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英雄相惜

　　誰都想不到這一天的形勢會逆轉(zhuǎn)成這樣，包括樹子和二子。因此，當他們被野人們從束縛中解脫，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對野人們充滿了好意。

　　樹子將沾滿油漬的斧頭在腰上別好，走到野人首領(lǐng)身邊，代表諸人鄭重地一手按胸，向他彎腰鞠躬。

　　野人首領(lǐng)顯然感受到了樹子的敬意，便模仿著他的樣子，也向他鞠躬致意。

　　在人類的部落里，對方會以如此高規(guī)格的禮儀回應(yīng)自己，意味著野人首領(lǐng)對自己的敬意更重。樹子連忙再次鞠躬，并說道：“好啦，不能再回禮啦！”

　　野人首領(lǐng)哪里聽得懂。見樹子再次鞠躬，他便也跟著鞠躬，弄得樹子不知如何是好。

　　這邊兩個人正在沒完沒了地雞同鴨講，那邊歌女早已走到二子身邊，輕撫著他身上的各處傷口，心疼地問道：“很疼嗎？”

　　二子艱難地抬起頭，看著臉如滿月的歌女眼里的愛憐之意，渾身的疼痛早拋到云霄之外去了。他硬撐起胸膛，說道：“沒事，也就是一點皮外傷！”

　　正說著話，身后的樹林里嘩啦啦地傳出一陣巨響，像是某種似曾相識的動物的嚎叫，把眾人嚇了一跳。二子靠著樹根艱難地別過頭去，見到那個高大魁梧的野人帶著幾個手下回來了。那野人率先鉆出樹林，氣宇軒昂地向族人們說了一通話，野人們頓時沸騰起來，甚至連喜怒不形于色的野人首領(lǐng)臉上都現(xiàn)出一副驚喜的神情。

　　這時候，六七個野人抬著一頭已經(jīng)死去的肥壯野牛鉆出叢林，野人們又是一陣歡呼。這還沒完，在他們身后的叢林里猛然再度響起一聲嚎叫，十來個野人圍著一頭高過頭頂?shù)囊芭?，一邊躲著巴掌大的蹄子，一邊又趕又拉又拽，把它趕出了叢林。

　　見到這頭活生生的野牛，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地張大了嘴巴。樹子和二子此前曾見過野牛，領(lǐng)教過其橫沖直撞的威力，因此在這樣的場合下見到如此輝煌的戰(zhàn)績，無不對那個魁梧野人刮目相看。將心比心，就算他們倆加起來也未必有打死一頭野牛的勇力。

　　那領(lǐng)頭的野人發(fā)現(xiàn)樹子這些侵犯者被解了綁，和他的族人友善地混雜在一起，大為驚訝。便走到野人首領(lǐng)面前，和他嘰嘰咕咕地說了一會兒話。首領(lǐng)當著他的面用火石點燃一片枯草。領(lǐng)頭的野人看著火焰一點點地升騰燃燒，蔓延成一個火堆，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更令他驚奇的是，當他接過首領(lǐng)剛烤熟的一片肉，張口咬下一口之后，頓時像其他所有第一次品嘗燒烤食物的族人一樣手舞足蹈起來。

　　他回身，招呼那些剛隨他回來的手下們過來一起品嘗這無上的美味。這個領(lǐng)頭的野人和他的手下都是青壯男性，應(yīng)該是這個部落里承擔狩獵和安全警戒職責的常備力量。

　　隨后，他走到樹子面前，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扶住樹子的雙肩，喉結(jié)翻動，和他嗬嗬嗬地說起了話。樹子覺得他不是要和自己搏斗，但還是身體緊繃地聽他把話說完。領(lǐng)頭的野人以為樹子聽懂了自己的意思，進而抱住樹子的脖子，把他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口。

　　這回樹子徹底緊張了，連忙矮身從他的懷抱中掙脫了出來，一手按住腰上的斧柄，警惕地瞪著他。

　　領(lǐng)頭的野人顯然吃了一驚，不知樹子何以突然如此敵視自己。他再次上前，毫無防備地再次扶住樹子的肩膀，嗬哧嗬哧地說起了話。就在樹子再度陷入迷惘的時候，晶瑩剔透的歌女明白了領(lǐng)頭野人的意思，便對樹子說道：“樹子長老，他是在向你行禮呢！”

　　樹子恍然大悟，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他是要和我決斗！”

　　這回他不再拒絕領(lǐng)頭野人的熱忱，依樣畫葫蘆地學著對方的樣子扶住領(lǐng)頭野人的肩膀，然后抱住他毛茸茸的脖子，把他奇臭無比、毛發(fā)蓬亂的頭按向自己的胸口……

　　因為領(lǐng)頭野人說話的時候經(jīng)常會冒出嗬哧嗬哧的尾音，樹子便叫他何馳。在野人的世界里，何馳自然不叫何馳，更不懂何馳這兩個字什么意思，但他顯然接受了樹子善意的命名。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自從與何馳解除了敵對關(guān)系以后，人類和野人部落里最勇武的兩個人居然建立了深厚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