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即便將這個疑惑提了出來。
“修為上的差距算什么?”
云婆婆一臉不屑地道:“你以為刁姑娘剛來的時候什么修為?比你強(qiáng)不了多少?,F(xiàn)在才多久就筑基后期了?你不會以為這都是她自己苦練換來的吧?”
見唐子昔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云婆婆笑著拍了拍她的肩道,“放心吧,我說過了,你刁姐姐聰明著呢。你不會信不過云姨吧?”
唐子昔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既然云姨都這樣說了,我自然是相信的。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反倒是另外一件事?!闭f到這里抬頭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山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云婆婆愣了一下,道:“擔(dān)心什么?”
“就是……”唐子昔忽然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就是您之前不是說,蘇前輩收弟子……是為了……為了……”
云婆婆先是一怔,接著才反應(yīng)過來,噗的一下笑出了聲,道:“我那是防患于未然,讓你凡事多留個心眼。以我對那老東西的了解,他應(yīng)該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你的頭上。而且你現(xiàn)在又管我叫云姨,只要他不想跟我不死不休,就不敢動什么歪心思?!闭f到這里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某處,頓了頓才接著道,“好了,我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進(jìn)去了,你自己萬事小心。完事之后,若是沒地方可去,可以來長留山找我,我會在那里逗留一些日子?!?p> 唐子昔聞言一怔,道:“您不進(jìn)去了?剛剛不還說……”
“胡亂說的?!痹破牌艛[了擺手打斷她,道,“現(xiàn)在我想通了,就算我真的見到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莫非還能真的殺了他不成?先不說我打不打得過的問題,而是當(dāng)年的事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我們大家都老了,我殺了他的那些女弟子,他也把我關(guān)在了靈藥園三百年,就當(dāng)是扯平了吧?!闭f完用力拍了拍唐子昔的肩膀,道,“好孩子!你比我有福氣,所以你一定要把那小子救回來!到時候帶來給云姨瞧瞧,到底是個怎樣頂天立地的人物。”
“一定!”唐子昔知道再說亦是無用,既然對方執(zhí)意不肯,她也不好勉強(qiáng)。
云婆婆笑了笑,隨手塞了一物在她手心,道:“這東西你收好,說不定能在關(guān)鍵時刻救你一命!好孩子,你我就此別過!”說完不待唐子昔拒絕便抬手扔出飛梭,跳上去飛遠(yuǎn)了。
“云姨保重!”唐子昔心中感動無比,握緊了手中的淡青色符箓。如今她的見識已非昔日可比,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枚只有元嬰修士才能煉制出來的化身符,珍貴無比,絕對是能救命的東西。
她一直目送對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山門上‘碧海觀’幾個大字,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進(jìn)去。
不料,她才靠近山門便感覺被一道強(qiáng)大的氣息鎖定了,那種對方抬手間就能滅掉她的恐懼讓她連一絲逃跑的心思都生不出來。
“莫非這就是元嬰修士的實力?”她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心中已經(jīng)猜到為何云婆婆匆匆忙忙走了,看來那位蘇前輩早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們了。
“何人擅闖碧海觀!”隨著一聲嬌叱,一道踩著飛梭的紅色身影疾飛而至,后面還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幾個同樣足踩飛梭的女子。
等幾人到了跟前,唐子昔發(fā)現(xiàn)她們果真?zhèn)€個都是絕色,尤其是最前面那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女子,無論是容貌氣質(zhì),還是身材修為,都高過其余幾人。當(dāng)然,那份目中無人的傲氣也是遠(yuǎn)超其他人。
她斜睨著唐子昔,冷冷地道:“何方小輩,報上名來?!?p> 唐子昔瞥了她一眼,從修為上說,這句小輩倒是沒叫錯,不過這種語氣讓她極為不舒服,當(dāng)即淡淡地道:“在下姓唐,敢問這位姐姐如何稱呼?”
紅衣女子輕哼一聲,毫不客氣地道,“少在這里套近乎。難道沒人告訴你,碧海之境不得擅闖嗎?”
唐子昔老實地道:“抱歉,還真沒有?!币惶ь^,目光對上后面一位身穿淺粉色裙衫的美艷女子,見對方?jīng)_她含笑示意,她也抱以微笑。
紅衣女子見狀柳眉一豎,狠狠地瞪了粉衣女子一眼,喝道:“來人,把這奸細(xì)關(guān)進(jìn)樊樓,等候師父發(fā)落!”
“是!”馬上有兩位女子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唐子昔的胳膊,也不跟她廢話,直接騰空而起。
碧海觀地處這座山峰最高處的一處峭壁之上,臨山而建,一半建筑在巖壁中一半建筑懸在巖壁之外,極為壯觀。最讓人驚嘆的,還是兩個山巔之間一個完全懸空的亭子,只有一條細(xì)細(xì)繩索將其與兩邊的高山相連。
只可惜亭子大半都被霧氣籠罩看不太清楚,饒是唐子昔自認(rèn)目力極佳,也只是隱約看出那里面似乎是一男一女兩個人影。
“別讓她左顧右盼!”就在此時,耳邊傳來紅衣女子的輕喝聲。
唐子昔只感覺眼前一黑,一個黑布袋子便兜頭罩下,還未等她出聲抗議,紅衣女子的聲音再次冷冷響起,“她若是敢反抗,就封住她的修為?!?p> “別,我保證不反抗?!泵髦缹Ψ绞窃趪樆K?,唐子昔還是趕緊認(rèn)慫。她修為是低不假,但是一點點的自保能力,跟完全沒有任何自保能力還是有差別的。
紅衣女子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偏頭示意了一下便轉(zhuǎn)身朝亭子的方向飛去,而剩下的女子則帶著唐子昔飛進(jìn)了碧海觀的大門。
她們沒注意到的是,就在紅衣女子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唐子昔的右手微微動了動,一只全身透明的甲蟲從她指尖飛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落在了紅衣女子的身上,接著不見了蹤影。
就在透明甲蟲飛出指尖的一瞬間,亭子里兩個身影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去,其中那個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沖那位做道姑打扮的女子笑道:“璟兒的眼光不錯!”
中年男子正是這座碧海觀的主人蘇畿,生得果真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下頜三縷長須更是給他增加了仙風(fēng)道骨之感。
他看著匆匆飛來的紅衣女子笑道:“玥兒!何事如此驚慌?”
“師父!”紅衣女子程心玥頓住身形落在了亭子內(nèi),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道姑,似乎有些不敢開口。
蘇畿看了一眼道姑,笑道:“傅長老不是外人,有事直說便是!”
程心玥咬了咬嘴唇,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還未開口便流下淚來,道:“弟子求師父答應(yīng)弟子一件事,否則弟子就長跪不起?!?p> 蘇畿頓時了然,問道:“你想替你那些姐妹報仇?”
“是!”程心玥抬頭,一臉悲憤地道,“當(dāng)年玥兒就發(fā)過毒誓,一定會親手殺了那女人替那些慘死的姐妹們報仇!只是這些年那女人一直躲在靈藥園,弟子找不到機(jī)會下手。如今她既已離開靈藥園,弟子自當(dāng)兌現(xiàn)當(dāng)日的誓言!”
蘇畿嘆道:“當(dāng)年的事,為師也有責(zé)任。若是我當(dāng)時肯耐心跟她解釋,也不至于釀成后來的慘劇。說起來,終究還是為師虧欠了她們啊?!闭f完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臉的自責(zé)。
程心玥搖頭道:“與師父無關(guān),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師父待我們恩重如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好,都是那個女人太過陰險毒辣,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姐妹無辜慘死。玥兒懇請師父做主!”說完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蘇畿點了點頭,道:“你想為師怎么做?”
程心玥聞言臉上喜色一閃,道:“師父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師父能兩不相幫,玥兒就感激不盡。”
蘇畿聞言一臉苦笑,道:“看來為師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不怎么樣啊?!?p> “不是這樣的!”程心玥明顯有些慌了,忙解釋道,“師父仁義寬厚,賢明睿智,是玥兒最尊敬的人。沒有師父就沒有玥兒,師父就是玥兒的天,只要師父一句話,玥兒為師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了好了,為師知道你孝順,再說下去只怕為師要無地自容了?!碧K畿無奈地笑了笑,道,“只是你現(xiàn)在的修為已到了瓶頸期,眼看突破金丹后期指日可待,此時可不是節(jié)外生枝的好時機(jī)啊?!?p> “多謝師父關(guān)心?!背绦墨h心頭一松,喜滋滋地道,“那女人在金丹期滯留已久,修為自然不是玥兒能比。請師父放心,玥兒心中早有對策,不會那么傻去跟那個女人硬碰硬?!?p> “哦?”蘇畿頓時來了興趣,“你打算怎么做?”
程心玥再次看了道姑一眼,見她專心看著風(fēng)景似乎根本沒關(guān)注這邊,方接著道:“弟子方才在山門外抓住了那女人的后輩,只要師父答應(yīng)將此人交與弟子全權(quán)處理,弟子就有把握將那女人誘出然后斬殺,以慰眾姐妹在天之靈!”說到最后已是語氣森寒,滿臉殺氣。
道姑剛端起的茶杯停在了半空中,遲疑片刻后緩緩遞向了嘴邊,慢慢喝下。
蘇畿聞言亦是眉頭一皺,接著便恢復(fù)如常,再次溫和地道:“此事為師會考慮,你且先退下吧?!?p> “可是師父……”程心玥不解地抬起頭,看著蘇畿望向某處的眼神,瞬間明白了,垂首道:“是,弟子先行告退!”說完后退幾步,接著便再次展開身形飛走了。
就在她離去的一瞬間,蘇畿的手不動聲色地凌空一抓,似乎是將什么東西抓住了。
此時,依舊被黑布袋子套著腦袋的唐子昔渾然不知自己的手段已經(jīng)被人發(fā)覺了,猶自偏著頭認(rèn)真地傾聽著。在她的發(fā)絲間,一只同樣的透明小蟲正安靜地趴著,雙翅不時地振動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