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上,我感覺才躺下合了個眼,就又被清荷從床上拉了起來。
我有氣無力地歪坐在床沿上,抱著床柱半瞇著眼任由清荷折騰,清荷忽然轉身冷不防地遞了個紅包給我。
我歪著頭慵懶地問她是不是有求于我所以想要借此賄賂我,清荷很不屑地朝我撇了撇嘴,“這是在你枕頭下面發(fā)現(xiàn)的?!?p> 于是乎我松開柱子雙手并用眉開眼笑地將紅包拆了,數(shù)了一數(shù)全是銀票,一共一百七十兩。
清荷見我兩眼放光,放下手中疊好的被子,坐在床沿一把攬住我的肩膀,朝我擠眉弄眼道,“這是昨夜相爺給的吧?”
我聽此下意識地回頭瞄了一下身后那藏青色的枕頭,心里開心的冒泡,段相爺居然偷偷給我塞壓歲錢,也太夠意思了。加上昨晚榮玉給我的十七兩,我的小金庫可是夠我揮霍一陣了。
我笑嘻嘻地抽出十兩遞給清荷,清荷往后挪了挪,裝得一臉受寵若驚,“公子你有求于我?還是想賄賂我?”
我笑,果然跟我在一起的人都比我還能貧,我將票子塞進她手里,伸手攬著她的肩膀,拍道,“是啊,想賄賂你從此以后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怕不怕?”
清荷這丫頭一邊面不改色地將票子收進自己的衣兜里,一邊笑得猥瑣,“我才不怕,為你上刀山下火海自然有人排在我前面呢?!边@世道,居然還有人臉皮比我還厚。
“你也學會胡言亂語了,”我笑著去撓她的腰窩,困意漸漸消散。
清荷這丫頭別看她年紀不大,卻長了一顆玲瓏心。近日里,不知受了榮玉什么賄賂,話里話外都在暗示我。
其實榮玉待我好,無需待別人說,我自己明白,只是我既已身陷泥淖,又何苦再拉一個墊背的。
上刀山下火海,我一人便夠了,不需要再折一個披荊斬棘的。
與清荷在房內(nèi)玩鬧了一會,段相爺?shù)馁N身丫頭清蕖過來敲門,說,“陶公子,相爺請你過去?!?p> 我收起與清荷在一起的不正形,跟著她去了。進了堂屋,段相爺已經(jīng)在那坐著喝茶了。他依舊一身白袍,一頭烏黑發(fā)亮的頭發(fā)罕見的散在背后,遠遠望去纖塵不染,活脫脫一個謫仙。
他與榮玉好像都很愛穿白色的袍子,但不知道是不是段相爺已經(jīng)位極人臣的緣故,榮玉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那種,而段相爺即便是笑著也無形之中會給人一種壓迫感。
待走近了些,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一雙桃花眼下有些許烏青,不知道是不是一夜都沒睡,于是忍不住多嘴問道,“今天又不上朝,相爺怎么不多睡會?”
他將茶盞放到桌上,又徑自添了一杯,道,“初一總是睡不安生的,不睡了?!?p> 是了,往年我家大年初一從早上到晌午都是絡繹不絕過來給我阿爹拜年的。
段相爺位高權重,來拜年的人自然要比給我阿爹拜年的人多多了,他自然難以安生。只是不知道他這么早喚我過來,有什么吩咐。
我默默地坐下,也徑自倒了杯茶在手心里暖著,等了半晌也不見段相爺吩咐,只好扭頭望著他,率先打破沉默,“相爺,新年好。”
段相爺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他怡然自得的用茶蓋輕輕撥著茶葉,扭頭朝我笑道,“壓歲錢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