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
寧夏熙在房間里面呆了很久,一個人像瘋婆子一樣,唱著歌吃著房間里面,僅存不多的零食,像一個廢物一樣癱軟在床上。
這是屬于她一個人的世界,在終于和所有人告別的情況下,完完全全地成了一個人……
奶奶鄉(xiāng)下,還有才修繕不久的房子。鄰居叫寧夏熙回去一趟,說是那房間里面的,有些東西,好像被誰偷走了?她也想著,自己是很久沒有回鄉(xiāng)下了。
那不然就回去一趟吧,太久沒有去感受那種寧靜,以至于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說做就做,她馬上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了父親給她打過來的錢。這是她畢業(yè)之后父親給她打的第一筆錢,在錢到賬的那天,她就把它全部從銀行取了出來。
剛剛從學(xué)校里面出來。各種聚會是無可避免的,因此這筆錢還算得上是充裕。既然已經(jīng)有了計劃,她就沒有再耽擱。立刻,拿上錢就買了車票回老家。
因為周圍,沒有什么親密的親人,這樣來去自如的感覺,也許是好多她的同齡人所羨慕的,然而她自己,卻對這樣的感受諱莫如深。沒有人能一個人來去自如那么久,這是因為,她周圍沒有能和她一起的人,沒有牽掛,沒有羈絆,所以稱之為自由。
然后。才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寧夏熙就已經(jīng)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在車上的風(fēng)景,快速從她眼前劃過。
好像是她這十幾年來所經(jīng)歷的種種,在腦子里劃過的速度一樣。這才十幾年的時間,她怎么就像走近了垂垂老矣的暮年,帶著一種可有可無的傷感,去回顧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情。也用一種旁觀者的態(tài)度,感嘆著自己所有的過往。
然后,抬頭看向前面的時候,也無悲無喜。
滴滴滴!
電話,在這個時候忽然想起來,她也沒有了,當(dāng)初期盼著安佑辰回她消息的那般熱切。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盼著得到一個東西的時候,往往是得不到的,但你對它慢慢的消退了熱情,當(dāng)她再出現(xiàn)的時候,你會覺得意外,但已經(jīng)沒有了當(dāng)初那樣的喜悅。
“安佑辰……”
最近總是這樣,沒有跟他說話的時候,有千言萬語,卻總是找不到機會說出來,但這個機會來了,放在你面前,你再讓她開口的時候,寧夏熙又說不出話來了,像是有什么堵住她的嘴。
“怎么了?”
安佑辰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他放的有些低。作勢悄悄地詢問她,還有那絲絲點點,不愿讓人察覺的寵溺和關(guān)心。溫柔得讓人聽到耳朵里,都恨不得越過電話線,過去擁抱他。
這樣的沖動剛冒出來一點點的趨勢,就被寧夏熙一下子壓了下去,她狠狠的大口的呼吸了幾下,終于平復(fù)的心情,才開口說道:
“嗯……沒有什么事兒,就是想問問你,最近怎么樣啊?這不都畢業(yè)了嗎?我們也好久沒有見面了。再說了,離我的生日,也沒有多久了,要不然,跟我一起過生日吧?!?p> 安佑辰的生日,比寧夏熙要靠前。他們兩個是一樣大的年齡。只不過,男孩子對于自己的生日向來不太注重,并且他也很少把自己的生日拿出來給別人知道。
“好啊,我們確實很久沒見了。在哪里?你定個地方不過你的生日,我可能來不了了?!?p> 他知道寧夏熙的生日,是哪個時候。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是絕對去不了的。他應(yīng)該在那個時候,已經(jīng)乘坐彼岸的飛機,去到了異國他鄉(xiāng),開始一段全然未知的旅程。
沒有太熟悉的人,沒有太熟知的事兒,連回憶都不敢擁有。
“是,要去什么地方嗎?”
她心里千回百轉(zhuǎn)的,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才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寧夏熙其實一下子就想通了。只不過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怎么也止不住。
安佑辰在那個時候,肯定已經(jīng)不在國內(nèi)了呀,他手續(xù)都辦好了,如果最近再不見的話,那可能,真的是永遠(yuǎn)也見不到了……
“沒有,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有點事兒。怎么樣?想好了嗎?想好了的話,我們就見個面?!?p> “我現(xiàn)在在鄉(xiāng)下,我奶奶的老家,最近可能一段時間都會住在鄉(xiāng)下,不想回去了,你那天有空就過來吧。我現(xiàn)在正在去鄉(xiāng)下的路上,你要過來之前告訴我一聲就行了,沒有什么特別的我就都會在這里呆著?!?p> 奶奶的鄉(xiāng)下,還有人想從拆了,他以前去寧夏睡家里和奶奶說話的時候,老是聽到奶奶夸鄉(xiāng)下的房子,修繕的多好看,就有多大一個花園,還有終于搭上了架子的葡萄藤,爬得有多高?今年又結(jié)了多少果子?
奶奶還在的時候,總是想要安佑辰去鄉(xiāng)下玩兒,由于種種事情耽擱,安佑辰最后沒有去到那里。
卻對那里,充滿了向往。
他不禁在腦海里想,構(gòu)思著這樣一幅畫面:
如果寧夏熙在的話,肯定是躺在葡萄架下面的椅子上,拿著個手機,聽著歌,用他送的碳素筆,用她拙劣的畫技,在速寫本上,描著亂七八糟的線條。
如果他在的話,他就會告訴寧夏熙這個地方,用筆不準(zhǔn)確,構(gòu)圖不夠精巧,只不過可惜了。
他不在……
理他出國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如果可以的話,他是肯定會去鄉(xiāng)下住上幾天的避開那些閑言碎語,避開鄰居的指指點點,就只是單純的和她一起看看日出種點小菜。
理想總是無限的豐滿。
陸軒在著手工作室的遷移,他一點都不能放松下來,更何況伊尚那邊,雖然算是暫時的消停了,保不齊什么時候又會卷土重來。
父親又在催他,催他快點出國去。
還要等著,自己身份證上過18歲的生日之后,在簽下和陸軒的合同。
這樣他也算是正式員工,父親為他安排了那么多的事,還有一個出了車禍,幾乎廢了腿的母親,他哪里還有那么多任性妄為的時間,去做一些前途虛無縹緲的事兒!
他就把這一次見寧夏熙,當(dāng)做是最后的告別。他不想告訴寧夏熙自己會去哪里,他想在將離別悄無聲息,又猝不及防,還來不及傷感的時候,一切都重新開始。
只不過他,還不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
一切的故事,都不是你以為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