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這一幕,眾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貫清宗的幾人久經(jīng)廝殺,倒也沒有什么不適。
四個小孩卻嚇得躲在江遠身后,牢牢抓住他的衣服。
車夫更是忍不住驚叫道:
“那是昨天乘車的客人!還有......駕車的王老三,以及這野店中的伙計還有……掌柜?”
牧斐然沖兩個弟子吩咐道:
“你們兩個去附近看看,還沒有沒有活人?!?p> 然后他便帶著剩下的兩個弟子,朝著野店內(nèi)走去。
江遠則一直在外等候,直到貫清宗那兩個附近巡視的弟子返回,野店內(nèi)也沒有異狀之后,才要帶著四個孩子朝著里面走去。
陳茵和李思妍忍不住緊緊拉著江遠的衣服,恐懼地說道:
“義父,我怕......”
千落和丁澤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從他們的眼中也能看得出他們的驚恐。
江遠不得不停下來說道:
“在這樣的世道,怕,可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你們現(xiàn)在連死過幾個人的野店都不敢進的話,以后如何幫我做事?現(xiàn)在要么跟我進去,要么自己滾蛋!”
說完之后,江遠便踏步朝著野店內(nèi)走去。
四個小孩略一猶豫,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只留下車夫一個人站在原地還沒拿定主意,驀地一陣冷風刮來,使得車夫渾身一顫。他抬頭望了望越發(fā)黑暗的天空,不由得將馬拴好之后,也隨之進入野店。
野店之中,貫清宗的人正在檢查尸體。
江遠進去之后,開口問道:
“牧宗主,可有發(fā)現(xiàn)?”
牧斐然眉頭鎖緊,沉聲說道:
“三個普通人,四個武者。死的武者看著裝應(yīng)該是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風雷派,他們的實力倒是與我們貫清宗相當,一個四極境,三個通力境......少俠你看這里?!?p> 只見牧斐然抓起一具尸體的手,尸體僵硬的指尖有著凝結(jié)的血跡。
牧斐然凝重地說道:
“他們......是自己挖掉了自己的眼睛!能夠逼得他們?nèi)绱俗龅模峙率?.....開元境的武者才行!”
江遠又問道:
“會不會是妖鬼干的?”
牧斐然搖了搖頭:
“他們死在昨夜,這個還真不好說......不過無論怎樣,少俠,這個地方不能待!我們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
能將與貫清宗這一幫人實力相當?shù)娘L雷派殺盡,無論是人還是妖鬼,都不是貫清宗所能對付的。
而車夫則在這個時候突然指著一具尸體驚恐說道:
“幾位大俠,搞不好……還真的有鬼!你們看!這是野店的掌柜,但是……半個月前我見到他還是四十來歲的模樣,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老頭!”
眾人循著望去,只見一具吊在半空的尸體,是一個垂暮的白發(fā)老者。
不過車夫的話,并沒有多少人放在心上。畢竟除了車夫,再也沒有其他人見過所謂的掌柜。
江遠這個時候?qū)δ领橙徽f道:
“牧宗主你不妨想一想,如果真有開元境的高手在這里殺了人,那么明顯他已經(jīng)離開,我們要是就這樣追上去,搞不好還會與他相遇。而如果是妖鬼作祟,你看看現(xiàn)在天馬上就黑了,我們連夜趕路的話,荒郊野外豈不是更危險?”
牧斐然一愣,隨后冷靜下來說道:
“少俠說得有道理,方才是在下失態(tài)了。”
既然決定了留下,牧斐然便吩咐兩個男弟子將死尸抬出去埋了,不然看上去十分礙眼。
車夫被貫清宗的弟子一恐嚇,便也只能乖乖留下。他要將馬車從馬背上卸下來,卻被牧斐然阻止。如果真的半夜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那么還可以利用馬車快速逃離。
于是車夫只好將韁繩拴在店外,然后從馬棚中抱了幾捆干草來給馬兒喂食。
貫清宗的那個女弟子則和四個小孩一同去到廚房開始做飯,武者的飯量遠比普通人要大,所以吃往往是處于一個優(yōu)先的地位。
夜晚很快來臨,野店之中也點上了油燈蠟燭。
飯菜做好之后,一行人拉過兩張方桌拼湊在一塊,一同吃飯。
江遠和貫清宗的人倒是如同平常一樣,只有四個小孩和車夫在見過死人之后,并沒有多少胃口。
飯間,牧斐然忍不住對江遠說道:
“少俠,如今事態(tài)緊急,可否告知身份、境界和門派?這樣萬一出了什么事大家相互配合起來,心里也才有個底。”
江遠也不介意這些,回答道:
“在下江遠,實力嘛......四極境一重,無門無派?!?p> 江遠其實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境界,不過他判斷自己如果不進入炎之形態(tài),開元境的實力應(yīng)該是有的。
他曾遇到過四極境的武者,殺死他們對于江遠并沒有什么難度。
只不過自己內(nèi)力并不渾厚,依靠的多是肉身的強悍。如果單單計算內(nèi)力的話,也差不多剛好進入四極境一重,所以算下來江遠也并不算說謊。
“四極境!”牧斐然語氣之中充滿了驚訝,“還這么年輕?”
貫清宗的三個弟子也忍不住投來驚異的目光,江遠的年紀與他們相差無幾,卻竟然已經(jīng)是四極境的高手,這簡直就是天才。
江遠見得他們的神態(tài),不由得問道:
“怎么,進入四極境很難嗎?”
貫清宗的眾人頓時一陣無語。
末了,牧斐然才訕訕笑道:
“在下習武三十余年,也不過四極境二重。而江少俠年紀輕輕,卻已經(jīng)是四極境一重,這當然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恐怕江少俠的資質(zhì),并不輸于令嬡?!?p> 說到這里,牧斐然不由得暗自哀嘆一聲。
眼前這個自稱江遠的年輕人竟然也是四極境的武者,那么想要收他的義女為徒,估計是難了。
貫清宗的那個女弟子則忍不住說道:
“師父,誰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p> 這個女弟子身子顯得嬌小,但是發(fā)育得卻十分好,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在加上她肌膚白膩,五官精致,更是讓整個人顯得青春貌美。
牧斐然不由得冷哼一聲:
“雯珊!不要亂說話!”
隨后牧斐然又對江遠抱歉道:
“江少俠,這是劣徒倪雯珊,讓少俠見笑了?!?p> 江遠笑笑,并不介意。
倒是那個叫做倪雯珊的女弟子漂亮的臉上依然不以為然,顯然還是不愿意相信江遠的話。
晚飯結(jié)束之后,牧斐然提議自己坐鎮(zhèn)一樓大廳值守,這倒不是牧斐然不怕危險,而是讓別人值守他更加不放心。
其余的人倒也沒有任何意見,于是便上到了二樓的房間休息。
牧斐然則一個人按劍大馬金刀地坐在長凳上,面對著野店的大門。
長夜漫長而又寂靜,在這山林中的野店里,開始變得陰寒起來。
牧斐然一個人坐在大廳中,卻不顯疲困,依然精神抖擻。
闖蕩江湖這些年,怪異的事情他也遇到過不少。這一回,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幽幽燭光將周圍照亮,但是更遠處的墻壁卻顯得晦暗不明,一些角落更是依舊處于黑暗。
二樓的客房上已經(jīng)沒有了動靜,顯然其他的人都已經(jīng)睡下。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牧斐然的雙目還是炯炯有神。
他心里頭清楚,越是危險的環(huán)境之中,越是不能有一絲大意。
野店外傳來了呼嘯的風聲,聽上去宛如有人在哀嚎哭泣。
“起風了嗎......”
牧斐然不由得開始擔心明天的行程,如果遇上壞天氣,那么搞不好會延誤這次武林大會的時間。
這兩年來,紫光劍派和他們貫清宗明爭暗斗越來越烈,他必須在這次武林大會中獲得比紫光劍派更高的排名,從而能夠得到更為豐厚的獎勵。
只有這樣,在于紫光劍派的爭斗中,貫清宗才能穩(wěn)壓一頭。
警戒了半晌,牧斐然不由得有些口渴,他打算起身前去廚房水缸之中打點水喝。
剛要起身之際,牧斐然卻又渾身猛地僵住。
他看到了一些東西......
在野店大門的縫隙之中,有一雙人眼,正在透過門縫幽幽地盯著自己。
牧斐然瞬間汗毛倒立,野店之中并無人外出,那雙眼睛......
他當即暴喝一聲:
“什么人?!”
話喊出去的時候,他的身形已經(jīng)動了。
“鏘!”的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如同閃電一樣快速地刺向門縫后的眼睛。
這一劍,卻似乎刺了個空。
牧斐然猛地拉開大門,快步?jīng)_了出去,在黑暗中尋找著敵人。
猛烈的夜風在林中空地打著轉(zhuǎn)兒呼嘯不止,地上的落葉被席卷得漫天飛舞。
大風從屋外不斷灌入野店之中,將里面引燃的油燈和蠟燭盡數(shù)吹滅。
然而屋外,并沒有任何一個人。
......
二樓,客房之內(nèi)。
倪雯珊由于性別而單獨住了一間屋子,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睡不著。
畢竟,剛到野店看到的那些被吊死的人,并不是什么好兆頭。
最主要的是,她總感覺這屋子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正躲在黑暗中陰森地盯著自己。
她心中不相信有人能夠避過師父值守,悄無聲息地進入自己的房間。
但是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卻愈發(fā)強烈,使得她不僅沒有絲毫睡意,而且渾身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終于,倪雯珊再也忍不住,她翻身下床,取出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隨著明亮柔和的光線充斥滿整間屋子,她的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沒有了睡意之后,倪雯珊也無事可做,她將客房內(nèi)的銅鏡放在桌上,就著燈光望著銅鏡中的自己。
銅鏡中的容貌年輕而又漂亮,青絲輕柔地垂下,搭在肩頭。
她已經(jīng)到了出嫁的年齡,但是卻依然沒有找到好婆家。有時候,倪雯珊也會覺得自己的脾氣有一些缺陷。
但是她依然固執(zhí)地認為,未來誰要娶自己,就必須得包容自己的缺點。
神傷了一陣,倪雯珊打算回床上再靠一陣,哪怕睡不著,閉目養(yǎng)神也不錯。
她剛要將視線從銅鏡中轉(zhuǎn)移開,卻突然從鏡子中看到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處于自己身后床下的黑暗中,眼睛瞪得很大,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倪雯珊瞬間大怒:
“淫賊!”
她豈能想到,有個人竟然一直躲在自己的床下,若非被銅鏡反射到,她都還沒有察覺。
當即倪雯珊猛地抽出桌上長劍,然后回身將床板掀開。
然而床底下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難道看錯了?”
倪雯珊抓了抓腦袋,疑惑之中,余光卻突然瞥見了窗縫之中,那雙眼睛再度出現(xiàn)。
她脖子僵硬地扭了過去,果然看到了那雙眼睛。
窗縫后的眼睛,眼白占據(jù)很大一片,瞳孔之中,充滿著陰森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