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美的?！本黝佡澝赖?。
武蘊卻不知如何作答了。轉(zhuǎn)頭去征求李蕪的評價。
白芍扶著君拂顏先行再不敢看武蘊，生怕會笑出聲暴露計劃。
君拂顏走的慢，入廟時天已經(jīng)黑了。和引路的小姑子到后殿休息，不一會兒了然師太就來到訪。
“施主不可，李施主因癆病而死才火化擺于重明殿超度。施主枉然將其拿下會遭報應(yīng)的?！?p> “死于癆病之人不可入土為安，這點我不敢有異，但拂顏自幼在寺廟長大，這些事情也沒少見。最常見的方法是將已逝之人骨灰超度七七四十九天即可入土為安。”君拂顏嘴角揚起淡笑。繼續(xù)說：“了然師太超度十幾年還沒超度完，可見這修行低的不是一星半點?！?p> “你怎可口出狂言詆毀師太。”隨行的小姑子不滿指責(zé)君拂顏，許是新來的心性未定。宛若孩子般的蹬腳拿手指著君拂顏鼻子。
“靜心，不得無理?！?p> 了然師太向君拂顏施了一禮，歉身道：“豎子不知禮，還望君施主見諒?！?p> 豎子不知禮，說的是誰呢？
白芍端起燭臺，管她這群禿子胡言亂語。小姐要帶夫人的骨灰走，她就是拆了這座廟也要讓小姐如愿。
“一群蛇蝎心腸的姑子，面上慈悲為懷暗地里霸著人家尸骨，有報應(yīng)也該你們遭。”
她一邊說一邊靠向幕布，燃下的燭油一滴一滴滑落。
一群姑子們心跳到嗓子眼，了然師太指使一群姑子上前奪，斜里兩只繡花鞋躥出。
武蘊一手叉腰一手扯著茶壺，“我蘊五兒最最見不得以多欺少，尤其被欺負的還是和我一樣美的美女。你們這群禿子就是嫉妒，六根不清凈?！?p> 一群姑子被砸退幾步，又要上前就聽他說道：“我手里的水剛燒的滾燙，你們要嘗嘗當然奉陪，反正用的是你家的柴你家的水，大不了我再燒一壺?！?p> 她橫刀闊斧往前一站，姑子們冷不丁的一抖。三月天寒，開水的熱氣從壺嘴冒出，這一燙還不得脫層皮。
白芍一路向西跑，所到之處火花四濺，蘊五兒偏生攔著她們，直到君拂顏出了西苑，才和白芍一同追出去。
火勢漸起，姑子們忙著救火。了然師太獨身不敢來追，氣得擰斷一串佛珠。木珠噼里啪啦落一地，滾入火從燒成灰燼。
女客住在西苑，男客住在東苑。君拂顏要到重明殿，必經(jīng)過東苑。
李蕪執(zhí)劍久候，“佛門清凈之地，姑娘何必擾人清修?！?p> 君拂顏側(cè)身要過去，被他的劍擋回來。抬眼對上他的眸子，“公子真是天真，這里若是清凈之地，我也不會執(zhí)意要帶我母親走?！?p> “胡言亂語，佛門之地最是清凈?！?p> 君拂顏嗤笑，“有女子的地方就有是非，這個恒古不變的慣性公子應(yīng)該比我懂?！彼龘荛_他的劍，“若是真如公子所言這是清凈之地，我母親被鎖在此處十余載又作何解釋。死者為大，她們連對死者的敬意都無，何談慈悲何談清凈?！?p> 她尖銳的語言向把刀直插人心口，李蕪第一次覺得是自己多管閑事，訕訕收回劍，“令堂在何處？我與你拿?！?p> 君拂顏深知以她的速度，了然那邊將火撲滅，她也未必能到重明殿。
報上李氏姓名，自去后山等候。
君拂顏剛到不久，李蕪就提一個黑色罐子出現(xiàn)。君拂顏雙手接過，瞪一眼要跟上來的李蕪。“公子是想在我埋下后再將它挖起，給了然師太一個交代？”
“姑娘多慮。”
君拂顏轉(zhuǎn)身獨自進叢林，吳叔等候多時。快步上前接過罐子去尋合適地方填埋。
君拂顏按照先前設(shè)計好的路線，往山腳下田莊去。走至半道，草叢簌簌鉆出一個人。二話不說扛起君拂顏。
“李蕪在外頭守著，我們動作要快些，得罪了?！?p> 武蘊嘴上道歉，語氣卻是完全聽不出的。
但君拂顏并不惱，這副身子太弱，每走兩步路她就累得慌。
由武蘊背著不同，他一路上施展輕功，不一會兒就到。
田莊里伺候的人不多，入夜后幾個巡夜的婆子湊在西門角上賭錢。
楊若丹夜里口渴喚了好幾聲也沒人來伺候，自己想起來奈何身子太酸軟，跌在地上半晌起不了身。
君拂顏進來時，她真在自艾自怨。
武蘊利索的將她抱上床，點下啞穴。
“受人之托，這世上還有人真心愿你活下去。”
君拂顏手氣針落，楊若丹豆大的眼淚流下。
有人希望她活著？
真心的希望她活著？
她覺得可笑，他的父母希望她死，將她一個人扔在這里，竟然會有人來救她？
楊若丹對上君拂顏認真的眼，口說不出話，狐疑的看著她。
“我不必大費周章的來弄死你，這對我沒好處。我既然答應(yīng)了那人，就會救你。醫(yī)好你后你要死要活都與我無關(guān)。”
女子的話很冰涼，但楊若丹卻聽懂了。
醫(yī)好，這個女子能醫(yī)好她。
她欣喜若狂，只見女子收好銀針，從懷中掏出一個玉色小盒子。
“早晚各一次抹于私密處，一月后即可痊愈。”
楊若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被武蘊一掌劈暈。
田莊后院騰起火苗，從東南方燒到西北角，守夜的婆子撲救不及。偌大的田莊燒的七零八落，仆婦焦急撲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不及，火最先從楊大小姐的屋里燒起，屋子只剩下幾塊碎瓦。仆從不敢回去稟告，四處搜掛些東西各自逃命去了。
大火染紅天邊，今晚風(fēng)向是往山上刮。李蕪跑進林間，尋尋覓覓在天亮前找到那名女子。
晨光微落，細長的纖影投在地上也是模糊的。
她所跪的前方隆起一個土包，沒有石碑沒有木板。
李蕪看著她凄白的臉，心里有些悲涼，“總算是入土為安了，死者已矣，節(jié)哀吧?！?p> 君拂顏緩緩起身，擠出一抹笑，啞聲道：“我懂得知足?！?p> 她不會奢求太多，只要能保護她想保護的人就好，就像能讓李氏入土為安，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