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不是要把你的手剁下來,只不過讓你寫點字而已?!?p> 高慶把佩刀抽了出來,用一個帕子慢斯條理地擦了擦。
“申首輔,還請您幫沈年那個半死不活的寫份退位讓賢的詔書。我省去一些麻煩,首輔你也可以繼續(xù)當下去,可謂是皆大歡喜。”
聽了這大逆不道的話,張宜遠剛要開口罵人,又被申時言攔下,他直直看著高慶:“那我,要是不寫呢?”
高慶抬眼笑了笑,只是這笑意還沒到嘴角,他就一把抽出刀,插進了張宜遠的胸口里,又用力攪了兩下,猛地拔出來。
血瞬時噴涌四濺,申時言呆呆望著自己那只攔住張宜遠的手,滾燙的鮮血從上面滴滴垂落。
張宜遠從喉嚨里啊了一聲,像是驚訝像是痛苦,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樣申首輔,現在你愿意寫了嗎?”看著申時言怔愣的模樣,高慶哈哈大笑起來。
“高賊,你把我殺了吧……我不能做這樣的事?!鄙陼r言的手抵住桌子,不停顫抖,卻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高慶又把刀舉起,“既然這樣,那就請申首輔和張次輔,在九泉之下繼續(xù)對弈吧!”
刀風凌厲劈來,申時言緊緊閉住眼睛,兩股戰(zhàn)戰(zhàn),卻依舊沒有求饒。
“好,好,好,申首輔果真有著文人風骨。你對自己的命不在乎,卻不知道你對太子妃的命在不在乎?”
申時言猛的睜開眼:“你!妙如在你手里?”
高慶笑而不語,卻拿出了一個刻著如字的玉牌,在老者面前搖來晃去。
他之前派去找儀貴妃的人,告訴高歡有亂民攻打京畿,讓她趕緊去東宮找到太子和太子妃。
高歡看著那片被映紅的天空,又是自己哥哥所說,確信不疑,當下就收拾了最貴重的愛物兒,驚驚惶惶地去了東宮。
沈忱卻不在宮里,只有申妙如在。她方開口勸儀貴妃冷靜下,再使人打探清楚,就被高慶的人給控制住了。
“太子妃在我的手上,你孫女兒今年才多大,還沒到十八吧?你忍心這鮮花一樣的小姑娘,就這么香消玉殞了嗎?!”高慶將手中的玉佩往地上砸的粉碎,厲聲喝問道。
申時言的手又抖了起來,他死不足惜,本來也沒幾年好活了,能得個清名倒還算賺了。
妙如……那可是申家以后的希望啊,他怎么能眼看著申家就此敗落呢?
可是要寫了,別說他的身上背著污名,申家也會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他的手抖地更加劇烈,卻終是做了決定。
“我這條老命,還有我孫女的命,你都拿去吧。”申時言嘆了口氣,死到臨頭,心倒是定了下來。
他松了抓著桌子的手,穩(wěn)穩(wěn)走到高慶的身前,又正了正自己的衣冠:“高賊,我必不與你同流合污,要殺……啊?!?p> 最后的幾個字沒能吐出來,申時言就被高慶的刀戳進了身體里。
“老東西,不識抬舉,那我就送你和你孫女兒,一起陪著他們沈家王朝完蛋!”
“去行人司把官員都抓來,我就不信沒一個愛惜他們項上頭顱的!”
“主公……剛剛李將軍那邊來報,貴妃娘娘和太子妃,被人截走了……”
“什么?!”高慶有些驚慌,有誰能夠這么快的做出反應,難道是……魏湛清嗎?!
“是太子帶了一波人將她們倆截走了,我們放在那兒的人不夠,被打了個措手不及?!?p> 沈忱,那倒還好,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
“他截了人往哪兒去了?”
“帶了人躲進乾清宮去了,因此我們的人也沒多做阻撓?!?p> “哈哈哈,這小子還真是自投羅網啊!好,暫且不用管他,咱們的兵力已經在乾清宮外布好了,等下一把火的事情?!?p> 高慶拿出帕子把刀上的血污擦干凈,“是時候了,讓我們的人都出來吧,把金陵衛(wèi)的人都殺干凈了。動作要快,半個時辰內全部給我結束!”
“宮外面怎么樣了?”
“我們的人已經造成了恐慌,金陵百姓以為亂民打了進來,十分混亂,暫時沒人注意到皇宮這里?!?p> “很好,走吧,咱們去乾清宮欣賞一下困獸之斗?!?p> 乾清宮里,儀貴妃正癱坐在沈年的床腳,默默垂淚。
宣太宗闔著眼睛,并不看她。
“母妃,您怎么就能這么相信高慶,他下毒害了父皇,這還不夠嗎?!”沈忱恨聲道。
“那畢竟是你舅舅,我的親哥哥啊。”儀貴妃用帕子捂著臉,猶不甘心地辯到:“再說,剛剛那也不一定是你舅舅想挾持我們嘛,說不定是怕亂匪進宮才來保護我的?!?p> 沈忱被儀貴妃堵的無話可說,當著父親和妻子的面,他還是想給自己的母親留點面子。
沈年卻開了口:“忱兒,現在外面怎么樣了?”
“乾清宮被高慶的人包圍了,父親,我們現下如何跟外面取得聯系?派人突圍出去嗎?”
宣太宗搖了搖頭:“你的侍衛(wèi)雖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但他們人多勢眾。冒死突圍出去還好,如若不然,這些人就白白浪費了?!?p> “讓他們留在乾清宮吧,忱兒,別急?!?p> “年哥,”儀貴妃怯怯地喊了一聲:“要不讓我出去跟他們說,說不定是這些蠢奴才理解錯了我哥哥的意思。”
宣太宗依舊沒有理她,殿里一片寂靜,氣氛仿佛凝固了起來。
“圣上,參湯好了,您用點吧?!庇诘轮夷刈呓碎角?。
宣太宗突然笑了起來,“真是諷刺啊,高慶一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卻在這里靠他進上來的高麗參湯吊命?!?p> 儀貴妃停住了啜泣聲:“年哥,你不是已經好起來了嗎?”
這回沈年撇了她一眼,目光中竟奇異地帶了點可憐的意味:“歡歡,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后悔,當年為什么會納了你。”說罷,端起參湯一飲而盡。
高歡被宣太宗的這句話定住了,好像失去生魂的木偶,怔怔愣愣。
卻在此時,殿外響起了高慶的聲音:“沈年,還沒死嗎?趕緊寫了退位詔書讓賢給我,別上趕著找死!”
“乾清宮內外都被我包圍了,這宮里的護衛(wèi)軍也都被我清理了,你要是不寫,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乾清宮!”
聽到高慶的聲音,儀貴妃卻好似突然醒了過來,她猛地起身,飛奔向殿外。
沈年擺了擺手,示意侍衛(wèi)們不要拉住她。
“大哥!你這是怎么了?!你也想要一把火燒死我,燒死你的外甥嗎?!”
儀貴妃一襲紅衣站在乾清宮門口,淚流滿面,聲音好似杜鵑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