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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里山河

【正文章三四:狹路相逢】夏子淵的苦心(下)

云里山河 君子長歸 1122 2019-07-28 23:04:51

  他一人在南夏朝堂獨行這么久,若說沒有樹敵,那是不可能。

  為了上位,他也曾不擇手段,所以,有那么多樹敵者,不足為怪。

  朝堂之上的那些勾心斗角,自他決定踏入官場的那一刻起,便逃不掉了。

  一路上,他官途之順,這是他從未想過的。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他一直以為的那個,冷血無情,可以放縱自己的兄弟、自己的下屬,無辜含冤,落得許家滿門抄斬的陛下。

  也會因為愧疚,也會因為不相信許家真的通敵叛國,背叛了南夏,背叛了許家所效忠的國與君,這十幾年來,暗地奔波,追蹤調(diào)查當年許家事變所發(fā)生的前后過往,甚至還親自上天機閣回應堂求問,此事過往來由。

  最后,還委托七日,將那封有可能解開十七年前,許家含冤、滿門抄斬的真相的信封交于他手上。

  如果不知他的底細,景帝怎會如此?

  如果不知他是許家的人,景帝怎會如此?

  如果不是不相信許家真的會反叛,景帝怎會如此?

  是他錯了,大錯特錯,誤會了景帝夏子淵整整十七年;

  也是他魔怔了,未曾真正想過,自他踏入官途之后,一路上他在官場上的順風順水,都是朝中諸多臣子都沒有的幸運。

  一品大員,縱然朝中諸多臣子一生,都難以登上的高位,而他,方逑。

  一路高遷,有著皇帝的榮寵與信任在身,以三十又七的年齡,一舉成為南夏史上最年輕、上升最快的一品大員。

  如果不是他的授意,不是他力保,又何來如今的方逑。

  縱然他,智謀無雙,是為諸葛之才,也無力解十七年前,許家滿門含冤抄斬之禍;

  縱然他,有一雙明亮的眼,自認看清了所謂官場風云的人情冷暖,卻也因許家滿門含冤抄斬的血恨,使這雙明亮的眼蒙塵,誤會了景帝夏子淵多年不說,還魔怔了自己的心,讓真正策劃許家以莫須有的反叛罪名而滿門含冤抄斬的主事人,逍遙法外。

  他這些年,何止是錯,簡直是大錯特錯。

  可笑的是,他這些年一直還未認清自己的過錯,反而還要連累七日、景帝夏子淵廢此苦心,勸解開慰自己。

  想到這些。

  他笑了,突兀的笑了。

  笑得極其悲涼。

  這悲涼的笑聲,將殿內(nèi)的所有大臣們的目光都對向了方逑這邊。

  魏羨城、徐言書二人傻了。

  不是吧,他們都這樣低聲下氣,愿意道歉,和他交好了,方逑這似哭似笑的樣子,這是在做什么。

  難道是他們道歉,愿意交好的誠心不夠?

  在場大臣們看魏羨城、徐言書以及方逑這三人的目光很怪。

  可再怎么看,再怎么用奇怪的目光打量這三人的大臣們,這時,都老老實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目光很專注的看著前方龍椅的位置。

  因為,陛下要臨朝了。

  徐言書:“……”

  魏羨城:“……”

  這還怎么說,本人不配合,他們也很無奈啊。

  無奈之下的二人只好快速站到自己該站到的位置上,恭首聽耳。

  沒辦法,誰知道方逑突然就失心笑了呢?

  搞不懂,這人在想著什么啊。

  方逑如今是七品筆錄官,所以要站,也是和七品官員們站到一起。

  南夏不同其他諸侯國,縱然是七品官員,也有上朝議政的權(quán)利。

  凡南夏七品官員三年任職期間,便可以兩次不經(jīng)過傳詔,便可直接進宮,上朝議政。

  中途,在朝任何級別的官員不得阻擾七品官員進宮上朝議政。

  否則,便以謀逆罪同處,輕則丟官,重則丟命,總之,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切的出發(fā)點,都是為了更好治理南夏,即使在該州縣任職三年的官員,未有一次進宮朝議。

  朝堂也會要求,該七品州縣官員,在滿了任職期之后,回京復職時,帶上任職官卷一同進京,交于吏部查檢,隨后吏部查檢完畢后,即日安排該官員上朝議政的名單及升遷或是貶遷的名單。

  治理州縣是有功還是有過,任職官卷上寫的一清二楚,無從抵賴。

  比如,這日早朝,七品官員中,有滿任職期的,也有通過三年任職期間,兩次可以不經(jīng)過傳詔,便可直接進宮,上朝議政的。

  自知失禮于眾臣的方逑,扯唇笑了笑。

  他同七品官員站在同列。

  心下一陣的倍感悲涼,這么多年,他未曾像今日這般,如此悔恨,如此悲涼。

  或許因為歲月無情的流逝,以及壓抑在他心里足足十七年的滿腔怨恨,改變了他。

  改變了,曾經(jīng)意氣少年的他。

  十七年前,他曾無力絕望痛苦的嘶吼見證許家的覆滅;

  十七年后,他亦悔恨起這十七年來,恨錯,誤錯,欺錯了一個人,因恨,他還蒙塵了他那一雙明亮的眼。

  放過了不該放過的人。

  讓關(guān)心他的人,因此為他受傷,為他難過。

  這何止是錯,簡直是大錯特錯。

  希望,以后的余生,他還能彌補,還能挽回自己的錯。

  人這一生,可能會犯很多錯。

  然而,人也會因為一個錯,將自己陷入深淵,不可自拔。

  人最先學會的,是要放過自己。

  放過犯錯的自己。

  才能真正放過自己。

  就像方逑這樣。

  莫魔怔了自己的心,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方逑失神的站在這群人中間,突然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壓抑。

  不知為什么,他站在這其中,總感覺到有一人,正用非常熱切的目光看著自己,他敏感的追隨那道熱切的目光看去,追著追著卻發(fā)現(xiàn)那道熱切的目光突然消失了。

  像是察覺到,自己注意到他時,就很快的收回熱切的目光一樣。

  方逑眉一皺,這人很是敏銳,警惕心很強。

  他突然想到,他回到南夏后,打開的那封信。

  信上面寫著四個字:轉(zhuǎn)機,王家。

  轉(zhuǎn)機……

  王家……

  這二者,有什么聯(lián)系在里面嗎?

  他越想,越不明白。

  直至夏子淵叫了他一遍又一遍后,他失神的心緒才回轉(zhuǎn)了回來。

  “方卿,可是身子不適?”夏子淵關(guān)心的問候道。

  方逑聞聲,立刻從自己的位置中走了出來,拱手恭敬誠懇道:“臣無事,多謝陛下關(guān)心?!?p>  其語氣恭敬誠懇,讓在場的大臣都很詫異的看向方逑。

  他們都知道方逑一向受陛下恩寵與信任,只是這些年來,方逑好像一直沒領夏子淵的情,一直冷冷淡淡的,一向是公事公辦,不多說一句。

  今天怎么……轉(zhuǎn)了性子,對陛下這么恭敬誠懇呢?

  夏子淵聞言,一笑。

  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若是身子不適,這幾日便好好在府中修養(yǎng),待身子適了,再上朝議政也不遲。”

  “謝陛下。”方逑誠懇說道。

  然后他眼余的目光注意到夏子淵,那恨鐵不成鋼的怒視,對向了滿臉苦巴巴的魏羨城、徐言書二人。

  他突然想到什么,想到之前,二人在他面前多次討繞好話,想與他交好……

  這大概是景帝夏子淵的意思。

  方逑的目光瞬間復雜了起來。

  這二人,一直是景帝夏子淵的左膀右臂,可能朝野不知魏羨城是站在哪一方,但徐言書,實實在在是景帝夏子淵的人。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景帝夏子淵從未在他面前掩飾。

  從未掩飾,只是因為他是許家的人,默許了他信任。

  或許是信任,亦或是愧疚,將對許家的愧疚,都一一回報到他身上。

  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想著,他上前了一步,沉聲開口道:“臣愿意與魏大人、徐大人一起,將此次迎接各諸侯國來使的事宜辦好,定不失我南夏國威,皇室的顏面?!?p>  這話慷鏘有力,沉重十足。

  這一刻,坐在龍椅上的夏子淵和站在殿下的方逑,目光對接在一起。

  像是達成了什么共識。

  夏子淵微勾了勾唇,笑道:“莫讓朕失望?!?p>  “是,陛下?!钡谝淮危藉瞎Ь吹膶ⅰ氨菹隆倍滞鲁?,仿佛又回到曾經(jīng)的意氣少年。

  許家第一條家規(guī)。

  不忘報國之志,不負君王之任。

  【完】

君子長歸

這章后部分寫的有點難,因為要呈現(xiàn)出方逑這樣一個復雜人物。   自身文筆不足,在描寫人物上,可能會有很多偏差,不足的地方。盡量將書中每一個人物都塑造好,【捂臉】可能會塑造得不成功,咳。這是昨日沒有寫完的部分,發(fā)上去了。我覺得編輯要打死我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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