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軒種了好些竹子,春雨過后竹筍高過人頭。三間七架屋子隱在竹林后。
無風(fēng),屋子里一股燥熱。熱氣似會滲透人心,在君拂顏體內(nèi)橫沖直撞。
她不該讓祖母去給她討說法的。就像前世,愛她的人都因她而死。深深的無力感襲來。
君老夫人吃痛,君拂顏急忙回神,重新下針。
大夫到了,季絲進(jìn)來請她。
季絲是父親的大丫鬟,鵝蛋臉,眉眼彎彎。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就如她的眼睛。水潤剪水秋眸,多看一眼就能將人融化。
君拂顏側(cè)身站起,突然道:“你笑一笑?!?p> 季絲一怔,君大小姐的脾氣還真怪。旋即扯出一抹淡笑。
月牙彎眼,嘴角現(xiàn)出淺淺的梨窩。
她笑起來很好看,君拂顏了然。離開里間,君誠明在外間喝茶,時不時的往里面望。
君誠明細(xì)細(xì)打量這個多年未見的女兒,雖然才回家?guī)兹?,君府上下雞飛狗跳。但她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和留君還是有一絲相似的。
他沉沉嘆口氣,“今日的事是你母親不對,你也別怪她,好生回去歇著,其它的事我會解決?!?p> “是。”君拂顏淡淡回道。
大夫進(jìn)去后就出來,君誠明起身拱手,“不知家母如何?”
孫大夫年過半百,兩鬢斑白。不敢受君大人的禮,君老夫人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在他來之前肯定是有醫(yī)術(shù)精湛的圣手整治過,他不明白君大人現(xiàn)在請他來是何意?
君大人問的真誠,又不像是來刷他玩的??蛇@屋子里除了他和君大人就剩一個小姑娘。
小小年紀(jì)背草藥的時間都不夠,應(yīng)該不是。
君大人一再討要藥方,他推遲不過,尋思著寫了張補(bǔ)氣為主的方子。
對癥下藥什么的,不是還有神醫(yī)嘛……
君誠明讓劉斌送孫大夫出去,將手中藥房看過兩遍,遞給君顏。
“你瞧瞧可有不妥。”
孫大夫診脈是出了名的慢,治病以穩(wěn)重為主。今天進(jìn)去不到一柱香就出來,想來是先前拂顏的醫(yī)治起了效果。
他不尤得多看幾眼這個長女。
她似乎與以前不同,并不像是信中一無是處游手好閑的野丫頭。
治病救人非一日之功,身體穴位眾多,準(zhǔn)確走穴下針,至少要行醫(yī)十載的老大夫才能做到,光這點(diǎn)她的長女就不尋常。
君拂顏瀏覽完方子,提筆又寫了一張。喊白芍去取藥,發(fā)現(xiàn)父親還站在身邊。莞爾一笑,將藥方遞給他。
“我給祖母另開了個方子,配著大夫的吃好的快些?!?p> “你會治病?”君誠明掃視長女的藥房,里面的藥名寫的挺多,他不通藥理但還是認(rèn)識幾個的。
川貝有散結(jié)開郁之功,治療痰熱互結(jié)所致的胸悶心煩之證;桂枝性味辛溫,有散寒解表的作用。
方子寫的應(yīng)該不會有錯,但這字實在是上不得臺面,甚至有些丑。
“無事可練練字,我這兒有兩本慕先生的字,你拿回去學(xué)學(xué)?!蹦┝酥苯幼尲窘z去取字貼,又覺得不對,問道,“你右手怎么了?”
君拂顏剛才寫字用的是左手。
君拂顏伸手去接季絲拿來的字貼。慕先生是名滿三國的老儒,字跡多變。有俊秀溢美的適合女子模仿,也有張狂修長如狂仕,得讀書人喜愛。
君拂顏手指顫抖,好幾次沒接住。
她的字是父親手把手交的,但是她現(xiàn)在不是慕誹,她不能寫。
君誠明以為她是被說的不好意思,想要開口安慰幾句。
君拂顏淡淡說出口,“幼時不懂事,摔傷了手?!?p> 幼時摔傷,簡單的陳述事實。像是道別人的故事。君誠明心里腫脹。
讓季絲收拾帶她到偏房休息,君拂顏應(yīng)了。
落英閣的墻塌了,需要時間修理。祖母的病不宜移動住在墨雨軒,她也方便照看。
父親到外院歇下,可君拂顏第二天還是醒的很早。白芍聽見聲響,端著銅盆進(jìn)來伺候。洗漱后季絲引她去見人牙子。
珍珠和翡翠是不能用了,府中的人也是用不得的。君誠明索性喚了人牙子,讓她自己挑。
白芍在人群里穿來走去,人牙子心下著急,人已經(jīng)換了好幾撥,偏生君大小姐只垂頭喝茶,一個小丫頭卻是挑剔的很。
白芍扯扯丫頭小手,一會兒厭棄孩子年齡太小;年齡夠了還要看膚色,太黑的不要,比她白的也不行。
最后一批上來后馬上又要被批光,人牙子向季絲求救,君拂顏這才指了最高的丫頭,搭著白芍回去用早飯。
白芍一邊布菜一邊和君拂顏說早上聽來的消息,陳氏被奪了權(quán)利,由崔姨娘掌家趙姨娘協(xié)助。翡翠被剛才那個人牙子帶走。
君拂顏對這些事好似都沒聽見,直到白芍說珍珠昨晚跳井自盡了,她才停下筷子,讓人把東西收了。她起身去看祖母。
君拂悅也來請安,她跟在君誠明的后面進(jìn)來,臉色青白眼瞼烏黑,想必昨夜一直沒睡好。
君拂顏看完祖母回了落英閣,君拂悅一直尾隨。在院門前趕上去,嬌嬌弱弱喚君拂顏長姐。
“長姐昨日無事吧,悅姐兒今天是來向長姐道歉的,母親再有錯也是母親,還請長姐原諒母親,求求父親放過母親?!?p> 君拂悅隨了陳氏,身量豐腴,紫棠束腰短衫勾出傲人曲線,凸起山峰隨著抽噎起起浮浮。若是男子早就血脈噴張,不知今夕是何夕。
可惜君拂顏是個女子,一沒以德報怨的閑,二沒憐香惜玉的情。
漠然等她哭夠了,新來的婢女牽著狗兒到身邊才問她,“還有事?”
狗站起有一人高,被婢女左三只右三只牽著。大張的嘴伸出舌頭,尖銳的門牙閃著幽光。六對褐色的眼睛無一不對著君拂悅。
君拂悅險些沒哭下來,躲在玉鐲身后。干巴巴的問:“長姐這是做什么?”
君拂顏很喜歡這些狗,俯身摸摸狗頭,嘴角牽起一絲狡猾,“狗不會喝酒也不會宿醉在湖邊,比人還忠誠些?!?p> 君拂悅頓時臉色煞白,再狗的步步緊逼下退到門口。一甩袖,帶著丫頭離開。
君拂顏收起淡笑,面若冰霜,“不知墻頭風(fēng)光如何?公子可要下來一敘?”
淺色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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