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淪落人
拎著酒瓶，躺在草地上，一口氣灌了半瓶，可她依然覺得心里難受。夜很黑，風不知所蹤，月藏于暗云之下，本該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也似她的心情一般沒有光亮，此刻周圍種種在她眼里都透著絲絲悲涼。
這樣的夜與幾年前那個夜那么的相似，回憶在酒精的麻醉下更加清晰。
畫面里二十多歲的女人，拼命的跑著，可就算是拼了命卻也沒有跑過幾個大男人。最終被幾個人團團圍住，就像是那晚在后山被大熊帶人圍住的林蓉一般，畫面幾分相同結(jié)局卻兩異。
不知是突然的風吹入了眼，還是淚本就在，一滴一滴順著面頰流下，一個仰頭，酒咕咚咕咚進了喉，也許是喝得太急，嗆得她不停的咳，眼淚流得更兇了。
幾個男人圍著她的畫面，越來越清晰，衣物的撕裂聲、自已驚恐的尖叫聲、男人的罵聲和笑聲，在耳邊不停的回蕩，她不斷的揮舞著手，喊裂了嗓卻依舊改變不了那一刻的惡遇。
這就是她逃跑曾付出的代價，之后的時間里，只要有活她就接，一邊賣著肉，一邊嗑著瓜子、吃著零食，完事之后，結(jié)了賬換下一個，每個星期她都會抽出時間，寄錢給家里的兩個女兒和丈夫。
她在外面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錢除去上交的部分，多數(shù)寄回了家鄉(xiāng)，丈夫在家建的二層小洋樓，每一平米都是她的身體換來的，想到這里她“哈哈哈”笑了起來，瓶子里剩下的酒淋在了臉上，眼淚、笑聲、酒和在一起。悲涼如這黑夜一般包裹著她，想要找到出路，眼前卻是一望無際的黑，沒有方向，沒有指引。
羅明聽見有人又哭又笑，跟著聲音找了過來，看見史玉蘭一個人躺在草地上流著眼淚笑著喝著酒。
“蘭姐，你這是喝了多少??？”
史玉蘭轉(zhuǎn)過頭：“小羅，來…陪姐姐…喝酒?！闭f完又拿起另一瓶酒，自己咕咚咕咚灌了起來。
羅明拿過酒瓶：“蘭姐別喝了，我扶你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我還有地方回嗎？”
“來，我扶你，回你的住處！”羅明說完扶起來她，往前走。
“呵呵呵呵，對回我的住處?！?p> 凌晨兩三點的山莊安靜得仿佛遠離塵世，似乎這里的一切罪惡都被這安靜隔絕了一般。
羅明把史玉蘭扶到了她的房間，此刻她已醉得不醒人世，將她放到了床上。準備回屋，看見她的床頭放著兩個女孩兒的照片，十三四歲的年紀笑得陽光燦爛，他露出了羨慕的眼光，和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
如果時光倒回，他一定好好讀書，好好生活，如果……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身體卷曲成一團，面容無比憔悴的女人，這一刻他是同情史玉蘭的，她本質(zhì)并不壞，卻被逼出賣身體、扼殺掉善良，丟了原則底線來換取金錢，去供養(yǎng)兩個女兒和整天無所事事的丈夫，看來胭脂水粉，華衫麗裳的背后，遮擋的不過是可憐的際遇與可悲的命運。
回到宿舍，他突然想寫一封信，可是給誰寫呢！父母不能寫，妹妹更不能寫，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句：“我們不過是這世間的苦人罷了，一樣的苦卻是不一樣的滋味”，隨后又覺得自己有點酸鄒鄒，于是用火機點燃，直到變成灰。
他明白經(jīng)過這一次，史玉蘭對他態(tài)度上肯定會有更多的改變，不需要再做其他計劃，來近一步接近她了。跟她熟了以后，摸清李大雙威逼利誘婦女賣肉的整條線路，自然比自己四處瞎摸瞎撞效果要好得多。
剛剛躺下，林蓉的樣子出現(xiàn)在他腦海，他答應(yīng)過那個女孩兒，想辦法救她出去……
“剛子，去把羅明叫來見我?！崩畲箅p一邊跟劉剛說，一邊向其他人揮手。那幾人將一個大麻布袋子拖著往后院去了，很明顯他們又弄到了新貨。
史玉蘭跟著送貨的幾人走到后門處時，被李大雙叫住。
“阿蘭，你留下，等會兒跟我一起過去。”
“是，大哥！”
從上次醉酒鬧了林蓉那么一出后，李大雙一直沒有召見羅明，他心里非常清楚，李大雙不可能讓那件事糊里糊涂的給他和過去。
羅明鼻青臉腫的跟在劉剛后面：“剛哥，老大叫我什么事，能給小弟透露一點點么？”
劉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著說：“你小子被大熊胖揍一頓，還挺值。”
羅明‘嘶’的一聲，往后躲了躲，苦著臉說：“剛哥，大熊下手太黑了，我不就是去他的地盤尿了一回，結(jié)果給我打一頓，還非問到底干嘛去了，我說‘尿尿’他大爺?shù)?，給我打得，都好幾天了，一碰疼得我叫娘?！?p> “你活該，我都不敢惹他，大熊跟大哥最久，別看他平時不說話，大哥最信任的就是他?！?p> 羅明耷拉著臉，泱泱的說：“衰”
劉剛興災(zāi)樂禍的笑說：“衰什么，剛剛都說被揍得值了，只是這揍的時候沒太選好?！?p> 羅明免強擠了個笑容：“那，剛哥你告訴我，老大找我到底什么事？”
劉剛：“去了你就知道了，總之是好事兒，我想要，大哥還不讓呢！”
“我怎么感覺你笑得讓我好虛”
“只要你腎不虛就好，一會兒保管你生龍活虎，恨不得多幾個腎。”
“多幾個腎？大哥要挖我的腎嗎？那我不去了，不去了”羅明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劉剛一把將他逮?。骸澳阈∽觼y七八糟野聞看多了吧？咱大哥不做賣腎生意。趕緊走吧，臭小子我說了是好事，那一定是好事?！?p> 羅明走到李大雙面前，咧嘴一笑，結(jié)果臉疼得眉頭直皺，：“大哥，你找我？”
“坐吧，明子，喲這大熊下手還真是夠黑的，給你打成這樣?！?p> “我不敢坐…是我不對，惹了他”羅明弱弱的回道。
“怎么上次喝醉了酒，抱到個大姑娘，把膽子抱小了啊？”
“呵呵呵，大哥，我…我是給大熊打的膽小了?！?p> “哈哈哈，行啦，明子，大熊打你，是你兩的事，小打小鬧哥哥我不管。你來莊里時間也夠長了，也是時候不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