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吩咐
“王大人,單獨叫下官留下,不知所謂何事?”北林城府尹已是不惑年紀(jì),國字臉,面白無須。
一雙略顯蒼白的嘴唇緊緊呡著,狹長的雙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華,僅從面相就能斷定,此人乃是苛責(zé)少恩,野心勃勃之輩。
“中頻啊,你來北林多久了?”王永哲自主位走下,扶起張中頻問道。
“回稟大人,差不多已有八個年頭?!睆堉蓄l雖被扶起,卻依舊低頭回答道。
在這關(guān)鍵時刻將自己留下,怕是壞事多勝過好事。
“八個年頭了?時間也不短了,也該動動了吧?!蓖跤勒苁疽鈴堉蓄l坐下,擺了擺手,貼身侍衛(wèi)送來兩杯清茶。
“下官惶恐,擔(dān)這府尹下官已是左支右拙,在往上,怕是有心無力?!苯袢者@是官是燙手山芋,絕對要不得。
“要的,要的,劉總管年事已高,正需要張大人這種能人來頂替他?!蓖跤勒苣闷鸩璞?,輕吹浮葉。
看這清茶在滾燙的水中起起伏伏,如同在看這人心明明暗暗。
聽到許諾的張中頻血液極速流轉(zhuǎn),心如擂鼓。
總管之位,在城中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上位而不得法。
今日就擺在自己面前,觸手可及,取還是不???
取,怕是要費盡周折,搭上性命;
不取,自己這些年臥薪嘗膽,不斷積聚,又是為了什么?
“愿為大人鞍山馬后,效死以報。”心思百轉(zhuǎn)間,張中頻已有了斷絕。
“好好好,中頻識得時務(wù),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王永哲聽張中頻應(yīng)下,立刻大笑道。
“既然中頻為城中府尹,糾察這城中一切事物,那想必對城中諸位大人的府邸也是了若指掌吧?!蓖跤勒茌p品清茶,今日之茶感覺格外清爽
“下官不敢說了若指掌,僅僅是略有所知罷了?!睆堉蓄l拿起桌邊的茶杯,同樣輕飲一口道。
“中頻兄謙虛了,要說對這城中了解,怕是黑冰臺也不如兄。”王永哲滿臉堆笑道。
張中頻這次并無反駁,他深知想要往上爬,就要有利用價值。
有用的棋子才是好棋子,只有好棋子才能有機會跳出棋盤之外。
聽城主這話意,自己似乎已知道他想要的東西。
“現(xiàn)在妖族入侵,來勢洶洶,城中軍士多有責(zé)任,就連黑冰臺的鐵鷹武士也要外出探聽消息,人手嚴(yán)重不足?!敝v到此處時王永哲頓了一頓。
張中頻也趁機坐直身子,他知道接下來,此次談話的重點要來了。
“我需要你在戰(zhàn)亂期間糾察各級官員,一旦發(fā)現(xiàn)有絲毫異樣,立刻匯報,假若必要時候,可以先斬后奏?!蓖跤勒芟喈?dāng)于給了張中頻一把尚方寶劍。
“下官領(lǐng)命,但府中衙役人手有限,怕是無法完成此令。”張中頻低頭應(yīng)道,但話中也為自己留了一絲后路。
“此事必成,如若不成,怕是城破人亡?!蓖跤勒芨皆趶堉蓄l耳邊說道。
“如若必然,你家中四百死士可以動用?!?p> 說完便不再關(guān)注于他,昂首走向廳外。
留下滿臉驚恐的張中頻,手中清茶灑落胸前一片而不自知。
“大人,這么多大人中,您為何獨獨選擇張中頻?他圈養(yǎng)死士,分明是有不軌之心!”王永哲的親衛(wèi)隊長魏店疑問道。
“非常時刻,就要用非常之人。張中頻雖然野心勃勃,但卻也知道分寸,雙刃劍用的好就是利刃?!蓖跤勒車@了口氣。
這算是在與魏店解釋,又何嘗不是在給自己一個交代?
在這亂世之中,總有些身不由己。
“走吧,去觀星臺一趟,趙夢楊他們應(yīng)該先后出城了吧?!蓖跤勒苁掌疸皭潯?p> 走向城中那最高的建筑。
摘星臺乃是北林城最高的建筑,取自手可摘星辰之意。
臺上有天機處駐守,負責(zé)觀察星象,記錄星痕,必要時候還能傳遞消息,發(fā)布文書。
王永哲拾階而上,鎏金戰(zhàn)靴一步踏上,站在摘星臺最上一層。
臺上具是身著白衫的童子,見王永哲到來,紛紛起身行禮。
王永哲揮手示意,四顧間,望向窗前那道華發(fā)叢生、挺拔堅毅的背影。
徑直走到那人身后“天璇,如何?”
“眾星璀璨,但唯獨紫薇星暗,怕是狼煙四起,橫生枝節(jié)。”華發(fā)男子并未回頭,持觀星狀。
“此戰(zhàn)如何?可有高見?”見天璇已起了頭,王永哲順勢問道。
“你知道的,天機處只是觀,而不是改,多少年了,你還問這種膚淺問題?!碧扈D(zhuǎn)過頭。
無論是光滑嫩白,猶如嬰兒般細膩的肌膚,還是高挺的鼻梁和圓潤的下巴,都堪稱完美。
只不過他的雙眼已去,留下兩個黝黑的圓洞,完全破壞了這張臉龐應(yīng)有的美感。
眉心位置有一道線性玄妙痕跡閃爍,有為他增添了一絲神秘。
“就因為多少年了,所以我才問了如此問題?!蓖跤勒芡扈斩吹碾p眼。
目光中流露出惋惜,悲傷,痛心的復(fù)雜的情緒,伸出手想要觸摸。
“你的眼,還是……”
“我早已習(xí)慣,當(dāng)初的事情也與你無關(guān),不必自責(zé)?!碧扈灰恍?,宛若盛開的白蓮花,圣潔而又超然。
“此戰(zhàn)過后,我必定踏遍天青,為你遍訪良醫(yī)?!蓖跤勒艿碾p手緊握,堅毅的臉上青筋暴起。
“呵呵,不用白費力氣了,當(dāng)初又不是沒尋過,明凈道尊都無力,誰又可以相助呢?”天璇自嘲一笑。
即便是習(xí)慣了黑暗,誰又不向往光明?
“他沒有辦法也不一定別人沒有辦法,不是還有那一派嗎?”王永哲見天璇心灰意冷,不由得脫口而出!
“那只是個傳說罷了,當(dāng)不得真!”天璇擺了擺手道。
“此事不再議,還是說正事吧?!碧扈L嘆一聲道。
“此戰(zhàn)尚有一線生機,但生機何在,我卻看不穿這迷霧,只能勉強看到一個炙如驕陽的孩童?!?p> “炙如驕陽的孩童嗎?我記下了?!蓖跤勒苌钌铧c了點頭道。
“今夜他們都出動了吧?”天璇轉(zhuǎn)過頭,“望著”燈火通明的三個城門問道。
“以黑冰臺為眼,以火騎兵為雙足,黑甲軍為雙手!交相呼應(yīng),永哲用兵還是如此穩(wěn)妥。”
“天璇兄謬贊了,妖族本就在叢林中占有優(yōu)勢,在這不能明火的黑夜中,也只有黑冰臺的明眼術(shù)才能發(fā)揮最大作用?!蓖跤勒苈牭教扈目滟潱坏珱]有喜悅,反而充滿無盡的擔(dān)憂。
“希望此行一切順利?!?p> “擔(dān)心無用,還是想想如何向咸陽請援吧?!碧扈錾竦耐跤勒苷f道。
“就說北林城被上萬妖族攻擊,城主王永哲請求支援?!蓖跤勒茱@然是早已想好,在天璇出言時已給出了答案。
天璇則依言撥弄星象,相信咸陽很快就會收到。
“不知是白、王、蒙三家中的哪一家?”
“王家吧,畢竟我還不能死!”王永哲望著出城后熄滅火把的“黑色長龍”說道。
“呵呵,你不說我都忘記了,王少爺?!碧扈袷窍肫鹆耸裁?,恭維了一句。
此言過后,兩人具是默不作聲,同時仰望這一片星空。
………………
城主府旁張府。
張中頻失魂落魄的邁進自家大門,連官服都沒換就一頭扎進了書房。
寧靜漆黑的書房中似乎只有他濃重的喘息聲。
“大人,何事如此勞累?”張中頻的身后空間一陣漣漪,一道虛弱的女聲響起。
一道略顯瘦弱的身形走到他的身后。幫他揉肩按摩,舒緩疲勞。
“醇和,你跟了我有二十年了吧!”張中頻握住肩上略顯蒼白的手掌問道。
“不多不少,今年正好二十年了!”女輕笑道。
“想來那時的大人還是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公子?!?p> 也許是她不會笑,也許是好久都沒笑過了,這笑聲在黑夜中有些刺耳。
“剛剛在城主府,王永哲許我總管之位,雖知是位無好位,但我還是應(yīng)下了。”張中頻凄慘一笑。
“此事過后,我娶你進門當(dāng)平妻。”
“???”女子驚叫一聲。
“怎么?不愿意嗎?”張中頻順勢將女子拉入懷中。
“好是好,但夫人哪里?”女子聲中有驚喜,也有擔(dān)憂。
“她那無需再管,二十年了,我也該為自己做個決定了?!睆堉蓄l聲中有堅毅,有氣急,但更多的是不悔。
氣功能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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