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到虛明分區(qū),有足足十多公里,回去很耗費時間,而且貧民區(qū)人很多,白天行進不可能不遇到人。他們背著一個女孩,目標很大,容易暴露,從而讓有心人查到他們的蹤跡。
所以白天并無法回去。
所幸這里方圓幾里都十分荒蕪,原有的住民因為貧民區(qū)政府的規(guī)劃而都搬遷去了西邊的鎮(zhèn)上,兩人便在幾公里外找到了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敗土屋里,打算暫時呆一個白天,夜里宵禁之后再回去。
土屋墻壁外沿的角樓里有一個蜂窩,使得屋子里隨時都是嗡嗡一片,而潮濕陰暗,極度不透光的屋子,卻成為了他們躲身的完美地點。
王眸眸為了確保白琉衣暫時不會醒過來,將化骨綿又灑了一些在昏迷的她身上,而后抱著他一袋子的戰(zhàn)利品去一邊研究一邊暗中放哨。
寒續(xù)則在屋中打坐調息。
化骨綿的毒,在他身體里已經越來越弱,解藥獨特的靈力,將所有融入自己肌體里的毒素一點點逼出,隨著他的呼吸排除體外。細細去看他呼出的氣體,可以看到一粒粒極其細微的白點,而這些就是化骨綿的毒粉。
這些毒粉在體內并不會分解,而是直接融入自己的血液之中,身體里的力量,便是被這些毒粉壓制了下。
等到天快要黑了時候,所有的毒素都被徹底排盡。
身體的血液重新充滿了力量,心跳強碩有力,各方面感知也回復到最強。這經歷了此前虛弱狀態(tài),現在的感覺無疑將安全感無限地放大了開來。
寒續(xù)睜開雙眼,眼中精光迸發(fā)。
王眸眸還沒有回來,屋子里只有寒續(xù)和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白琉衣。
寒續(xù)瞥了一眼就躺在他身側的白琉衣。
她靜靜躺在地上,依舊處于毫無疑問的昏迷狀態(tài)。
王眸眸將化骨綿進一步施加后,她至少要四五天才能真正蘇醒。
這個時候的她,即便有面巾相隔,但是一呼一息劍傳遞出來的那股靜美,依舊會令旁人的心神都會為之沉浸下去。
不過她和他之間的淵源存在,讓明明咫尺相隔,只是第一次見面的兩人,其中間已經豎立起了刀山火海。
不過暫時還不用面對。
寒續(xù)緩緩呼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有著箭傷的腹部。
比起另外兩劍,這一處傷口看起來不大的箭傷更為致命,若非他反應及時,或許真的會喪命在這合擊箭技下。今晚的每一個對手,都不容小覷。
也讓他進一步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要讓這個世界變樣,現在的他,還有太長的路要走。
“好餓……”
毒素讓寒續(xù)發(fā)作不出力量,此前一直和毒素相比相形見絀的饑餓感,這個時候孤零零的出現,便顯得格外清晰。
王眸眸不知什么時候去摘了幾個野果丟在了地上,他撿起起來用袖子擦了擦,將其全部吃下。
稍稍有了一點點飽腹感之后,寒續(xù)將她的那張玄卡拿了出來。
和她身上的白衣一樣,玄卡十分雪白,沒有半點的花紋裝飾,若是沒有卡紋的存在,這張玄卡看起來就是一張普通的金屬卡片。
然而這卻是一張許多低階玄卡師一生都跨不進去的坎——二星玄卡。
寒續(xù)開始仔細地觀察起這張玄卡來。
這張玄卡毫無疑問是自制卡,因為其卡紋構造寒續(xù)從來沒有見過,除了因為她凌晨使用這張卡的時候透出的氣息,以及其上本身的一部分的標志性火屬性卡紋,能讓他肯定這是一張火屬性的二星玄卡以外,沒有更多寒續(xù)所知的火屬性特征。
寒續(xù)完全不知道這玄卡的作用是什么。
這若是其余玄卡,他的興趣或許還不會有這么大,但是這是一張火屬性玄卡,這么多屬性的玄卡里,寒續(xù)最喜歡并且最常用的就是火屬性玄卡,那么在寒續(xù)的判斷里,不應該會出現他陌生到如此的卡紋。
“火屬性……制卡師?!焙m(xù)看著呼吸微弱的她,“你倒是我第一個親眼看到的這么年輕的制卡師?!?p> 制作玄卡和使用玄卡是兩回事,寒續(xù)作為一名玄卡師以及一位嘗試制卡多年的人,對于這一點的感悟尤為深刻。
他擁有全天賦屬性,但是卻連最最簡單,最最基礎的玄卡都制造不出來,這對于一個有著宏愿的玄卡師來說無疑是一件痛苦至極的事情。
“初等九品的武師,二星制卡師;沒見你用卡,不過應該也是初等八九平左右的玄卡師……”寒續(xù)看她的眼神,不禁有了幾分贊賞。
論天賦,她絲毫不比自己差,甚至還有著強于自己的制卡天賦,所以這樣綜合起來看,她比自己強出很多。
“自制二星玄卡,了不起。”
“難怪是保送獲得虛門大學入考資格的人。”
虛門大學,乃是而今神風聯(lián)邦公認的武科最強的大學,能被這所大學錄取,自然代表著是整個聯(lián)邦最天才的人物。寒續(xù)沒有自吹自擂地將自己與她作對比,只是就事論事的拿自己天賦說話,還是感到了一絲的自愧不如。
雖然虛門大學的錄取與其余大學的錄取都不一樣,全聯(lián)邦最優(yōu)秀的高考成績只代表你獲得了虛門大學的考取資格,還需要單獨通過虛門單獨的考試,通過之后才能成為虛門的學員,不過僅僅是獲得虛門的入考資格的,每一年都只有那么寥寥千余人。
她能夠成為入考人之一,已經證明了她的了不起,至少比自己這個還在籌備外進高考,地陵大學都不見得能上的低等民好到了哪里去。
寒續(xù)將卡舉在面前,閉上眼睛,緩緩將精神力注入其中。
每一張不同的玄卡,都有著完全不同的解讀方式,雖然同屬性同星級玄卡有著類似的地方,但是在整體上還是獨一無二。
區(qū)別玄卡星級的就是紋級數量,三道紋級及三道紋級以下構成的玄卡,便是一星玄卡;四到十紋級組成的,便是二星玄卡。
紋級越多自然就越復雜,而復雜的程度是幾何倍上升的。
絕大部分玄卡用眼睛都能看出來有幾個紋級,畢竟卡紋會以細密玄奧的紋路在玄卡上體現出來;這張玄卡看起來紋級只有六道,不過寒續(xù)卻沒想到,精神力注入之后,里面竟然還有一道隱藏卡紋。
在制卡中隱藏卡紋,自然是制卡術里一種較為高明的手段,能夠加速玄卡的催動時間以及其余別樣的輔助效果;在二星玄卡當中,很少有施展這一手法的玄卡存在。寒續(xù)眉頭微微一挑,倒是沒有料到她還有這樣的能力。
而最讓他詫異的是,這里面的隱藏卡紋,不是火屬性的卡紋,而是土屬性的卡紋。
“雙屬性制卡師?”
玄卡師有屬性限制,制卡師同樣也有屬性限制,絕大部分的制卡師和玄卡師都只能夠制作或使用一種屬性的玄卡,能夠制造出兩種屬性的玄卡,那么這位制卡師便已經注定了比其余制卡師更為了不起。
“火屬性和土屬性結合的玄卡?土屬性作為輔導……”寒續(xù)猜測起來這玄卡大概的用途。
收斂心神,精神力在玄卡之中繼續(xù)緩緩流淌,極為順暢,很快他便再度驚詫起來,因為她制造的玄卡,幾乎沒有半點的瑕疵。
玄卡制造極為嚴苛,有一點瑕疵,很有可能玄卡便會報廢,不過就像永遠不可能有完美的人一樣,永遠也沒有完美的玄卡。絕大多數的玄卡,其實都有各種各樣的瑕疵存在,也就導致絕大多數的玄卡,其實都是存在一定問題的,只是看問題有沒有上升到無法使用這樣的程度。
寒續(xù)用過的玄卡,當然都是能夠使用的,不過幾乎每一張都有各樣的毛病。譬如今夜他使用的火球卡,其實便有一點精神力注入的阻塞,事實上他啟動玄卡的速度應該還要快出那么零點幾秒才對。而今夜用的兩張氣沖卡,第二張也在推動力上比前一張的要小了那么一點。
除非是真正的制卡大師所制,絕大部分的玄卡都有毛病,只是都是一些很細微的毛病,沒必要吹毛求疵,也沒辦法吹毛求疵。那么細微的差距,在他們這個品階,還沒有大到會直接影響生死。
然而他手里這張玄卡是真的完美。至少第一卡紋與隱藏卡紋都很完美。
寒續(xù)雖然沒有用過這張玄卡,其卡紋都是第一次碰見,但是精神力在里面的流淌格外順暢,也沒有那么一丁點的外泄。
這是唯有完美的凝紋,才能達成的特點。
不過在第一紋級轉入第二紋級的時候,他的精神力便卡死在了這里。
寒續(xù)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一張玄卡的解讀、了解,到完全掌握,當然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成功,但是這樣的阻塞,和之前的流暢對比太過鮮明,讓寒續(xù)不由自主地難受了起來。
精神力在這張玄卡之中流淌,完全便是一種享受。
幾乎沒有休息,寒續(xù)再一次將精神力注入其中。
卡紋很復雜,很繁瑣,每一級卡紋都像是萬千根線條。但是就跟迷宮一樣,需要精神力完全流通,只有那么幾條,其余的都是輔佐。
很多紋路對于卡紋本身的形成有用,但是在催動的時候精神力不能有半點的注入,而還有一些,則需要注入一定量的精神力,并且精神力注入的先后也有了固定要求。
這便導致了一張玄卡要想真正啟動,其實困難無比,僅僅只是一兩張二星玄卡如何催動的要點,便可以單獨寫成一本書。
要想成為一位強大的玄卡師,需要的便是真正的天賦,尤其是在解讀新玄卡的時候,需要的,更是完完全全的天賦。
寒續(xù)很快便完全沉浸在了這張玄卡之中。
越是鉆研,他越是覺得這張玄卡的高妙。
“厲害?!?p> 寒續(xù)睜開雙眼,望著這張玄卡,眼睛里全是亮光。
雖然現在還是卡在了第一紋級,但是寒續(xù)可以肯定的是,這張玄卡一定是一張極為了不起的二星玄卡。他之前買的“火動”,還是百運制卡行的招牌“光激”,在卡紋上雖然要復雜繁瑣一些,組合也要高妙一些,但是那些卻都是玄卡大師們的作品,這張玄卡雖然還沒有那么了不起,可是卻不落后太多,最為關鍵的是,它的卡紋凝結,實在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讓他幾乎不愿意停止精神力的注入。
碰到這樣完美的一張玄卡,寒續(xù)整個人都感到心曠神怡,那原本的疲憊感也都甩到了九霄云外。
往關上的門外一看,這才發(fā)現已經沒有亮光再透進來。
“喲,帥哥,怎么樣?”王眸眸坐在桌子上,晃著腿。
今晚的鉆研已經差不多了,這段等待的時間沒有荒廢,不過還是有點舍不得。寒續(xù)意猶未盡把玄卡放回了口袋里。
“你裸個滿身是傷的膀子,看著真寒磣?!?p> 王眸眸笑道,他拍了拍自己的戰(zhàn)利品——那一大包的靈藥,道:“這里面太多好東西了,要死不活出來拼了兩天,還是值的?!?p> “幾點了?”寒續(xù)撐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問。
他和王眸眸不一樣,兩人的興趣愛好有很大的區(qū)別。
寒續(xù)喜歡玄卡,武學;王眸眸喜歡的卻是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尤其是值錢的。
“十點多,快宵禁了?!蓖蹴岩淮觼G到他手里,“天快黑的時候去買的,有點涼,將就了吃吧,這家包子鋪還行,不過價錢就是價錢坑了點,一個包子賣六毛,在我們虛明分區(qū)才五毛的,分量也沒多大?!?p> 他能夠這樣閑暇地抱怨,自然代表著沒有危險靠近。
寒續(xù)抓起包子囫圇吃了起來。他實在是太餓了。
“對了,不跟柳倩文說一聲?今晚不去上課了?”
“好?!焙m(xù)咽下包子,接過他遞來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