了痛,一時間竟將觸手從四面八方射來,然而每一根都能夠被浮末達精準地用光矛斬斷。
整個過程中都未曾見到她的手指動過分毫。
我在旁邊圍觀著,心里覺得十分訝異。她與納蘭一樣,每次戰(zhàn)斗用的都是同一種魔術,也就是這種憑空制造光矛并把它投射出去的術式。
一般來說,魔術師釋放魔術時候都得詠唱,然而我卻從未見過納蘭與浮末達詠唱過。
也正是因為不用詠唱的緣故,兩人發(fā)出魔術的頻率也皆是快得如同梭子一樣。
轉(zhuǎn)眼之間,湖怪的所有觸手已然盡數(shù)被斬斷,按理說它應該痛得即將昏過去才對。然而它那兇惡的獠牙卻是未曾動搖一下,仿佛斬斷的不是它的觸手一般。
一陣血紅色的光芒在它身體表面閃過,它身上的傷口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轉(zhuǎn)眼間便又長出了無數(shù)完好的觸手。
“哼,不過是一點恢復能力罷了?!?p> 浮末達淡淡的說道。她輕輕地把手放到了胸口,淡淡的說道:“指令吟誦——萬劍絞殺–α型!”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天空中驟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金色利刃,以湖怪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半球型。每一柄利刃的尖都是朝向著湖怪的腦袋。
身處于這劍陣當中的人,恐怕是要感受到頭皮發(fā)麻了。湖怪也是不例外,當浮末達的魔術剛剛成型的一剎那,它便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它巨大的身軀開始了下沉。
一個連浮末達都要詠唱才能釋放的魔術,威力能有多大?恐怕誰也無法估量。
“哼,算你識相,不過你以為你逃的掉嗎?!”
浮末達厲聲喝道。不過她也知道,倘若是有湖水的緩沖,她的利刃便會威力大減,最多是重創(chuàng)湖怪,并不能將它擊殺。
“哼!可惜了!暴食湖怪的肉塊可是能夠釀制蓉膠的上好材料!就這么把它放走,實在是太可惜了?!?p> 時間琳的聲音從我懷里傳了出來。我把它拿了出來,瀝干了它身上的水。
琳還是保持著書的形態(tài),用兩個角站在玻璃的湖邊,盯著緩緩下沉的湖怪,說道:
“那個湖怪的軀體如果賣給魔術師,其價值不會低于一千億?!?p> “一千億!天吶!”
我的眼瞬間紅了。對于萬分缺錢的我來說,我現(xiàn)在仿佛看見一座金山在緩緩地下沉!
我一把抓起時間琳,發(fā)瘋似的沖到了湖邊,但真正沖到了那里,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么。我恨不得自己變成漁網(wǎng)把它撈上來,賣掉。
然而這個想法最終還是難以實現(xiàn)了。我沒有任何手段阻止它下沉。
“不——!”
我發(fā)出了一聲長嚎,伸出手想要挽留住它。
十分正常地,它并未減緩下降速度。
它甚至連看都未曾看我一眼。
就在我內(nèi)心絕望的時候,我的身后,有人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我的吧!”
這是鷹姬的聲音。
她錯身經(jīng)過我身旁,走到了湖邊,輕輕地伸出手,凌空對著湖面一扼。
下一刻,湖怪那巨大的身體震顫了一下,隨即停止了下降的趨勢,任憑它再怎么掙扎,也是無濟于事。
那樣子,仿佛被船錨定住了一樣。
湖怪巨大的身體,與鷹姬渺小的身軀完全不成比例,然而力量的反差卻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
道力如同青色的熒幕,封鎖了石距下沉的力道。
石距還在拼命地掙扎,然而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隨著浮末達的詠唱完成,萬劍于同一時刻,向著劍尖所指的方向插了過去。只一瞬間,那湖怪就被削成了碎塊。
帶吸盤的出手浮上了水面,沉重的內(nèi)臟和硅骨碎塊則沉了下去。我和時間琳下意識地沖進了湖中,瘋狂打撈它的尸體,結(jié)果只撈上來四五塊硅骨和一個心臟,其他的都隨著湖怪的沉底而沉沒了。
硅骨塊是我撿上來的,每一塊都有拳頭大小。而那個內(nèi)臟則是時間琳撈上來的,足足有一輛車那么大!
除去這兩樣東西有些價值之外,那些湖怪觸手根本沒什么用,最多也就是堅韌了點罷了。
也就是說,殺掉的這一只湖怪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東西都沉到湖里去了,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精華被我和納蘭詞撈了上來。
但我也不好抱怨什么,畢竟主要出力的浮末達分文未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殺這湖怪不過是為了碾死一只挑釁她的蟲子罷了,并不是為了圖它身上的材料。
真是敗家!
一擊得手的浮末達,冷哼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么了,
她對于我奮不顧身往湖里跳的行為頗為不滿,卻又不好多說什么。若是平時,或許她還能憑借其強大的淫威震懾我。但現(xiàn)在她剛剛使用完威力巨大的魔術,正處于虛弱狀態(tài)。有鷹姬撐腰的我,根本不必懼怕她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沖她微微躬身,說道:“多謝你了?!?p> 浮末達冷哼了一聲,語意漸漸的變得有些發(fā)酸了。
“哼,若是真的心存愧疚,倒不如直接加入我的陣營,與我一起反對時鐘塔?!?p> 我全當沒聽出來這股酸意,略微苦笑了一下,對浮末達問道:“能否容我再考慮考慮?”
考慮考慮,字面下的意思便是婉拒了。一個人在面臨著是否去做一件事的疑問時,最不能做的事情便是考慮。要做的事情必然是得在初想時便去做,一旦考慮考慮,便會拖延癥發(fā)作,以后這事情便再也做不成了。
通常情況下,做事之前三思的目的不是考慮做不做這件事,而是考慮怎么樣做成功這件事。倘若放棄,也是因為沒有成功的途徑而放棄,卻并不是因為猶豫不決地拖延而放棄。
而察覺到我這樣婉拒了,浮末達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你我便恩斷義絕,以前的恩怨盡數(shù)勾去,咱們分道揚鑣吧。”
她的眉宇之間,浮現(xiàn)出了一絲嫉恨的意思,那是一種孤獨的恨。
我知道那種恨的,那大概是在恨自己的理念不能夠得到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