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就算你找出毒藥那又如何？憑借汪直的權勢，愿意替他頂罪的人有的是，到時候暴露了自己反而得不償失。”
“我開玩笑的嘛！”婉顏搖頭笑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找到那個女子比較好，畢竟她下毒的嫌疑最大?！?p> “我也這么想，京城里不斷有人出事，很明顯汪直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想再刺激陛下。既然此刻朝堂上還沒有什么變故，汪直很可能讓人繼續(xù)犯案，現在京城人心惶惶，人們一到晚上就閉門不出，若我晚上前去，也許會引來兇手?！?p> “我也要去?！?p> “不行，這太危險，若有什么變故，我很難護你周全。”陳升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
晚飯剛過，陳升就乘快馬繞小路趕往京城事發(fā)最多的地方。雖然京城車馬頻繁，但在夜晚時刻人馬稀疏了很多，趕路很是便捷。
汪府內，雕梁畫柱，精美無比。
府中央有個荷花池，是汪直特意命工匠修建。池旁種著兩旁垂柳，這個府院富貴中又不失清雅。汪直身為宦官，平時的工作主要討好萬貴妃，私底下搞搞自己的小企業(yè)。他最怕別人覺得他肚子里沒貨，因此喜歡搞些具有文化氛圍的小活動。
眾多的下人在府內各司其職，府里井然有序，儼然一個小宮殿。
汪直得意地欣賞著這一切，就算你們瞧不起宦官又如何？這凡間富貴物還不都是我來享用？
一個小家丁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險些撞翻了路邊的屏風。
“老爺，老爺，外面……外面李道長前來拜訪?！边@個家丁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到，他為人魯莽，要不是還算忠誠，汪直早踹了他。
“拜訪就拜訪，有什么好急的！毛毛躁躁，一點文化都沒有！”汪直訓斥道，他希望自己的下人都能溫和有禮，給自己長臉。
雖然家丁沒有說明是哪個李道長，不過汪直一猜就知道了。李孜省這廝一向和他老死不相往來，怎可能來拜訪他，想來必定是那位陛下面前的新晉小紅人李子龍了。
這李子龍回去思前想后，終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目前朝廷主要是掌管春藥的梁芳，掌管仙藥的李孜省，身為太監(jiān)的汪直和尚銘，和萬安一派的文官。
文官率先被排除，這梁芳雖然心狠歹毒，可汪直也不弱。相必梁芳汪直更討萬貴妃歡心，梁芳也被排除。
接下來的尚銘、汪直、李孜省三人中，尚銘雖然有實力，可他與汪直為敵，汪直那么受萬貴妃寵愛，想必沒少說尚銘的壞話，比起尚銘的能力和萬貴妃的地位他還是選擇了萬貴妃。
最后的汪直與李孜省二人是他最糾結的，這兩人都被萬貴妃寵信。李孜省和自己同門同姓，依附他想必日后會富貴一生。
可人就是那么奇怪，若李子龍還是以前那個默默無聞的小道士，他定然會選擇李孜省，可如今自己有能力與李孜省一較高低的時候，何必再屈尊臣服呢？
汪直和自己不同行，也不會有太大競爭，說不定自己可以和汪直聯手取代李孜??！懷著自己的野心，李子龍來到了這個權極一時的汪直府中。
“汪公公，貧道深夜前來拜訪，實在失禮，不知公公可方便？”
“哈哈哈，有何不便，李道長如此神通，肯來光臨寒舍實在是雜家的榮幸。小秦，快去備些宵夜，不知道長有何忌口？”
古代很多公公多會以雜家自稱，因為公公自從被閹之后，總是不愿意提起性別這個傷疤，會找個其他的詞代替，免得想起這段傷心往事。
“沒，沒，隨意就好?！?p> 道人不比佛家，可以不禁葷腥。有些道人甚至可以在家修行，娶妻生子。
為了避免主人隨時想吃東西，汪府下人在飯點前幾個小時就做好了菜肴，放在爐火上煨著。因此呈上來的速度特別快，不會怠慢客人。
“不知李道長深夜光臨寒舍所為何事？”雖然心中猜著了個大概，但是還是等客人先開口的好。
“貧道今日在宮中做法驅趕妖狐，發(fā)現公公身上隱有妖氣，因此特意前來商議，想為貴府做趟法事，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妖氣？哎呀，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雜家近日為陛下查找線索，被那妖狐給盯上了？”
“想必如此！公公莫要驚慌，此事交于貧道來解決吧！”
“這怎么好意思？道長仙體尊貴，雜家怎么敢勞煩呢？”
“公公這是哪里話！降妖除魔是道人的天職，貧道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常年和李孜省周旋的經驗讓汪直很快看出這也是個不學無術心術不正的道士，真正高深的道士遇事只聽天命，不會特意來結交權貴！
況且妖狐一事汪直心中自有分寸，不過李子龍方才幾句話倒是讓他確信了此人有心結交。既然送上門來的陛下前的紅人，不要白不要，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更何況有了他自己還可以用他來牽制李孜省。
“那就有勞道長了，事成之后，必有重謝！近些日子雜家是感覺有些不對勁，想來定是這妖物作祟。道長也知道，雜家成天替上頭辦事，對各路妖魔皆有得罪，不知道長可愿常常來替雜家看看，好驅趕這些妖物，讓雜家安心？”
“那是當然，降妖本是貧道天職，如今又能為公公解憂，貧道受之惶恐?！?p> “哈哈哈，那就為咱們的友誼來干一杯！”汪直很快換了個詞，先前還在試探這個道長，如今想必收之無誤。
夜深人靜，這時總是很多秘密進行的時候。很多不為人知的事都會在這時發(fā)生，黑夜仿佛給了他們保護傘，讓他們更為安心地完成自己的目標。
然而黑幕之下，有秘密進行，也有破解秘密的人正在披星戴月地前往。
陳升按照地圖，飛快地趕往京城。
此刻，萬籟俱寂，只有些許燈火點亮，照耀著這個獨行者。深巷中不時傳來犬吠，由于妖狐之事鬧得人心惶惶，連打更的更夫都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