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是一個遙遠的目標,而是一個享受當下的過程。幸福,不是給別人看的,而是給自己造的。幸福不足時,你會失落、會沮喪;幸福滿溢時,你會迷茫,會彷徨;幸福,就是要,不多不少,剛剛好。
劉醫(yī)生沉浸在這剛剛好的幸福中,仿佛有好多好多說不完的故事。一起看電影,哪怕是一部爛片,也覺得很幸福;一起看螢火蟲,哪怕在旁人看來很幼稚,也覺得很幸福;一起吃午餐,哪怕沒有山珍海味,也覺得很幸福;一起下班,哪怕只是擠公交,也覺得很幸福。幸福也許就是這么平淡,這么簡單??蛇@平淡、簡單的幸福卻不曾眷顧每一個人。
菁菁聽著劉醫(yī)生和李醫(yī)生的故事,總覺得自己和這些故事離得很遠,似乎這輩子都不會有故事了。她拖著暈乎乎的啟明,攔了一輛出租車,她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幾次送喝醉的啟明回家了。她望著身旁的這個男人,劉醫(yī)生和李醫(yī)生的故事太美好,讓她覺得自己實在太凄涼了。
出租車司機問:“去哪兒呀?”
啟明不知從哪兒來的清醒,大叫了一聲:“奧斯蘭德!”
“什么奧斯蘭德?司機別聽他的!”菁菁捂著啟明的嘴,說:“去翠屏山。”
一路上,啟明就靠在她的肩頭,她便享受著窗外的風,雖然沒有動人的故事,但這樣的畫面倒也讓人有一種別樣的愜意。
到了啟明家門口,菁菁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啟明拖下車,把一個喝醉酒的人送回家是多么的不容易呀!
“這是哪兒呀?”啟明望了望菁菁,醉醺醺地問道。
“這兒是你家!”菁菁沖啟明說道。
“這兒是我家?”啟明笑瞇瞇地說道:“快喊春夏來開門!”
“什么春夏不春夏的?”菁菁有些生氣,春夏不在身邊,還總是念叨著春夏,自己就在身旁,就不知道多看一眼了!
“春夏,春夏……”啟明的嘴里嘀咕著,完全忘了這是一個秘密。
“什么時候想想我呀!”菁菁氣呼呼地叫道:“真想把你扔在大街上!”可這也只是嘴上說說,她哪里舍得呢?
終于到了啟明家門口,菁菁一邊架著啟明,一邊按響了門鈴。
啟星向來是屏蔽一切的門鈴電話的,她的時間可是用來做大事的,那就是賣文胸。現(xiàn)在生意不好做,賣文胸的網(wǎng)店,淘寶上多了去了,除了東西要好外,服務態(tài)度也要好,回信息不及時,一個客源就沒有了。
可春夏知道,肯定是啟明回來了,因為啟明發(fā)信息跟她說了,今晚會和同事一起吃飯。于是,她便一直等著,沒想到這么晚才回來。
她急忙“咚咚咚”地跑下樓開門,可她不知道門外還有另一個人。
就在打開門的那一剎那,菁菁看見了春夏,春夏看見了菁菁,時空就在這無止境的驚訝中凝固了,這道秘密之門終究還是出賣了他的主人。
她們驚訝地望著彼此,卻都沒有說話。
春夏無比驚恐地望著菁菁,心“撲通撲通”地直跳,她本想跟啟明抱怨,怎么這么遲才會來的,結果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
菁菁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春夏怎么會在啟明家里?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卻又無從解答,因為當事人醉了。
過了好一會兒,菁菁才把啟明交給了春夏,然后快步地上了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問:“再去哪兒呀?”
菁菁還沒緩過神來,半晌兒也沒有說話。
司機又提高嗓門兒問了一遍,菁菁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菁菁的腦海里還定格著春夏出現(xiàn)的畫面,這下她算是明白了,啟明為什么一下班就趕著回家,為什么突然對她愛理不理的……想著想著,她的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
在啟明的世界里,她總是這樣默默地跟在后面,總是這樣遠遠地望著他的背影,她的執(zhí)著從來沒有考慮后果,守望的過程就足以讓她著迷,可是,在這守望的距離里,誰不曾奢望那一點靠近,誰不曾心痛那一點退卻?
如果守候的結果只是成全了別人,她似乎還沒有達到這樣的大度。想著想著,她的心里不禁起了怨恨,為什么啟明的心里可以有春夏,卻不可以有我?
春夏有些不知所措。她扶著啟明,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關上了門,又拖著啟明上了樓,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啟明往床上一攤,可啟明卻什么都不知道地呼呼大睡,春夏幫他脫了鞋子,蓋好被子,剛轉身要走,啟明抓住了她的手。
“春夏,春夏……”啟明喃喃地喊著春夏的名字,不知道在做什么美夢呢?
春夏以為他清醒了,正準備問他話,可回過頭一看,分明是說夢話了,嘴角還掛著笑意,真是個傻孩子。
春夏輕輕地坐在他的床邊,說道:“我在,我在?!?p> 可是今晚在這里,明晚在哪里呢?菁菁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秘密,她會不會告訴別人呢?這倒有點兒難說。她對菁菁并不太了解,唯一知道的就是菁菁喜歡啟明。
未來即未知,她有些迷茫,也有些害怕。難道平淡的生活終究是要打破的嗎?春夏一邊思忖著,一邊望著身旁的啟明,人生的坎坷總歸還是要靠自己去蕩平的,只是再多的危險都不要靠近這個男人。
她輕輕地撫摸著啟明的額頭,默默地說道:“謝謝你,啟明,你保護了我這么長時間,也輪到我來保護你了?!?p> 秋冬心急火燎地想拓展醫(yī)院的業(yè)務,同化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競爭對手,為了利用為山整容用品公司的現(xiàn)有資源,她和吳為山商量著,準備把厚德整容用品的工廠建在為山整容用品公司的旁邊。
吳為山本就一肚子惱火,結果這秋冬沒有一天閑著,硬是每天一茬一茬地折磨他,雖說是商量,可也等同于要挾。吳為山思忖著,這丫頭遲早出事,便決定不與她計較,她愛建哪兒就建哪兒,自己順著她的毛摸就行了。
于是,吳為山這邊才同意,秋冬那邊便火急火燎地動工了??墒菦]有人能占滿世間所有的點,就這個檔口,各種惱人的事也不約而同地席卷而來,攪得秋冬心煩意亂。
“董事長!”隆科長神色匆匆地跑進了秋冬的辦公室。他從來不進董事長辦公室的,今天前來是為什么事呢?
“什么事?”秋冬正坐在椅子上,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想著昨晚的那通電話,她知道那是馬師傅的電話,可是不能讓他成為致命的稻草。
“有一位隆胸的大媽坐在我們科門前不走……”隆科長氣喘吁吁地說道。
“那就讓保安把她抬出去不就行了!”秋冬瞥了一眼隆科長說。
“可她說我們給她隆的胸有毒……”隆科長望了望秋冬,吞吞吐吐地說。
“怎么可能!”秋冬慢悠悠地站了起來,冷笑著說:“告訴她,如果想來訛錢,就趁早打住,再胡說八道,我們就告她誹謗!”
隆科長望了望秋冬,默默地走出了辦公室。這秋冬是指望不上了,可那大媽還坐在門口,該怎么辦呢?
大媽穩(wěn)穩(wěn)地堵在隆胸科的門口,對隆胸科的醫(yī)生們說:“你們給我隆的胸肯定有毒,要不我這胸部怎么會脹痛呢?”
隆科長走到大媽身邊,蹲下身來,一邊扶著大媽,一邊說:“大姐,您要是不舒服,我們可以幫您檢查,可您總這樣坐在地上,也不是事呀!”
大媽聽隆科長說得也有道理,便慢慢地爬了起來,跟著隆科長進去了。
“醫(yī)生,我一把年紀了,隆個胸也不容易,你們可別糊弄我!”大媽湊近了隆科長說。
“大姐,你放心!”隆科長連忙說道。
“我也是看你們醫(yī)院又大又有名氣才來的!”大媽說道。
隆科長望了望大媽,這么大年紀了,也真是不容易,可院長不愿接著燙手山芋,自己作為隆胸科的科長,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好,你先躺下。”隆科長對大媽說道,然后開始給大媽做檢查。
隆科長給大媽拍了片子,做了仔細地檢查,然后皺了皺眉頭,問:“什么時候開始不舒服的?”
“有一個星期了!”大媽說道。
“發(fā)燒了嗎?”隆科長又接著問。
“前幾天發(fā)燒的,掛了水好了?!贝髬尩勒f。
隆科長緊鎖眉頭,沉默了片刻。這樣的失誤在以往是絕對不會出現(xiàn)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還要等取出假體才能知曉。
“怎么啦?醫(yī)生?嚴重嗎?”大媽緊張地問。
“你是隆一個送一個的嗎?”隆科長問道。
“是啊!”大媽連忙說:“有什么問題嗎?”
隆科長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說道:“要取出來!”
“什么?”大媽驚訝地問道:“醫(yī)生,究竟怎么了?”
“胸部發(fā)炎了?!甭】崎L說:“要取出來!”
“那我豈不是白花了錢?白挨了兩刀?”大媽的情緒很激動,沖著隆科長破口大罵:“你們什么破醫(yī)生!什么破醫(yī)院!這不是拿人耍著玩嗎!我的損失誰來負責?”
“我們一定會負責!”隆科長安慰道:“請您放心!”
“我還放心呢!我怎么放心?”大媽叫喊道:“你們現(xiàn)在就給我取出來!把我花的錢退給我,還要賠償我的損失!”
隆科長默默地低下了頭,吩咐手術室做好準備。
因為董事長的隆胸推廣活動,隆科長已經(jīng)在手術臺上奮戰(zhàn)了將近一個月,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親自來做。
緊張的手術過后,隆科長舒了口氣,在他的極力勸導下,大媽回家休息了。
他把從大媽胸部取出的假體保存了起來,因為這不是他們手術的失誤,而是這批貨源存在問題,它們是隆一個送一個的有力證據(jù)。他知道這個證據(jù)會將他推向黑暗的深淵,但在他心里這是他必須守住的道德底線。作為一名整容醫(yī)生,如果連這道德底線都不要了,那還能叫人嗎?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邊手術才結束,那邊金秘書就到了。
“隆科長,董事長找你!”金秘書冷冷地說。
隆科長已做好了準備,任何懲罰他都愿意,便跟在金秘書身后默默地走著。
到了秋冬辦公室的門口,隆科長深深地呼了口氣,默默地走了進去。
“隆科長,你是大媽眼中的英雄了!”秋冬似笑非笑地說。
“不敢做英雄?!甭】崎L說道。
“什么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秋冬笑了笑說:“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隆科長低著頭,沒有說話。
“準備把錢退給她,再賠償她的損失?還是把有問題的假體拿出來,指責吳為山的不厚道?”秋冬走到隆科長的面前說。
隆科長沒有想到,既然秋冬知道是吳為山的那批貨存在問題,為什么不揭穿吳為山,為什么還要跟他合作?
“我只是做了我作為一名整容醫(yī)生該做的?!甭】崎L說道。
“可是你忘了你是厚德醫(yī)院的整容醫(yī)生,當你自以為是地做了自己覺得很偉大的事情時,你有沒有想過,你把供養(yǎng)你的厚德醫(yī)院放置何處?讓顧客來責罵我們,讓媒體來曝光我們?”秋冬冷冷地笑了笑,說道:“隆科長,原來你的目光還在你們科室的四面墻里?!?p> 隆科長默不作聲地站在秋冬面前,可他的心里卻發(fā)出了聲聲的怨訴。如果所有的醫(yī)生都把目光放得很遠,那還有人會專心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嗎?
隆科長走后,秋冬陷入了沉思,她也是今天讓金秘書調查后,才知道吳為山送來的那批貨有問題,如果這是吳為山蓄謀已久的,那自己豈不是落進了他的圈套?
“董事長,我們怎么辦?”金秘書不無擔憂地問道。
“幫我約一下吳為山?!鼻锒f道。
吳為山剛出門便接到了錢秘書的電話,得知秋冬找他是為了那批有問題的貨,所以故意拖延時間,讓她做一回熱鍋上的螞蟻。
“不好意思,讓樊院長久等了!”吳為山笑了笑說。
秋冬已經(jīng)在茶社等了吳為山很久,可吳為山卻比約定時間遲了半個小時。
“沒關系,我也才到?!鼻锒α诵φf。
“拖樊院長的福,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大了?!眳菫樯叫χf。
“吳伯伯享到了我的好,可我卻沒享到您的好?!鼻锒f道:“這是不是不公平?”
“樊院長多心了!”吳為山笑了笑說:“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條船上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秋冬知道是吳為山故意給自己擺了一道,可顧及到業(yè)務的拓展還要靠吳為山,所以只能忍氣吞聲,可又咽不下這口氣,便說道:“雖然是一條船上的,可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吳為山笑了笑說:“哈哈,雖然我并不欣賞你父親,但他的正直還是世間少有的,可你竟一點兒都沒遺傳他,反倒是春夏跟他很像,說到春夏你肯定很緊張吧,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如果院長還是春夏的話,恐怕我們永遠也不會結成同盟。還要提醒你一句,做人別太貪心,不然遲早要還的!”
吳為山說完便甩手走人了,秋冬壓制住內心的怒火,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水。她覺得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在與她作對,可她不知道正是她自己制造了所有幻想中的敵人。
當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出門時,天已經(jīng)徹徹底底地黑了,她只想融入這黑暗的懷抱,哪怕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秋冬不知怎么地來到了1912,她已經(jīng)很久沒去酒吧了,可這里的喧鬧并不讓她覺得陌生,眼花繚亂的燈光下,流淌著寂寞的人心,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這里的一切都不會成為自己的敵人,她在心底安慰著自己,找到了最自在的喘息方式。
她和一群陌生男女在舞池里,跳啊轉啊,唱啊笑啊……
也許,只有和陌生人在一起,自己才能找到安全感吧。
“越群!”秋冬說:“我好累,好累……”
越群聽著她醉醺醺的聲音夾雜著重金屬的喧鬧,便問:“你在哪里?”
越群趕到時,秋冬已經(jīng)醉了。她趴在桌子上,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秋冬,秋冬!”越群朝秋冬喊了兩聲,可她只是望了一眼越群,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然后又趴了下去。
越群把秋冬扶上了車,撲面而來的酒味讓越群忍不住別過臉去。
“越群,越群!”秋冬閉著眼,像是在說夢話。
越群把秋冬的包放在后座,可一不小心手機滑落了下來。
越群撿起手機,剛想塞進包里,突然想起了那個讓秋冬臉色煞白的電話,便悄悄地望了望秋冬,見她閉著眼,便趕緊按開了她的通話記錄。
昨天吃飯的時間是七點,秋冬接到電話是在七點之后,越群找到了那個號碼,這也許就是打開秘密之門的那把鑰匙。
當你苦苦追尋的時候,它隱藏得沒有一絲痕跡,當你一籌莫展的時候,它又悄悄地落在你的肩頭。這便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