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說: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竊國者比竊鉤者的下場多了一個字,但正是因?yàn)檫@一字之差,無數(shù)多的勇士前仆后繼,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奮斗著。不過,在這場角逐戰(zhàn)里,除了那金字塔頂端的王者,其他都淪落為了賊寇。而那個竊的最沒有底線的人,則被稱為——終極賊寇,成了人人想除之而后快的反面教材。
這個反面教材,正是董卓。
難道您想成為第二個董卓嗎?這句話變成了眾謀士們的口頭禪。那是因?yàn)?,董卓給人的印象實(shí)在太深刻,沒有人想落得那樣一個暴尸街頭、百姓皆食的下場。
“孟德兄,如果你是何進(jìn),你會怎么做?”荀攸問道。
曹孟德看到荀攸那不懷好意的笑容,細(xì)一考慮,“我明白了。公達(dá)兄真乃我的子房??!”宦官之亂,古今皆有。但治其罪,只需幾個獄吏足矣。如果召外人入城,茲事體大,更易暴露。到時候,曹孟德只需把這番話和何進(jìn)一說,何進(jìn)定然不會信他,他要的,是高瞻遠(yuǎn)矚、仁義聰慧之名。
“孟德兄別這么說,單不說我那個聰明過人,連我都不得不嘆服的叔叔,還有我哥們戲志才,那也是個智囊?。 避髫櫭?,嚴(yán)肅的回答道。
“那公達(dá)兄可愿為我引見那智囊?”曹孟德一笑。曹孟德這一生有無數(shù)的謀士,但無論是鬼才郭奉孝還是他日后的子房荀文若,在孟德眼中,他們都不如荀攸。不單單因?yàn)檫@是他的第一個謀士,更因?yàn)椤?p> “這個自然。”荀攸很大方的說著?!岸嘀x孟德兄款待,孟德兄廚藝不錯。”兩人尷尬的笑笑,然后荀攸便離開了。
聰明人聚在一起會爭個不停,比如那誰都不服誰的諸子百家,但是在曹孟德這邊,大家都一心一意的為丞相服務(wù)。至少,謀士之間,是沒有爭斗的。
諸葛費(fèi)心的研究了曹孟德的謀士們,最后悲哀的發(fā)現(xiàn):郭奉孝是曹大人的小舅,荀攸是曹大人的表親的表親,荀彧是荀攸的叔叔,戲志才是荀攸的哥們,賈詡那一派和夏侯家是世交……所以,諸葛思慮再三,決定去投靠劉備,碰運(yùn)氣吧!這年頭,連謀士都是親友團(tuán)了。
正是諸葛的取舍,才成就了一代軍師的美譽(yù)。而曹孟德那邊的智囊團(tuán),雖然個個都不比諸葛差,但是一個團(tuán)體等于一個諸葛,團(tuán)體中的個人,自然就忽略不計了。
荀攸走后,傾傾再也裝不出之前那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她擰著曹孟德的耳朵,“曹阿瞞,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出丑。今天晚上給我在外面跪搓衣板去,不準(zhǔn)上床?!?p> “傾傾,冤枉??!”曹孟德大喊著,一定是荀攸說話的態(tài)度惹傾傾不高興了,但為什么要發(fā)泄到我身上?曹孟德很無奈,但是傾傾已經(jīng)抱著孩子進(jìn)內(nèi)屋了。
曹孟德看著他做的菜和燉的那大半鍋狗肉,讓人把許褚和典韋叫了進(jìn)來。“兩位兄弟,今天哥親自下廚,給你們做了這頓,來,咱們仨盡興。”曹孟德說道。許褚和典韋兩人互相望望,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難道有天大的喜事?
因?yàn)檫@頓飯,荀攸、許褚和典韋三人感動的以死相報。而典韋,真的在宛城為了丞相大人而戰(zhàn)死了。典韋很高興,他覺得自己死得其所,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而一飯之恩,當(dāng)生死相報。
董卓在并州左等右等,終于等到了召令,他帶著自己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入了洛陽城。董卓本不是個暴虐之人,他時常感嘆,奈何天道不容,一步步的把他逼上了萬人唾棄的地步。董卓在馬不停蹄的趕去洛陽的同時,曹孟德先他一步見到了何進(jìn)。
董卓已在路上,如此看來,那離何進(jìn)大將軍上路也不遠(yuǎn)了。曹孟德想著,把之前的那套說辭說與何進(jìn)大將軍聽。
“你安敢擾亂我軍心?”何進(jìn)大將軍怒氣沖沖的道。他早就看曹孟德不順眼了,對宦官嫉惡如仇的何將軍一直都因?yàn)椴苊系碌纳硎辣尘岸⒐⒂趹?。不過曹孟德很得民心,再加上袁本初為他求情,何進(jìn)大將軍借臺階而下,也沒有再找曹孟德的麻煩。
“本初,天下四境之內(nèi),八州王土之中,你可想過,你的退路是什么?”曹孟德與袁本初說道。其實(shí),他是想勸袁本初跟著他干的,但是,他知道,以袁大頭的性格,他不會服任何人。而現(xiàn)在,四海生亂,家國不安,他和袁本初再也回不到從前一起買醉的少年時代了。
“孟德,我們走的,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你有你的大略,我有我的抱負(fù)。只希望他日,我們不會兵戎相見?!痹境鯚o奈的說道。
他以前認(rèn)為,如果他們這對兄弟都能拼個你死我活的話,那大漢估計也就滅亡了?,F(xiàn)在,不正應(yīng)了那后半句嗎?他盡力的勸導(dǎo)著何進(jìn)不要引來董卓,就是還保留著幾分幻想。他覺得,或許在有生之年,大漢還能支撐下去,那么他和曹孟德,就不會走上不死不休的對立面。十年后的今天,他終于明白了曹孟德那句“沒有永遠(yuǎn)的兄弟”是什么意思。
“提那些剎風(fēng)景的做什么?走,咱們兄弟找個酒樓,不醉不歸。”曹孟德爽朗的說道。沒有人看見,他眼角那悄然而逝的一抹悲傷。今天過后,能喝酒的機(jī)會還有多少?能與兄弟買醉的機(jī)會還有多少?
倆人叫了幾壇酒,喝的起興?!安苊系?,你知道嗎?我也勸過何進(jìn),但不是為了什么洛陽,而是為了咱兄弟??!”袁本初感嘆道。
曹孟德沒有想到,袁本初把兄弟情義看得比生命比漢室都重要。哪怕我日后負(fù)盡天下,也會保護(hù)我的兄弟與女人。曹孟德暗自說著。但是事與愿違,他走上王者的第一步,就是踏過他兄弟的血。曹孟德不是個易哭之人,他卻在袁本初的墓前,淚流不止。
“我知道。你一定會勸何進(jìn)的,謝謝你,為了天下蒼生?!辈苊系锣叭婚L嘆。
“哈?天下都要完了,還有什么蒼生?孟德,我知道你討厭宦官,但是你可知道?我最初和你交友,便是因?yàn)槟闵砗蟮牟芗?。”袁本初覺得自己并沒有喝醉,有些話困擾了他幾十年,如果再不說,以后也不一定會有機(jī)會了?!安贿^,我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夠資格當(dāng)我的兄弟?!?p> 曹孟德聽著袁本初的這些肺腑之言,他什么都沒有說。曹孟德沒有告訴他,他最初交友的目的,也只是看中了袁大頭所討厭的“四世三公”的家族背景。
兩人喝了很多,曹孟德見袁本初那酩酊大醉的樣子,而他還保持著幾分清明。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袁本初,我走的路,是與天下英雄為敵。如果日后真的站在了對立面,那么我只能保證,不殺你。
幾天后,董卓還快馬加鞭的趕在來洛陽的路上,結(jié)果卻傳出了一個驚天噩耗,大將軍在去皇宮赴宴的過程中,不慎出了意外,猝死了。
曹孟德摸著胡子問道,“公達(dá),此事你怎么看?”
“回大人,此事必有蹊蹺。”荀攸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道。
“廢話,一群閹宦聯(lián)合起來把大將軍給謀殺了,這不是明擺著嗎?我是問你,你覺得下一步棋是什么?”曹孟德笑罵道。
“這個簡單,我曾探知,司徒王允手下有一個能歌善舞的樂姬,長得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絕色……”荀攸還沒有夸贊完的華麗詞藻被曹孟德打斷。
“有你嫂子漂亮嗎?”曹孟德詢問道。
荀攸知道大哥對嫂子是真愛,甚至都為了嫂子自覺承擔(dān)起一切家務(wù),雖然嫂子無法和那個年齡只有她一半的樂姬相比,不過荀攸還是違心的說著,“嫂子風(fēng)華絕代,這世間的女人有哪個能比的上呢?”荀攸已經(jīng)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把撒謊當(dāng)成家常便飯,夸獎嫂子的次數(shù)多了,練出來的。
曹孟德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你繼續(xù)?!?p> “王司徒府上還有一把七星寶刀,傳言那是由鑄劍師干將莫邪夫婦,在打造那兩柄絕世利劍時,所剩下的邊角做的匕首。屆時,只要把這樂姬送給那好色的董卓,教那樂姬趁董卓不備時殺了他,不正一舉兩得了嗎?”不知是不是曹孟德的錯覺,曹孟德感覺,在荀攸說出這條計謀的時候,竟然有些隱隱的失落。
“不可,君子有可為有可不為,利用一個女人來籌劃大業(yè),這非君子之道?!辈苊系抡f道。
“孟德兄,成大事者不拘女人……”
“荀公達(dá),老娘忍你很久了,你瞧不起女人,還帶壞了我們家阿瞞,你給老娘滾?!边@時,傾傾抱著武器搓衣板把荀攸打了出去。
“娘子威武。”曹孟德很狗腿道,順便為荀攸默哀了一分鐘。
夜色寂寂,相隔數(shù)里的一位白袍小將,他望著那輪圓月出神,嬋兒,你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