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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許長樂

第二章、端倪

誰許長樂 央容 4971 2017-08-10 11:51:25

  直到很晚云歸都沒有回來,我本是一直堅持著等他,后來終于撐不住睡著了。一夜是三年來從未有過的好眠,醒來時已經(jīng)是陽光正好的時候,明亮的光線穿窗而入,金色的微塵懸浮飄舞。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似乎還是在楚宮午后小憩,不由自主地喚了一聲。門外有人答應(yīng),聲音稚嫩而陌生。我這才察覺,原來早已換了另一方天地。

  問過下人才知道,云歸昨夜一夜未歸。我匆匆梳洗了去前院,想問他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可是剛走到正廳外的拐角處,就聽見他正和人在談話??质擒娭型?,我不敢打擾,急忙隱在廊柱后面,卻聽到一道清麗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我一時納罕,忍不住向內(nèi)看去。只見一人背對著我的方向立在廳中,雖做男子打扮,但那如玉般潔白的頸項和盈盈一握的腰肢,已經(jīng)暴露了一切——那分明是個女子。

  世事總是繁俗瑣碎,但這個嶄新的人生一開場就是這般俗套,實在出乎我的意料??粗嗾勆鯕g的二人,我一時間也分辨不清到底是何種心情,悄然轉(zhuǎn)身離去。

  分開的三年來我們活在不同的世界,經(jīng)歷過什么都互不知曉,我們原本緊密難分的生命里,早已多了太多橫亙在中間的東西。我知道自己比從前更加堅信這份感情,因為我們已經(jīng)一無所有到只剩下彼此。但是,縱然心里面明白這些,這一刻我還是有些茫然。

  有很多時候,不是因為相愛就可以規(guī)定結(jié)局。

  所以有很多事情,也不是因為堅信就可以不去介意。

  其實后來的一切,我都已經(jīng)在這一刻察覺端倪,但此時的我尚不知要為這端倪做些什么,于是也終究不能再為這端倪做些什么,只能任由橫亙在我們之間的溪流聚集成江河。

  —**—***—**—

  白天云歸一直在書房,其間來了好幾撥人,每次都是從側(cè)門悄悄進來,然后在書房中密談許久,再從側(cè)門匆匆離開。這樣的情形和當(dāng)初在楚宮時太過相似,久別重逢的喜悅被心里隱隱的不安攪得一片煩亂。

  我一個人悶悶地待在院子里,直到傍晚的時候,才終于聽下人稟報說二哥回來了。我急忙站起身走到門外,就看到一個男子從門外跑進來,身上穿的盔甲都還沒脫下。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我忙幾步跑到院中,高聲叫了一聲:“二哥?!?p>  二哥長我三歲,雖非一母所生,卻是自小相依相伴的情分。我們一起在楚國臨州長大,后來又陪我一起去了楚宮,我服侍太后,二哥則成為了太子伴讀。這么多年,只有二哥陪伴在我身邊的時間最長。

  也許是常在軍中,二哥比之前曬黑了些,看著比三年前成熟多了,身著戎裝更見男兒氣魄。他已經(jīng)是身姿挺拔的許家兒郎,可那些盼著我們長大的人都看不到了。

  二哥幾步奔到我的面前,一把將我抱起來,身體幾乎被他抱著轉(zhuǎn)了個圈,這才聽到他哽咽的聲音:“小妹?!?p>  我心里也不禁難過起來,勉強試了淚道:“剛覺得二哥穩(wěn)重了些,原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剛見面就惹人哭?!?p>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放開我,慌張地安慰道:“小妹,你別哭,二哥錯了,你別哭呀?!币贿呎f著,一邊伸手去拭我眼角的淚。

  他被我的眼淚弄得手足無措的樣子,還和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終于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

  “你呀……”他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正當(dāng)我和二哥說著話時,就見云歸從門外走了進來,臉上的神色十分愉悅。

  云歸走過來拍了拍二哥的肩,道:“許臨,這些事情以后慢慢說吧。總算等到你回來了,可別傻站在這兒,且去痛飲幾盞,一敘別情?!?p>  許臨?是啊,如今二哥也不再是許陽,而是許臨。父親為二哥取名為“陽”,就如同他為我取名為“長樂”一樣,飽含了他對我們美好的祝愿。

  世事雖非,到底人還如舊。恰逢月滿,天上玉輪皎皎,照這時隔三年的團圓夜。我們在窗下設(shè)席,一邊賞月一邊用晚飯。雖然只有三個人,云歸卻讓人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席間和二哥輪流為我夾菜盛湯,似要將分別的這些年全都補回來。

  那一刻,我想著此后的日子,都會是這樣的溫馨美好,只覺得幸福到不能言語,以為這就是命運所謂的柳暗花明、絕處逢生,所以被期待和喜悅蒙了眼遮了心,還來不及考慮,換一座城換一個身份,是否就真的可以換一個嶄新的人生。

  —**—***—**—

  吃罷飯,我們?nèi)吮阋黄鹱嚼认鲁藳觥?p>  云歸問我道:“還住的慣嗎?是不是悶壞了?對不起,我和許臨都很忙,沒法陪著你?!?p>  我想起他昨夜的一夜未歸,以及早上在書房看到的情景,本想問問他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又不想打破此時的氣氛,便笑著對他搖頭道:“沒關(guān)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你們還活在我身邊,晚上能坐在一起吃晚飯,已經(jīng)覺得很幸福了?!?p>  二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著道:“對了,后日長稽公主約了人去碧影山蹴鞠。小妹,要不你也去吧,多認(rèn)識一些朋友也好?!?p>  云歸看了二哥一眼,道:“她又不會蹴鞠,況且長途跋涉一定累壞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吧。”

  二哥回看了云歸一眼,便沒有再說什么,大家突然都安靜了下來。

  我看云歸似乎是不太愿意我去的樣子,便道:“我就算去了也只能在一旁看著,多沒意思,你們好好玩就好了?!?p>  云歸道:“我是怕你去了無聊,不過,你過去散散心也好?!?p>  我搖頭道:“沒事……”

  云歸道:“六殿下也不大喜歡上場,到時候你們一起觀戰(zhàn),也會很有意思的?!?p>  我問道:“六殿下?姜國的公主嗎?”

  “我忘了他剛封了旭王,如今該叫旭王殿下了?!痹茪w忍不住笑著說,“他叫宣逸,是姜國的六皇子,只喜歡品簫弄笛之類的風(fēng)雅之事,蹴鞠基本是不上場的?!?p>  —**—***—**—

  到了出發(fā)那日,出門時我卻發(fā)現(xiàn)為我準(zhǔn)備的是馬車。

  云歸看到我皺眉,問道:“怎么了?這馬車不好?”

  我搖搖頭,然后做出可憐巴巴地樣子望著他:“我還是喜歡騎馬的感覺。這里是姜國,沒關(guān)系的吧。我聽說,姜國的女孩子很多都是會騎馬的?!?p>  小時候父親就教會了我騎馬,可是從十歲那年進入楚宮后,就再也沒有了騎馬的機會。后來楚國宮變,我與云歸和二哥一同逃出云城,騎著馬只顧著匆忙奔馳,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找不回年幼時自由馳騁的感覺。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喜歡騎馬多于馬車,因為不喜歡那種坐在車?yán)锷聿挥杉旱母杏X。

  雖然不是每次撒嬌對云歸都有用,但今日他還是無奈地點頭答應(yīng)了。于是,我們?nèi)艘黄痱T馬往碧影山而去。

  碧影山位于阜都西面,林秀水美,層巒疊翠,是阜都最有名的皇家貴族游樂之地。這山由幾座小的山峰構(gòu)成,南面山峰所夾之處形成了一個很大的谷地,谷中水流蜿蜒,山峰碧影、草樹繁花皆倒映其中,故名“碧影谷”,而碧影山也由此得名。

  春風(fēng)拂面,馬踏落花,不多時就已到了碧影山下。山下只停了一輛馬車,四騎青驄,銅軛八鑾,壁飾鳳紋,轅雕牡丹,如此奢華的馬車,一看就知這主人非凡的地位。果然,云歸悄聲告訴我,這車?yán)锞褪潜敬翁で嘀械臇|道主——長稽公主宣碧梧。

  車旁等候的宮人告訴我們,其他的客人早已先過去了,讓我們不必見禮,即刻隨公主車駕出發(fā)。我和二哥跟在后面緩緩而行,云歸則走在公主的車旁,和車內(nèi)之人交談了幾句之后,才回到后面和我們一起走。

  云歸和車中人似乎十分熟稔,那日女扮男裝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和這位公主有關(guān)系,又突然想起那天云歸不太愿意我參加這次聚會的樣子,心中便像多了一團亂麻,出游的心情瞬間降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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