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上,乃是當今的商業(yè)之都,生活在城中的百姓,自然也或多或少精通一些商道之上的道理。
因此,當看著各家的米鋪,開始接二連三地降價之后,不少人就開始作壁上觀了。
除非是家中實在沒有了米糧的,否則估計那些米鋪降價的速度還要快。
然而,這畢竟只是第一天的情況。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他們再去觀望米價的時候,卻是發(fā)現,米價竟然又漲了回去。
雖然沒漲多少,但是等了大半天,卻是一絲降價的意思都沒有。
如今這個時代,世家便是底層的真正統治者。
而且,不僅如此,個個世家之間,通婚什么的,幾乎乃是常態(tài)。
盡管南陽和潁上,距離不近,但是,幾百年下來,難免會有些沾親帶故的。
任人唯親,或者有人好辦事,這也算得上是華夏文明,幾千年來的通病了。
因此,昨天一晚上,個個世家的代表們,聚集在了一起,雖然爭辯了許久,但是最終還是將價格定了下來。
第二天,并不是沒有來自南陽的船只了。
但是,正如之前所說的那般,他們的主家往往都沾親帶故,只要稍作勸說,他們更是樂得價格上漲。
整整一天過去,米價一點回落的跡象都沒有。
原本還很高興米價會降下的淳于靜,頓時又急匆匆地找上了門。
當然,對于這個小丫頭,夏桓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免疫了。
無論淳于靜怎么磨他,他也只是說了句:“靜觀其變!”
氣的淳于靜沒有辦法,又只能再急匆匆地跑回去。
整整一天過去,城中不少人也逐漸開始慌了起來。畢竟,看見新的糧食運進城中,卻沒降價,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人們在惴惴不安之中,被一隊隊長秀軍士驅趕了回家。
宵禁開始了,不少人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等到明日,不論價錢降不降,都將先用余錢買足糧食。
夜晚的潁水之上,一支支打著燈籠的船只,緩慢地逆流而上。
這里,距離潁上,已經不過一百里地。而他們這些船只,則是來自吳中。
“怎么樣,打聽清楚了嗎?”一只大船之上,一個四十歲模樣的男子,輕撫著胡子問道。
“公子,都打聽清楚了。城中的糧價如今差不多一千三百個楚幣一石。足夠我們狠狠地賺上一筆的了!”
一個家丁模樣的男子,笑呵呵地沖著那中年人回答道。同時,眼神更是不經意地掃過了中年人身后的那個男子。
“老弟啊,這次多虧了你了!否則,家族里,恐怕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呢!”中年男子也事穿過身,笑著說道。
“兄長說笑了,愚弟也事虞家之人,豈會背祖忘宗?”中年人身后,虞猛有些誠惶誠恐地說道。
中年男子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次事情過后,我會向父親說明,讓你們一支重新登上族譜?!?p> 虞猛聞言,更是顯得激動萬分地說道:“謝兄長!”
“呵呵,都是自家人!”
船只搖晃著,但是,身為江東子弟,他們早已熟悉了這樣的感覺。
上至主家,下至普通家丁伙計,如今,無一不處于興奮當中。
于前往南陽的陳昭明不同,前去吳中的虞猛,并未曾大肆地散播消息。反倒是利用自己虞姓的身份,成功地打著夏桓的幌子混入了虞家當中。
在將潁上的局勢說明了之后,虞家的當代家主虞興也是有些激動了。
虞家雖然在二十多年前被打擊了不少,主要力量被迫從壽都遷回了祖地江東。但是,底蘊卻還是存在的。
因此,心動過后的虞家家主虞興,悄悄地連夜打開家族糧倉,將糧食運上了船。甚至,還特地派了自己的次子虞顧隨行。
然而,浩浩蕩蕩的幾十條船剛離開不過一天的時間,虞猛便又轉過頭來,告訴虞顧,南陽的不少世家也得了消息。
虞顧一聽,這還得了。他們乃是逆水而上,速度定然沒有南陽的人快。等到了潁上,豈不是連湯都沒得喝了。
氣急敗壞的虞顧,當即就想命令船只掉頭。
然而,虞猛卻是拍著胸脯地保證,潁上君絕對會保證虞家的利益。反復強調之下,虞顧才冒著風險,繼續(xù)逆流而上。
等到三天過去,終于接近了潁上之后。虞顧當即就派人,騎著快馬,前去潁上打聽打聽消息。
而這樣的結果,雖然不如預期的那般,但是卻還依舊令他們十分滿意。
同樣的,站在虞顧身后的虞猛,也是松了一口氣。
若是之前那家丁傳回了不好的消息,他恐怕就得跳河保命了。
虞家這次本就是悄悄行動,想要吃獨食,日后被揭發(fā)是肯定的。甚至,當他們離開之后第二天,其他的江東世家就得知了消息。
嫉妒是肯定的,但,若是虞家空手而回,那豈不是成了最大的笑話。
失了這么大的面子,除非夏桓親自在場,否則不論什么身份都保不下虞猛。
好在,這一關過了,那么接下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了。
時間就是金錢,遲則生變,虞顧更是大肆獎賞手下,讓他們拼了命地向上行船。
財帛動人心,原本還需要天明方之后才能抵達的船隊,僅僅只是寅時初就已經到達了渡口邊。
此時的渡口之上,南陽的船只,大多已經返航。一切,仿佛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
而虞家船隊的到來,顯然是又給這渡口打了一劑強心劑。
得到了夏桓命令的王言,這些天一直都帶著人守在渡口邊上。
剛聽聞又有船只靠近的消息,便連忙翻身,帶著人向著碼頭邊趕。
看著虞猛陪同著一個中年人如沐春風一般地走下船來,王言知道,夏桓讓他等的第二波人,到了。
“虞將軍!”不似之前的那般討要好處,王言擺出了十足的敬意。
虞猛則是連忙對著虞顧,說道:“這位乃是王言,是殿下如今的左右手之一?!?p> 然而,虞顧卻是并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看這模樣,虞猛又在虞顧的耳邊輕聲低估道:“二公子,您這么多糧食,要運至城中,人手還要靠他……”
虞顧聞言,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從袖口之中,掏出了一小塊金子,遞到了王言的手中。
王言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笑呵呵地說道:“公子客氣了。這么多世家里,公子最是大方。兄弟們,干活了!”
說完,便招呼著人手,笑著登上了船。
這兩天以來,王言也算是被錢養(yǎng)刁了。完美地奉行了夏桓的那套,雁過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