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草給病患切脈的時候,有一種冷靜、沉著、靜態(tài)之美。可對眼前這個病患,稗草號了一下脈之后,臉色顯得格外沉重,眉頭緊鎖,眼睛里始終充滿著疑惑。
“你這情況有多久了?開始是什么樣的?晚上一般幾點出現(xiàn)冰冷?什么時間結(jié)束?白天一點癥狀也沒有嗎?”稗草號完脈之后詢問了這位病患的基本情況。
“我也記不清什么時候,只要天一亮這冰涼的癥狀不會減輕太陽一出來不會好了。白天,還好,雖然不是那么冰凍的感覺,但還是感覺有一種東西壓在胸口上,使我呼吸都感到困難,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我真的快要死了嗎?成郎中救救我??!我給你跪下了!”說完那位病患“撲通”一聲就朝地上一跪。
“啊呀,使不得、千萬使不得!快快請起!”可那人任憑稗草怎么勸說,就是不肯起來,還一個勁地朝稗草磕頭作揖!還引起了排在后面等待的人不滿。一時間,顯得吵吵吵鬧鬧,大多數(shù)人都在紛紛指責跪在地上的這名患者。
診臺這邊吵鬧聲引起了常德才的注意,他立馬放下手上的活朝診臺這邊趕來。
當他扒開群,看到跪在地上的這名患者時,頓時顯得非常生氣,立即厲聲喝道;“焦跛子,你在這干什么?有話不能好好說、有病不能好好講嗎?為什么要這樣呢?”
焦跛子一聽,抬頭一看是常德才,心想,這老家伙怎么還沒走啊,怎么就賴在他們成家不走了哇!
“啊唷,德才叔啊,你可得幫我說說好話啊,求求成郎中救援救我??!我快要死了啊,你行行好吧!”說完焦跛子又給常德才磕頭作揖!
這焦跛子得的是什么病呢,就連稗草都眉頭緊鎖呢?
原來,焦跛子自從上次偷盜成家“神瓢”回家的那天晚上就感到渾身發(fā)冷,一連在床上躺了一個從星期都沒有下床,后來沒有辦法,他去找盧旺盛,讓盧旺盛家的郎中給看看,可那盧府的郎中一號脈,認為焦跛子沒病,從脈相上來看,焦跛子跟正常人一樣,但從其表象上來看,焦跛子患的是寒濕癥,按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焐寒”怕冷,喝點熱開水,出出汗就好了。
就這樣給焦跛子給打發(fā)了,可人是好打發(fā),這病就難打發(fā)了。焦跛子回到家后,按照郎中的吩咐多喝開水,喝完開水之后就往床上一躺。開始出出汗汗是好點,最起碼的胸口處沒有過冰涼的感覺了。于是焦跛子也就不當一回事了。
可時間一長,那胸口處越來越?jīng)?,尤其是到了晚上,那胸口處就像有一塊冰塊壓在上面,非常難受,難受得幾乎快要死過去,一度使他產(chǎn)生輕身的念頭,可就在他生不如死的時候,南鎮(zhèn)街上開了一家“雜癥堂”號稱專治疑難雜癥。
焦跛子抱著一絲希望走進“雜癥堂”。
“來者何人?請問何事?得了何病?需要何治?”剛剛進門就被一連串的詢問聲給震住了。這焦跛子雖說是名“神偷”但也算見過世面的人,可眼前這“雜癥堂“不管怎么說也是治病的地方,“雜癥”也是病,可怎么感覺這不像是治病的場所呢,倒像寺廟、道觀呢?
“請在左邊的供臺上自取三柱香,敬完香之后,方可診?。 闭诩{悶疑惑之時,焦跛子尋著聲音才發(fā)現(xiàn)在一座神像旁邊的一張桌子后面坐著一位身披八卦服的道人雙目微睜,口中念念有詞地在一張黃紙上寫著什么。坐在桌子后面的不是別人正是張開清,此時他化名貢長章,人稱貢大先生。
焦跛子心想,這哪是診病啊,像是來求簽似的。沒轍,焦跛子按照貢大先生的要求一步一步地做完之后,在貢大先生的診臺邊坐定。
“請問你哪里不舒服?來把手伸出來!”焦跛子把手伸出來,貢大先生剛把手搭上去就急切地抽了回不來。抽的時候,貢大先生先是一驚,接著手有點慌亂,嘴角也在不停地打顫,眼神也在飄忽不定。但貢大先生最后還是穩(wěn)住了自己的情緒,故作鎮(zhèn)定地說:“你這病是在哪兒得的,得多久了?有沒有找人治過呢?”
這樣一問焦跛子心里面有點七上八下的了,心想,我這病自從上次潛入七星巖成家大院偷那‘神瓢’就有了,一直沒有好,好幾個月過去了,都快把我給折磨死了。如果是照實說了,那傳出去不說我焦跛子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嗎?如果不照實說,那眼前這位神叨叨的先生怎么給我治病呢?
焦跛子見貢大先生兩只眼睛始終半睜半閉著,心想,這人到底會不會治病啊,看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倒是像巫術(shù)大師。對了,他掛的牌子就是“雜癥堂”就是??茨切┩犸L邪氣、歪門邪道的病,那我這病算不算呢?唉,不管怎么說,看看他有啥本事吧!
其實,貢大先生也在思量眼前這位“病患”,他剛才一號脈,這位“病人”的手臂就像一根冰棍似的,冰涼冰涼的,一點熱氣都沒有,驚得貢大先生懷疑自己的手指是不是出了毛病,否則,如此冰凍之人怎么可能還活生生地坐在自己的眼前呢,還在跟自己說著說呢!于是他鎮(zhèn)靜了一下之后,又回過神來仔細打量起眼前這位病人。
貢大先生用那他一大一小的眼睛將焦跛子從上至下、從左至右打量了一番,然后將目光鎖定在焦跛子那副豬腰子似的臉孔上。
焦跛子心里面正在考慮是到底是說實話,還是隨便編一個理由糊弄一下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貢先生正將那狡黠的目光鎖定了他,兩對目光相對時,焦跛子有的頂不住,他感到這位貢先生的眼睛雖然一大一小,可從里面射出的目光能直達人心,似乎能將人的內(nèi)臟刺穿,總覺得有一種令人恐怖的意味,不對,是兇煞,兇煞更準確些!
“我、我這病吧,說來也奇怪,那天,我在路上撿到一只瓢似的,就像北斗似東西往懷里一揣??晌颐髅魇菍⒛菛|西揣在懷里了,到家一看,懷里啥也沒有,當時我也沒在意,丟了就丟了吧,我也沒作多想,反正是撿來的??烧l知當天晚上,我睡至半夜的時候,胸口冰涼冰冰的,像似有一塊冰壓在我胸口!”焦跛子還是沒有說實話。說完之后,他盯著貢先生看,只見貢先生將那一大一小的眼睛給閉上了。
“你有沒有看過郎中呢?”貢先生接著又問道。
“找過,后來我實在難受之極就找了盧府的郎中給看了看,那盧府的郎中也沒看出什么毛病,簡單號了號脈就給開了方子,建議讓我多喝白開水,可吃了他們盧府的方子開始好了幾天,可還是沒見好,每到晚上還是冰涼冰涼的!這不,現(xiàn)在來找你了嘛!”焦跛子說完又偷偷望了望貢大先生。
貢大先生聽完焦跛子的敘述之后,把眼睛眼了開來,他隨手拿起一張一指長、二寸寬的黃紙用朱砂在上面畫了幾筆,然后將這張畫了符的黃紙點燃。說來也怪了,只見張完全燃燒完的黃紙沒有粉碎,還是完整如初,只不過是變成的黑色。
“來、來、來,把嘴張開!”貢先生對焦跛子說道。
焦跛子聽貢先生要求自己將嘴張開,焦跛子心想,這不會讓我將這灰給吃下去吧,于是他將眼睛瞪得老大地望著貢先生。
“請將嘴張開,快,別愣著了!不然,就沒有效果了!”貢先生又一次對焦跛子說道。
沒轍,焦跛子將身子湊到貢先生面前,將嘴巴張開,只見貢先生將那已經(jīng)燒成灰的黃紙條迅速塞入焦跛子的嘴里。由于塞得快了點,嗆得焦跛子一陣劇烈咳嗽。
正在咳的時候,貢先生不知從什么地方端出一碗湯藥,讓焦跛子喝下,焦跛子咳得還沒有緩過勁來,就被灌了一碗湯藥,一碗湯藥還沒喝完,焦跛子就突然倒地,鼻孔里流出兩道黑乎乎的粘液,貢先生一看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