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苦肉計

　　萬物伴隨著晨光開始蘇醒。

　　再過幾天十月份就要到了，天氣也會更冷一些。

　　許湛靜靜地坐在封鄴的車上想著一些與當(dāng)下情景不相關(guān)的問題。

　　還有昨晚放在窗臺上的玫瑰今天早晨不見了。

　　大概是開敗了被人收走了吧。

　　思緒像是蛛網(wǎng)一樣蔓延到尋常人不會注意到的各種角落里。

　　“在想什么？”

　　女生安安靜靜的樣子讓封鄴的心臟越看越柔軟。

　　對方像是被驚嚇的小白兔，猛地抬起頭，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里相遇。

　　只不過封鄴在開車，對視只維持了幾秒鐘。

　　“昨天晚上……”

　　小絨花似乎想要講什么事情，在提了四個字后猛然想起什么便就此止住口沒有往下說了。

　　寧靜的神情隨之都帶上了淡淡的哀愁。

　　看得封鄴心中一緊。

　　他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事打破了許湛臉上的安詳。

　　但他很不喜歡原本應(yīng)該無憂無慮的人臉上掛上這副神采。

　　并且敏銳的直覺在告訴他這事情和他有關(guān)。

　　然而任憑剩下的時間如何詢問，對方都沉默到底絕不松口。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尷尬。

　　許湛的頭更低了。

　　封鄴目光冷冽的開著車，既然她不想說他也不會勉強(qiáng)，回頭讓人查一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只不過理想很美好，現(xiàn)實(shí)卻由不得封鄴有時間去調(diào)查。

　　兩個人剛進(jìn)校門口就被站在這里似乎等待已久的人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對方四十五、六歲左右，男士，穿著黑色衣服，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十分嚴(yán)肅。

　　整個過程除了剛開始說明意圖外就沒有開口說過話。

　　封鄴看著對方很不買賬。

　　閔大里面封家是最大的股東，就算是校長也會給他面子。

　　因此當(dāng)下他就想攜了許湛便走。

　　只不過女孩子的神情極為震驚。

　　清理的臉上頓時煞白一片，像是意料中的事真的來了一樣。

　　“你先走吧。我要跟這位先生去校長室……”

　　女孩子咬著嘴唇，放開了封鄴攜著自己的手，聲音低軟，整個人弦弦欲泣，一看就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

　　這種情況下封鄴怎么會任由許湛一個人去校長室。

　　萬一被人欺負(fù)了都不知道怎么保護(hù)自己。

　　校長那個老頭子看上去慈祥和藹，實(shí)際上可不是個好惹的人。

　　于是最終演變成封鄴和許湛一起去校長室。

　　整個上午的時間許湛都沒有從校長室出來。

　　期間還來了幾個警察從校長辦公室再到許湛所在的班級做調(diào)查。

　　等到那些警察從閔大撤退的時候，已經(jīng)上午十一點(diǎn)多了。

　　眾人坐在教室里議論紛紛。

　　一個女生似乎早聽到風(fēng)聲，兀自坐在位子上說起這件事情的經(jīng)過。

　　“我跟你們講，這件事跟卞逑有關(guān)。”

　　女生說起這件事來語氣里帶著篤定。

　　周圍不明所以的人漸漸圍上來，有人看著女生賣關(guān)子的樣子實(shí)在忍不了就催促了幾聲。

　　女生好像也覺得關(guān)子賣夠了，接著說了下去。

　　“我們家和卞家有生意往來，昨天晚上在酒席上卞逑她爸爸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就急匆匆的走了?！?p>　　“后來我一打聽，你們猜怎么著？”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講出自己的猜測，但女生通通笑著搖頭否定了。

　　“你們一定猜不到，卞逑她……毀容了。”

　　女生故意拖長了音調(diào)說出了自己了解的情況。

　　周圍的人顯然十份驚訝，好好一個人怎么說毀容就毀容。

　　再聯(lián)系到今天上午發(fā)生的事情，難道這件事是和許湛有關(guān)？

　　女生看著大家表情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話我就說到這里，剩下的我也不確定。”

　　事實(shí)上她也確實(shí)就知道這些情況。

　　至于卞逑是怎么毀容的，被什么毀容的，和許湛有什么關(guān)系她都不知道。

　　只是聽說卞家一早就鬧到了學(xué)校里來。

　　話題隨著這個消息的出現(xiàn)都打開了。

　　只是無論怎么討論，相較起沒有相處過的卞逑，許湛占了不少優(yōu)勢。

　　這個一直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漂亮柔弱的人怎么看也不會是做出這種事的人來。

　　只是誰又會無緣無故毀了自己的臉去誣賴其他人？

　　討論的問題在這里出現(xiàn)了很大分歧。

　　一直坐在位置上聽著眾人講了一上午故事的白藍(lán)此刻終于再也忍不了站了起來，“夠了，阿湛才不會這樣做！”

　　傻姑娘斬釘截鐵的語氣里都是在相信許湛。

　　讓剛剛才一只腳踏進(jìn)教室的許湛眼神晃了晃。

　　“哼，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女，誰都知道她背地里做的腌臜事，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還是等事情都弄清楚了再下定論吧！”

　　白藍(lán)看起來很嬌小，但說出的話卻是有理有據(jù)。

　　大家族里最看不起的就是私生女這一類的人。

　　相比起毫無背景的許湛，后者顯然更上不得臺面。

　　卞家的事大家雖然口頭上不說，但心里卻都是清楚得七七八八。

　　如今出了這種事，在真相還沒有定下來之前他們應(yīng)該多多遠(yuǎn)離禍?zhǔn)虏攀钦_之舉。

　　“啊，許湛！”

　　不知道是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許湛驚呼了出來。

　　議論了一上午的主人公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即使這個人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同窗，此刻看起來也還是有點(diǎn)不可思議。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臉龐微微發(fā)白，眼睛泛紅帶著明顯淚痕的女孩臉上。

　　相比起平時見到的許湛來說，對方此刻更顯孱弱。

　　白藍(lán)看到對方的身影連忙跑過去扶著她。

　　“我沒事了，謝謝藍(lán)藍(lán)剛才為我說話?！?p>　　即使是面對了這么大的事件，對方的語氣也還是溫溫柔柔的，充滿真摯。

　　白藍(lán)聽著許湛的話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因?yàn)榘⒄勘緛砭筒皇悄菢拥娜税　?p>　　低下頭女孩子小小的聲音在嘀咕著，惹得許湛嘴角一揚(yáng)。

　　憔悴美人笑起來真是惹人憐惜。

　　就連不少女孩子看到許湛這副樣子都于心不忍。

　　“到底是怎么回事？許湛你沒事吧？”

　　語氣里包含著關(guān)心，戰(zhàn)爭還沒有開始大家的天平都已經(jīng)傾斜了。

　　許湛抬起頭，睫毛顫了顫，干凈精致的臉龐讓人看了想不顧一切的保護(hù)。

　　“其實(shí)我沒有想到卞逑同學(xué)會這樣?！?p>　　連聲音都帶著一絲輕顫，顯然是怕極了。

　　這種事情要是發(fā)生在自己頭上，恐怕沒有多少人還會保持鎮(zhèn)定。

　　大家對于許湛的反應(yīng)很能理解。

　　輕柔的嗓音慢慢講述著上午在辦公室發(fā)生的事情。

　　她和封鄴到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卞逑的右臉已經(jīng)纏上了白白的紗布。

　　原本充滿神采的娃娃臉上蒼白無比。

　　真像是被隨意丟棄掉的破布娃娃。

　　兩個人剛進(jìn)門迎來的就是卞父的破口大罵。

　　對方指著卞逑的臉大聲質(zhì)問許湛為什么這樣狠毒，連同學(xué)都不放過。

　　封鄴看著這副場景皺了皺眉，他早想到這件事不簡單，但沒想到竟然牽扯到卞逑的身上。

　　身邊的人明顯被卞父的大嗓音嚇到了。

　　他都能明顯感受到許湛渾身抖了一抖。

　　淚水像是短線的珠子一下子涌了出來。

　　女孩子看著卞父委屈無比，她不知道怎么會這樣。

　　“不是的叔叔，我沒有……”

　　“哼，難道是我家逑兒故意做出這樣誣陷你的嗎？”

　　對方不耐煩的打斷了許湛的話，做出勢必有個結(jié)果的架勢。

　　校長從兩個人進(jìn)來為止坐在皮革椅子上沒有說過話。

　　柔弱的女生孤立無援，視線在辦公室里環(huán)繞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卞逑的身上。

　　“卞逑同學(xué)，請你把話跟大家講清楚好嗎？”

　　“如果你真的喜歡封鄴的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和他講，這沒有什么羞愧的。”

　　“我和封鄴之間目前為止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所以你提出的讓我離開封鄴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我沒辦法答應(yīng)你?！?p>　　“你威脅我，恐嚇我?！?p>　　“可是，一個人的意志是不會被輕易打倒的?！?p>　　“我不會屈服你這樣無理取鬧的要求?！?p>　　“真正應(yīng)該感到羞愧的，是你這樣誣陷我。”

　　女孩子擲地有聲，驚了一屋子的人。

　　封鄴看著身邊強(qiáng)忍眼淚眼睛通紅緊握拳頭的人心里發(fā)疼，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

　　他想站出來為她說話，告訴所有人他喜歡的人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柔弱的女生即使飽受委屈也還是制止了他。

　　她不想被人當(dāng)做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只需要人保護(hù)的花朵。

　　而卞逑像是突然被抓住了痛腳，神色大變的站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什么？分明就是你拿刀劃破我的臉的！”

　　看著一臉憤怒，但眼中卻藏著被人識破的驚慌的卞逑，許湛真想夸對方一句演技真好。

　　她對封鄴十年如一日的愛意全都藏在暗不見天日的心里。

　　在邱沅的光環(huán)下誰都沒有看到卞逑的心思。

　　可她就這樣任由愛慕滋長在潮濕陰暗的地方。

　　在她的愛意里長成了一條毒蛇，在前世最后一程中終于咬了自己一口。

　　要不然她也不會知道，原來卞逑喜歡的人居然是封鄴。

　　小白花雖然被嚇了一跳，卻仍然堅(jiān)強(qiáng)不屈，“請問我與你無冤無仇，好好地為什么要拿刀去劃你的臉？”

　　“昨晚你威脅我不成，就想出這樣的苦肉計……”說到后來許湛的聲音變得哽咽，淚水從眼眶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