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山

　　紛飛的黃土被飛馳在官道上的馬車濺起，又經(jīng)過秋風(fēng)的洗禮后變得愈加強大，像是小型的塵暴，方圓十米內(nèi)幾乎不見人影。

　　在這惡劣的環(huán)境下，卻見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的男子一邊用手扇著眼前的飛塵，一邊嘟嘟囔囔的抱怨道“這條路絕對是我走過的最難走的一條，大秦不是號稱八千里官路全是明亮坦途嗎？我想知道它到底平坦在哪里？明亮在哪里？原來各個時代的官僚都會騙人，你說是不是?。可n羽。”

　　問最后一句話時男子偏過頭，對著肩膀上巴掌大小的小雞。

　　被其他人看到的話一定會罵他神經(jīng)病，因為雞是絕對不可能聽懂人講話的。

　　但令人驚訝的是，這只小雞聽到少年的問話不但乖乖的點了點頭，喉嚨里還發(fā)出“咕咕”的聲音，似乎在應(yīng)和少年的詢問。

　　毫無疑問，這一人一雞就是剛從道觀出游的李四和蒼羽。那天李四將院落打掃干凈，將各個房屋門窗關(guān)嚴。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回想這十年的過往，從原來的五人到現(xiàn)在自己獨守道觀，一切都有了巨大的變化，所有人都以各種不同的理由離開。

　　深夜寂靜的道觀似乎只有蟲語鳥鳴，再也沒有往日的嘈雜。

　　翻來覆去的李四怎樣也睡不著，就這樣睜著眼睛一直熬到天明。早上頂著一對大大的熊貓眼爬起來。

　　將丹室中僅有的少量丹藥全都放進玉瓶，又將符室中自己這些年積攢下的符咒放進懷中，帶了兩間青色的長衫就出了觀門一路奔向山腰，走之前他要先去看看蒼羽，或者帶它走，或者將它繼續(xù)放養(yǎng)在別的地方。

　　山谷的花草樹木還是如往常般翠綠而充滿生機，絲毫不受秋風(fēng)凋零的影響，從谷外踏進山谷就好像從一個世界邁進了另一個世界。

　　李四剛一踏進山谷，蒼羽就直接撲過來落在李四的肩膀，一雙鋼鉤般的利爪緊緊的鎖住李四的右邊琵琶骨，用它那鮮紅的雞冠去蹭李四的臉頰。

　　李四一邊撫摸它的羽毛一邊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別鬧了，我有事跟你說，先從我肩膀上下來?！?p>　　靈性的蒼羽一聽李四有話跟它說，立馬停止嬉鬧，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李四抬手想要將他從自己的肩膀拿下來放進手心，但它卻死死抓著青衫，在嶄新的青衫上留下數(shù)個爪印，擺出一種寧死也不讓李四得逞的架勢。

　　無奈的李四只能順從它的意思，一邊走著一邊偏過頭對它說道“山上包括師傅在內(nèi)的他們都走光了，我可能也要下山了。你是想跟我走還是繼續(xù)留在這里？或者我給你換個安全的地方也可以。”

　　蒼羽一聽說李四要下山，一雙鋼爪握的更加用力，爪尖透過肩上的長衫死死的扣進皮肉之中。

　　李四仿佛沒感到疼痛一般，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我會給你留下一些丹藥，省著點吃足夠你維持兩年的，我兩年之后差不多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再給你吃更好的。好不好？”

　　李四還沒說完就發(fā)覺肩上一輕，蒼羽化作一道流光沖進山谷深處的樹林，看到蒼羽離去，心中涌起淡淡的失落。

　　他本以為蒼羽會陪他離開，即便再不濟也會送他離開，卻沒想到蒼羽的反應(yīng)如此強烈。

　　失落的李四在樹林中仔細尋了一遍，也沒找到蒼羽。無奈的他只能在林邊呼喊，卻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

　　倔強的李四又在林邊徘徊了近一個時辰，直到日上三竿，不得不離開，不然今天晚上就下不得山，只能露宿風(fēng)餐在野外。

　　就這樣一步三回頭，看似慢悠悠的朝山下走去，說慢其實也是相對的，李四腿上早已貼了兩張早年畫制的神行符，日行八百里的那種，無論比龍馬的腳力還是速度都絲毫不差。

　　經(jīng)過一天的奔赴，道觀早已經(jīng)被李四遠遠的拋在腦后，回首間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李四前望時，似乎可以看到寬闊官道上穿久不息的人群，熱鬧的景象甚是吸引人，讓人想要加入其中。

　　一天跋涉的李四看到官路后，將接連趕路帶來的疲憊和離別帶來的煩惱都被拋在腦后，就想找個客棧好好的吃一頓，然后美美的睡一覺。

　　關(guān)于吃，李四和贏燎完全是臭味相投，兩人都不在乎世俗食物帶來的影響，見到吃的就會走不動，對美食沒有一絲的抵抗力。

　　挑剔的李四甚至不喜歡辟谷丹，因為辟谷丹只能補充肉體的上饑卻不能止精神上的餓。

　　就在李四一只腳邁上官道時候，異變突起，只見一道蒼色的流光自路邊的樹冠俯沖而下，直撲李四的面門，毫無反應(yīng)時間的李四倉促間只能揮手布置兩道道盾。

　　可阻刀隔劍的道盾卻不想被瞬間擊穿。正當(dāng)李四準備承受攻擊、并組織道力反擊之時，卻發(fā)現(xiàn)灰光不但沒有攻擊自己，反而圍著自己不停的旋轉(zhuǎn)，口中發(fā)出“咕咕”的聲音。

　　最后停在自己的右側(cè)肩膀，用莫名的東西摩擦自己的臉頰。

　　“蒼羽？”李四驚喜萬分的叫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我的。哈哈哈。”

　　蒼羽聽到李四的笑聲也跟著發(fā)出“咕咕”的叫聲，似乎在回應(yīng)他一般。

　　李四將蒼羽從肩膀上拿下來，放在手心中端詳，發(fā)現(xiàn)蒼羽比原來變小了太多，從原來的巴掌大小變成現(xiàn)在的拳頭大小。身上蒼色的羽毛整齊而透亮，仔細看似乎有光華不停流轉(zhuǎn)。

　　身后原本的七彩尾羽卻被它收斂光華，變得跟普通羽毛一個顏色，胡和冠也不再璀璨剔透，變得極其普通，總體看起來就像是一只還沒長大的小雞。

　　看到蒼羽這般模樣，李四好奇的問道“蒼羽，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變得更加小了？”

　　聽到李四的問話，蒼羽做出一副傾聽的模樣，然后猛的一跳，跳出李四的手掌，面對李四站立，然后昂起頭對他發(fā)出“咕咕”的聲音。

　　李四專注的看著蒼羽，只見蒼羽的身體不停的抖動，體型也從拳頭大小變成巴掌大小，再變成牛犢大小，卻還在不停的增長，直到長到兩米高，體型如大象般才慢慢停止。

　　變大后的蒼羽身后七彩的尾羽是那樣的炫彩奪目，好像周圍的陽光都匯聚到它的七彩尾羽似的。鋒利的雙爪變得不但更加銳利還更加強健，緊緊的抓住這一方土地。紅色的喙變得巨大而尖銳，似乎只要輕輕一動就可以啄破山石鋼鐵。

　　李四圍著變大后的蒼羽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不由得嘖嘖稱奇道“本以為養(yǎng)了個長不大的貪吃雞，沒想到竟然撿了個寶，會大小如意這種逆天的神通，大小如意??！

　　再發(fā)展發(fā)展會不會修煉成天地法相神通！傳說中的法天象地啊，練到極致便是翻云覆雨，萬物星辰皆在我手中流轉(zhuǎn)不息。真到那時候我可要跟你混了。”

　　蒼羽聽到李四的贊嘆頭昂的更高了，做出一副“我本來就很厲害，只是你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的姿態(tài)?！?p>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厲害了，趕緊恢復(fù)正常吧，”見慣了小巧的蒼羽，再看這么大的蒼羽卻有點不太適應(yīng)道。

　　蒼羽聞言后身形越變越小，最后又變回到拳頭大小，飛回到李四的肩膀站立，只不過明亮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疲倦。

　　李四貼心的從玉瓶中拿出兩粒丹藥放進蒼羽的嘴巴，被它一口吞下，眼神火熱的看著李四手中的玉瓶，李四好像沒有看到它的渴望，隨手將瓶子又重新放回到懷中。

　　一人一雞就保持這種怪異姿勢，一同邁向這看似寬闊的官道。

　　只不過剛走了幾里就被官道上漫天的塵土所擊敗，所以才有了上面李四的抱怨和蒼羽的應(yīng)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