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人肉
上午的課程結(jié)束,許湛收拾好課本正準(zhǔn)備走出教室。
啪!
書本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格外刺耳,許湛不敢置信地看著迎面走來撞了自己的女生。
對方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神銳利,嘴唇微厚,長相平淡,一頭黑色及肩短發(fā),身上穿著藍(lán)色休閑服。
身后還有三五個同齡的女生。
范卡卡雙手環(huán)胸,看著自己面前一副弱不禁風(fēng)像是一朵小白蓮模樣的許湛,臉上滿是不屑和鄙夷。
許湛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惡意,咬了咬嘴唇,眼神不敢對視,便低下了身準(zhǔn)備撿起書就走。
不與對方過多糾纏。
然而蹲下去的一瞬間她就感覺周圍暗了許多。
幾個女生圍成了一圈,將許湛困在里面。
她抬頭看見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嘲諷,以及從頭到尾都不曾變過的鄙夷。
一時之間有些不明白這股敵意來自哪里。
這邊的動靜很快也引起了班上同學(xué)的注意,包括還沒走出教室的老師。
只是他們仿佛早有預(yù)見,并沒有加以阻止。
就連那個老師也只是看著范卡卡她們搖了搖頭,隨后拎起自己的公文包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你就是許湛?”聲音尖銳得近乎刺耳。
范卡卡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地上的人,說的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的。
說話的時候頭不自覺地上揚,宛如她是在施舍一般。
許湛看了眼周圍的情況,在看到連老師都搖著頭不管不顧地走了后眼神變得黯淡。
抬頭與范卡卡對視了一眼又連忙低了下去,目光放在落在地上那本書的封面上笑著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聲音細(xì)小得有些聽不見。
“哼,憑你這種人也配成為封鄴的女朋友。”
這次說話的是另一個女生,對方在說話的時候伸手推了下許湛。
完全沒有預(yù)料到這種情況的許湛只感覺一瞬間有股力道從肩膀上傳來,然后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摔去。
她抬眼看向推她的人,對方臉上正洋洋自得。
聽到封鄴的名字以及這些人的神情,她大概猜出了一些原因。只是這原因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白皙的臉上漲得通紅,她張嘴想要說什么,可是又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講。
周圍的人聽到這里臉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早就聽聞閔大的三殿都擁有強大的粉絲后援團,他們對于狂蜂浪蝶可是毫不留情。
昨天禮堂外面封鄴和許湛兩個人發(fā)生的事有目共睹,要是這些人不找來那才有怪了。
周圍竊竊私語起來,無論男女都沒有貿(mào)然去插手這件事,畢竟自己剛剛進入大學(xué),為了她人而成為出頭鳥得不償失。
只有少數(shù)男生看著許湛垂泫欲泣的模樣心中有些憤憤不平,昨天那副場景明擺著是封鄴為了應(yīng)付那個?;ú庞写艘怀觥?p> 這群人簡直有點是非不分。
“像你這種平民,真以為封鄴會喜歡你嗎?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
這次說話的又是另外一個女生,對方有意提高音量。
那些少數(shù)男生聽到她的話后,心里那點想幫許湛的心思也打消了。
閔壬大學(xué)是有寒門子弟,不過很少。
在場的幾乎都是一些企業(yè)的少爺小姐,誰會自降身份去幫一個什么背景都沒有的許湛,更何況這些人擺明了是來找茬的,這么沒眼力見的事兒誰也不想出頭。
說話的女生環(huán)視了一圈,看到大家的神情后頗為滿意。
許湛聽著她的話,通紅的臉色一瞬間又變得蒼白。
目光痛苦地看向說話的女生,仿佛是在質(zhì)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身體微微顫抖,許湛竭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然而留給她的只有譏笑。
“我沒有……”
“沒有?沒有什么?是說你沒有資格和封鄴在一起,還是沒有家世背景呢?”
許湛掙扎著站起來,細(xì)弱的聲音比剛才大了一點,她在人群中想要解釋什么,卻被更刻薄的聲音打斷了。
“呵,當(dāng)然啦,一個爸爸當(dāng)保安,媽媽是保姆的女兒怎么會配得上封殿呢?!?p> 說話的女生看著許湛宛如在看一個垃圾。
“不是的,我跟他沒有關(guān)系……”晶瑩的淚水從許湛的臉上滑落,柔弱的人眉頭緊鎖,卻依然一副不屈服的樣子。
“我出身是不好,但你們?yōu)槭裁催@樣侮辱我?”
許湛握緊拳頭,有些聲嘶力竭地喊道,瘦弱的身體讓人覺得她可能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范卡卡看著她這副模樣厭惡無比,剛想開口旁邊卻傳來一股沖力,原本還在中間的人居然就這樣沖了出去。
“要追嗎?”聲音刻薄的女生看著剛跑不遠(yuǎn)的許湛問范卡卡。
“哼,更精彩的還在后頭呢,跟上去?!?p> 鏡片反射出銳利的光芒,范卡卡帶著一眾人朝外面慢慢走去。
許湛跑出教室后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時間。
前方站滿了人,公布欄上貼著新生的入學(xué)名次,原本耀眼的第一名現(xiàn)在在上面掛得近乎刺眼。
許湛看見自己的名字旁邊貼滿了照片,上面是她的家人和一些生活照,邊上標(biāo)注的黑體字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自己被人毫無保留地以這種羞辱的方式揭出了身世。
邊上堆了越來越多的同學(xué),大家的臉上掛著如出一轍的譏笑,還有幸災(zāi)樂禍,有什么比原本踩在自己頭上的人跌落下來更大快人心的呢?
巨大的憤怒充斥在許湛的胸肺之中,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讓她跑上前去推開那些同學(xué),將公布欄上那些照片和寫滿黑字的白紙撕了下來。
周圍的人看到許湛,原本并不太吵鬧的空氣瞬間像是被扔進大石頭的水面,大家像有著某種默契般不著痕跡的向后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距離,但口中卻對她指指點點。
許湛攥緊了手中從公布欄上撕下來的東西,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她看到范卡卡一眾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很明顯,做出這種事情,人肉自己信息的人就是她們。
只是她知道要想徹底解決這些問題,必須盡快找到始作俑者。
封鄴。
許湛舉目看向某個地方,她要找到他,馬上找到他,然后讓對方解釋清楚。
將對自己懷有異樣眼光的人慢慢甩在身后,許湛向前走去,她一定要找到封鄴,否則這些麻煩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九月份的時候花園里的花還開得正熱鬧。
少年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兩只手枕著頭躺在長椅上,一頭黑色碎發(fā),臉上蓋一本書閉目休息,看不清面容。
耳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擾了他的清凈。
修長而好看的手指摘開蓋在臉上的那本書,柔軟的五官頓時展現(xiàn)在眼前。
額前的劉海被細(xì)風(fēng)吹動,臉龐白皙干凈,眼底帶著剛剛醒來的氤氳之色,漂亮的唇形上染著淡紅的顏色。
花與花之中的少年美好得像是一幅畫。
荊豫睜開眼睛,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目光落到了來人的身上。
女生清秀的臉上因為小跑的原因此時正流著細(xì)汗,眼眶微紅,顯然剛剛哭過,手心攥緊幾張早已捏得皺巴巴的紙。
“許湛?”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這樣的溫柔,少年輕輕地開口,叫住了正向前小跑的許湛。
對方回過頭,穿白色襯衫的少年已經(jīng)慵懶得坐了起來,雙腳優(yōu)雅地交疊著,目光柔和的看向自己。
仿佛所有的郁悶在這一瞬間都找到了一個發(fā)泄口,許湛的眼眶中一下子盛滿了淚水,手心握得更加緊了,幾個步子來到荊豫的眼前。
“拜托學(xué)長幫我轉(zhuǎn)告封鄴學(xué)長,讓他向其他人澄清昨天的事情。如果要玩游戲的話,也請不要拿我當(dāng)擋箭牌,因為我只會在這場游戲中落入萬丈深淵,尸骨無尋?!?p> 柔弱的聲音聽在荊豫的耳中卻字字鏗鏘,少女的臉上已經(jīng)滿是淚痕。
對方的聲音帶著竭力保持鎮(zhèn)定地顫抖,胸口因為情緒起伏不定。
這就是昨天封鄴口中的棉絨花,確實,很不一樣。
荊豫平靜地看著許湛,女孩子的臉上雖然掛滿了淚水,但也寫滿了倔強,他知道對方口中所說的事情是什么,他也知道這萬丈深淵是什么。
從高中到大學(xué)以來,這些粉絲后援會就沒少做這樣的事情,只是這一次因為封鄴的親自表態(tài)導(dǎo)致后果加劇了許多。
“把眼淚擦掉吧。至于這件事,我會跟封鄴說的?!?p> 白色的手帕被遞到了女孩子的面前,許湛微怔,卻并沒有伸手去接手帕,而是很認(rèn)真地向他鞠了個躬,“謝謝?!?p> 許湛感激地看著荊豫,眼睛里閃耀著亮晶晶的光芒,不由得讓人覺得這真是一個讓人好哄的女孩子。
得到答案后對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花園里。
拿著手帕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荊豫望著許湛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一開始為什么要叫住她。
風(fēng)吹落一片樹葉掉落在白色的手帕上,枯黃與純白之間的色彩沖撞像一幅絕妙的美術(shù)構(gòu)圖。
過了良久荊豫站了起來,將手帕放回口袋中,向著北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