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兩人閑談之際,一個身影撞開大廳門倒飛了進來,當場砸斷了長桌,竟是一名守城軍,可再仔細一看,這個人全身遍布灰色花紋,完全不似正常人的模樣,正當諾言和墨秋年發(fā)愣之際,卻見魯克學士滿身是血的沖了進來,毫不留情的將那人的頭砍了下來。
“走!找個地方躲起來!”魯克學士急切的說道。
墨秋年被嚇得面色煞白,連忙捂住了嘴巴,他雖然見過死人,但面前這一幕還是讓他完全接受不了,胃里止不住的翻騰,那還在斷了頭的脖子露出的肉還在蠕動著,血漿噗噗的往外冒。
“怎么回事???”諾言心中的不安在這個時刻達到了頂峰。
魯克學士心中焦急萬分,他哪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本以為鐵衛(wèi)軍撤退是個好消息,正打算安排一下之后的事,哪知道守城軍所有人都變了模樣,如惡鬼一般自相殘殺,在看到他之后,又立刻朝他殺來。
“你們先走,他們快沖上來了,從地道離開,想辦法逃出北風城,去鷹梟城也好,白狼城也罷,總之不要回來了!”
魯克學士微微喘息著,他年紀大了,一路殺回來耗費了許多的體力,外頭已經(jīng)成了地獄一般,這肯定和他們身上的灰色花紋有關,但現(xiàn)在真的沒時間探究了,能走一個是一個吧。
“抓住諾言!”
“別讓他跑了!”
“急什么!時間來得及,我們這么多人,把風息堡團團圍住,他還能飛出去不成?”
“蠢貨,你想死我不想死!你知道下一秒死的是誰?如果是你,我倒愿意慢點來?!?p> 單從腳步聲就可以聽出外頭到底有多少人在朝風息堡沖來,隱隱間都能感覺樓面在晃動,魯克學士緩了口氣,坦然一笑,持劍朝外走去,他輕聲道“少爺,快些走吧,我年紀大了,攔不住他們多久。”
諾言當機立斷,拉著墨秋年就朝西側(cè)廳走去,卻被墨秋年一把甩開了手“我姐姐還在廚房,我要去找她?!?p> “那還不快去!”
諾言心中煩躁非常,拽住墨秋年就朝廚房跑去,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多廢話,心中一急,反倒牽動了傷勢,眼前猛地一黑,險些跌倒在地。
幸虧墨秋年眼疾手快扶住了諾言,不由分說就把諾言背了起來,朝著廚房奔去,人在危急的關頭往往能爆發(fā)出比平時更強的力量。
嗖!
忽聞破空之聲,一只鋼矛徑直朝著墨秋年刺去,墨秋年轉(zhuǎn)頭一看,數(shù)不盡的守城軍已經(jīng)堵在了大廳口,差點被嚇得腳底發(fā)軟,全身汗毛倒立。
一聲清脆的響聲,鋼矛在空中就被魯克學士斬落了下來。
“愣著干什么?快走?。 ?p> 諾言嘶啞著吼道,他不想發(fā)怒的,可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實在難以保持平和的心境。
墨秋年這時才反應過來,埋頭往前狂奔,風息堡很大,各個通道樓梯數(shù)不勝數(shù),他們既然是從正面進來了,立刻從地道離開并非沒有機會。
沖上來的守城軍見狀,完全不顧魯克,就要朝兩人追去,對他們而言浪費的每一秒鐘都很可能付出性命的代價,他們等不起。
“平定之戰(zhàn)后諾蘭大人還說我可以安心養(yǎng)老,看來是沒機會了,別著急走啊,你們是不是沒看到我這把老骨頭還站在這?”
魯克一人擋在了他們面前,許久不曾握劍,多了一份生疏感,只要他還站著,不管來多少人都別想過去。
“殺了他?!?p> 有的人顧惜性命勝過一切,但還有一些人,對他們而言,這個世上有著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或是原則,或是愛情,或是忠誠,或是榮譽,無論是什么,這讓他們活的更像是一個人,而非行尸走肉。
凄厲的慘叫從身后傳來,守城軍一個接著一個倒在魯克的劍下,可諾言的心情也隨之漸漸沉入谷底,魯克自小便是爺爺身邊的侍童,在諾蘭繼承公爵之位后被受封騎士,說是家臣,其實和家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平定之戰(zhàn)后他便再沒有出過劍,焚骨靈武不知還有幾分當年風姿。
“姐!別做飯了,快跑??!守城軍瘋了!”
墨秋年還沒到就開始大吼,他已經(jīng)聽不到身后的廝殺聲了,只剩下追殺的腳步聲,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哪個方向傳來的,仿佛到處都有人在追著他們。
“蹲下!”
墨秋年不敢猶豫,下意識抱頭蹲了下去,一把鋼矛直直的擦著他的頭發(fā)飛了過去,嚇得他一身冷汗。
墨玲兒見狀伸手一引,靈陣從兩邊的墻壁浮現(xiàn)出來,化作粗大的石柱貫穿盡封去路,趁著這一瞬間的視線阻隔,她連忙上前將墨秋年從地上拽了起來,順著走道盡頭的樓梯朝上走去。
“呼……呼……呼……姐你慢點,我還背著個人呢!”
墨秋年跑得快斷了氣,雖然路不遠,但他太緊張了,以至于一開始跑得太快,體力瞬間就見底了,可他又不敢停下來,生怕他們從背后一矛把自己捅死。
“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敝Z言忽然開口道。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秋年你再堅持一下。”墨玲兒瞪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朝樓上跑去。
“姐,地道在西側(cè)廳啊,你怎么朝上跑,到了頂樓還是死路一條!”墨秋年雖然累得半死,但邏輯還是很清晰的,就這么朝上跑肯定沒路。
“有功夫問這些廢話,不如節(jié)約點體力,跟我來就是了?!蹦醿簯械媒忉尅?p> “守城軍這么多人,保不準有人知道地道的存在,就算不知道,西側(cè)廳現(xiàn)在也人滿為患了,從那走才是自投羅網(wǎng),這個時候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頂樓,他們一時間找不到我們?nèi)?,必定會搜查每一間房間,的確可以拖延一些時間,可你打算怎么離開?”
諾言也有些不解,拖延時間不代表能夠逃離風息堡,這么多守城軍,他們最終肯定會搜到頂層,若一開始墨秋年沒有來找她,兩人立刻去西側(cè)廳從地道離開本是來得及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死局。
“誰告訴你們,我打算離開的?”墨玲兒反問道。
“頂層?你的意思是……”
諾言恍然大悟,唯有墨秋年仍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
守城軍只剩下了四萬人左右,諷刺的是有八千人多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彼此的不信任讓他們大打出手,只有兩千不到的人是死于咒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萬人封鎖了風息堡的各個入口,搜查了每一間房間,乃至所有的柜子,床底下全都看了個遍,可那三個人就如同憑空蒸發(fā)了一般,怎么找也沒有蹤跡。
眼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二十四點,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只剩下七個小時不到。
汪瑋心急如焚,風息堡再大哪里禁得住四萬人搜查,各個角落都找過了,就是什么也沒有,原本還打算逼問魯克,偏偏這個老骨頭殺了幾百個人之后直接就咽氣了。
“完了,他們肯定已經(jīng)跑了,現(xiàn)在真的可以安心等死了?!蓖衄|癱坐在地上,無奈的說道,原本還以為挺容易的一件事,居然還能被他們給跑了。
“不可能的,每一個出入口都有人把守,他們絕對出不了風息堡,找不到肯定有別的原因,現(xiàn)在就開始等死,未免悲觀了些?!卑瑣谷员憩F(xiàn)的很鎮(zhèn)定。
“別的原因?你的意思是他們還躲在風息堡內(nèi),只是我們找不到?”汪瑋若有所思的問道。
“沒錯,你仔細想想,我們真的把所有地方都搜查過了嗎?事實上,我們搜查的地方,大多只是表面上看起來能夠藏人的,比如衣柜,床底下這種明顯的地方,因為有時間的限制加上心中焦躁,所以我們很容易忽略一些看上去不可能藏人地方?!卑瑣棺旖歉‖F(xiàn)笑意。
“他們藏在不可能藏人的地方?你能不能不要拐彎抹角的,直接告訴我行不行?下一秒死的就有可能是咱倆,你知不知道?”汪瑋沒好氣的說道。
“管道,北境常年氣候寒冷,故此貴族世家會請靈法士設下咒術為源頭,并在房間墻壁內(nèi)遍布暖流管道,用來調(diào)節(jié)室溫,貼著房間墻壁的管道窄且長,但若是樓層與樓層之間的大管道,卻足以容納一個人的身軀,他們?nèi)羰嵌阍诠艿纼?nèi),搜查房間自然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艾嵐胸有成竹的敲了敲墻壁,又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不可能,你也說了這是暖流管道,就算它的總流管道足以容納人的身軀,但里面熱的根本呆不住,能不能呼吸都得兩說,你說他們躲在里面,我真的不太信。”
汪瑋不是不知道風息堡有暖流管道,而是他根本沒朝這方面去想,暖流管道若沒有管壁和墻壁的阻隔,熱的足以把人燙傷,這種地方能藏人他是不信的,烤熟一個人還有戲。
“你是不是忘了,咱們搜的第一個房間溫度舒適,可現(xiàn)在這個房間,你不覺得有些冷嗎?”艾嵐冷笑著看向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