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叱咤牌桌
午飯是在鄭家吃的。
鄭家老夫人心情大好，親自吩咐廚房準(zhǔn)備酒菜，李無常自然全程跟隨，表現(xiàn)很自然，就像老夫人的親孫子，偶爾說一兩句笑話，哄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這讓一旁的鄭文龍和周承望郁悶不已，老夫人很久沒有對人表露出這么好的臉色。
其實，這是李無常的獨到之處，他善于察言觀色，時刻注意病人的情緒，迅速找到話題，引起共鳴。
吃飯的餓時候，老夫人也一個勁兒為李無常夾菜，李無常照單全收，狼吞虎咽，還提醒老夫人多吃。
老夫人在李無常的提醒下，竟然也吃下不少東西。
酒足飯飽之后，李無常打了個飽嗝，道：“老夫人，您家的飯菜真是太好吃了?！?p> 老夫人呵呵笑道：“你若喜歡吃就常來?！?p> 李無常點點頭，道：“一定來，我最喜歡蹭飯了?！?p> 接著認真看著老夫人，道：“老夫人，今天我來呢，還有一件事，是文通兄拜托我的，說一定要做?！?p> 老夫人聽說是孫子拜托的，好奇道：“是什么事？”
李無常道：“其實我是軍隊的大夫，醫(yī)術(shù)還過得去，文通兄知道老夫人身體不是很好，他特別擔(dān)心，所以囑托我一定要為老夫人看看?！?p> 老人人一聽是這樣，痛快道：“難為他有這片心，那就麻煩小哥兒了，還別說，老身這些日子精神有些不足哩。”
……
房間里。
老夫人坐在軟椅上，李無常閉上雙眼為她診脈。
茶盞功夫，李無常睜開雙眼，目光凝重。
鄭恒心中一驚，想要上來問，李無常微微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老夫人察覺到李無常的不正常，道：“老身的身體如何呀？”
李無常忙道：“老夫人不必憂心，您只是最近幾日沒有休息好，這樣吧，我先給您針灸一下，讓您先睡個好覺，醒來就會好很多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夸道：“想不到小哥兒還會針灸，那就試試吧?！?p> 李無常謙虛一下，然后從衣襟中摸出針包，讓老夫人坐穩(wěn)，小心翼翼的在老夫人頭上扎了幾針。
除周承望和郭家兄妹之外，所有人看得心驚肉跳，但是不敢出聲打擾，生怕李無常一個不小心弄傷了老夫人。
片刻過后，李無常將金針收回，看著老夫人，小心問道：“老夫人，您覺得怎么樣？”
老夫人神色有些累，道：“倒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只是感覺眼皮子有些沉，沒有精神哩。”
李無常心里松了一口氣，道：“那老夫人好好睡一覺。”
老夫人點點頭，在丫鬟的服侍下上了床，一瞬間就睡熟了。
眾人大感神奇，特別是鄭恒父子，因為老夫人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每天都是晚睡早起，而且聽丫鬟說老夫人還睡的特別不安穩(wěn)，每天晚上要醒來幾次。
像這次睡的這么沉是頭一次。
李無常想大家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出去再說。
客廳里。
鄭文龍問道：“李兄，家祖母身體到底怎么樣，我剛才見你的神情不是很好?！?p> 鄭恒也仔細看著李無常，等待他的回答。
李無常搖了搖頭，嚴肅道：“文龍兄，并非小弟危言聳聽，老夫人的身體狀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得多，非常棘手?！?p> 所有人臉色一沉。
鄭恒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沉聲道：“無常可否詳細說說？”
李無常分析道：“老夫人是情緒壓抑久了，心神不寧，不能好好吃東西和睡覺，導(dǎo)致身體機能下降，從而引發(fā)了一系列疾病，加之老夫人年紀大了，身體抵抗能力下降。”
頓了頓，續(xù)道：“若猜的不錯的話，老夫人之前應(yīng)該看過很多大夫，而且吃過很多藥?！?p> 鄭恒點頭，道：“確實看過很多大夫，每個大夫都開過方子，一直都有吃呢?！?p> 李無常嘆了口氣，道：“我并非詆毀其他大夫，老夫人之所以變成這樣，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用藥過于頻繁，以老夫人的身體根本經(jīng)不住，不但沒有救治好老夫人，反而會損害老夫人的身體?！?p> 鄭恒父子神色大變，心中皆懊惱不已。
老夫人看了這么多大夫，吃了這么多藥，身體依舊沒起色，原來是這樣。
鄭恒面色凝重，道：“那該當(dāng)如何是好？”
李無常道：“首先，一定要讓老夫人保持好的心情，不能讓她一個人待著，文龍兄作為老夫人的孫子，應(yīng)該多陪陪她，陪她說說話?！?p> 鄭文龍嘀咕道：“我哪里能陪她說得上話，都不知道說什么?！?p> 他感覺老夫人很不好相處，眼中只有鄭文通這個大孫子，對于其他孫子孫女向來都是淡淡的。
鄭恒瞪了他一眼，鄭文龍立馬說不下去。
李無常道：“不一定要說什么，你就她身邊待著就行，她什么你都聽著，而且要認真聽著，不要讓她感覺你在敷衍她。就像我剛才那樣，聽她說了那么久文通兄小時候的事情，我一句話都沒插上，她卻越說越起勁，心情也好了不少?！?p> 頓了頓，續(xù)道：“老人家上了年紀，就會孤獨，特別需要家人的陪伴，如果沒人理她，她就會越來越孤獨，身體也會受到很大影響?！?p> 鄭文龍默默點了點頭。
李無常繼續(xù)：“老夫人雖然身體狀況非常糟糕，但是如果能保持好的心情，多笑一笑，還是有辦法的。最近別找其他大夫瞧了，也別吃其他藥了，我開一副藥，堅持吃，一定會有些效果?！?p> 接著看著鄭恒，囑咐道：“鄭公，請您務(wù)必做好打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老夫人身體虧損過度，沒有幾個月的調(diào)理根本無法恢復(fù)，接下來的日子，我會經(jīng)常過來，盡量幫老夫人恢復(fù)心態(tài)，徐徐圖之。”
鄭恒見李無常說的調(diào)理清晰，又做出了保證，心中打定，感激道：“那就太麻煩無常了。”
李無常擺擺手，道：“鄭公萬勿如此說，相信二殿下也跟您說過了吧，如果能治好老夫人，我要收費八百兩，所以您不要謝我，謝二殿下就行了，我只是拿錢辦事，這一點承望兄和云雷兄應(yīng)該最清楚?！?p> 干系還是要說清楚，不能讓人誤會自己是二殿下的人。
鄭文龍一臉無語。
周承望和郭云雷一臉苦笑。
郭云靈看著李無常，心道李二愣子真是個財迷，到處要錢。
林琴和盧婷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暗忖這個李無常是傻了嗎？
而盧玄東則有些尷尬。
鄭恒何許人也，能在臥虎藏龍的長安城混得風(fēng)生水起，絕不是簡單角色，瞬間明白李無常不想和二皇子走得太近的意思，心中暗贊一句。
當(dāng)下對著盧玄東一揖到底道：“真是多謝二殿下了?！?p> 盧玄東連忙還禮，有些受寵若驚道：“鄭公太客氣了?！?p> 鄭恒又對李無常道：“雖然無常是拿錢辦事，但老夫還是要謝謝你，若真能將老母治好，他日必要重謝?！?p> 李無常聳聳肩，岔開話題道：“我先開一副藥吧……老人醒了之后，你們告訴她，我過幾日再來?！?p> ……
兩日后，鄭府，內(nèi)堂客廳。
鄭家老夫人，李無常，周承望，鄭文龍齊坐一桌，神色凝重。
周圍一圈人觀戰(zhàn)。
“八萬！”李無常大吼一聲。
“哈哈，胡牌……這叫清一色是吧。”老夫人哈哈大笑。
李無常拿出十兩銀子遞給老夫人，苦笑道：“老夫人，您可不能這樣啊，您剛學(xué)會這個麻將，就抓了我一個下午了?！?p> 是的，他們在打麻將。
李無?；厝ブ螅聊ブ覀€事情給老夫人做一做，想了很久，就將麻將給拿出來了，找了最好的工匠，趕工做了一副。
來到鄭家之后，就拉上老夫人及周承望鄭文龍三人，簡單說明了一下規(guī)則之后，就上桌開戰(zhàn)。
想不到老夫人天賦驚人，幾下就學(xué)會了，而且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興趣。
李無常樂得配合她，故意拆牌送章，或者直接放炮，哄得老夫人樂呵呵的。
可憐周承望和鄭文龍這兩個菜鳥，規(guī)則不是很熟悉，李無常又不照顧他們，都輸了一下午了，李無常偶爾還會來一個雞胡，他們兩兄弟簡直頭皮發(fā)麻。
老夫人又胡了一把，收好李無常遞過來的銀子，道：“小哥兒，你剛說的，賭桌上無父子，不必講情面，呵呵?！?p> 老夫人難得找到一個有趣的游戲，心情大好。
李無常陪笑道：“看來今晚又得在鄭府蹭一頓飯呀，挽回一點損失?！?p> 老夫人笑著啐道：“還會短了你一頓飯不成……來來來，繼續(xù)，繼續(xù)?！?p> 那模樣像極了李無常印象中那種家庭婦女，干完家務(wù)事之后，就湊在一起打麻將，往往打個天昏地暗都不覺著累，現(xiàn)在老夫人就是那樣。
李無常心中暗笑一聲，大叫一聲，道：“好，我倒要看看，老夫人是否牌運一直都那么好，我就不信了，今天下午一定把你們?nèi)齻€打得滿地找牙，讓你們輸光光?！?p> 一下午瞬間過去。
老夫人和李無常樂呵呵的數(shù)錢，周承望和鄭文龍則是輸?shù)母筛蓛魞?，一臉無奈。
吃過晚飯后，李無常趁著老夫人心情好，建議道：“老夫人，咱們玩了這么久，就歇一歇吧，順便讓我為您扎一針，睡個好覺，養(yǎng)好身體，那時候咱們再來一決高下，今天承望和文龍這兩個新手怕是不能讓您老發(fā)揮出真正的實力?！?p> 老夫人心情大好，想了一下，道：“也好，那就改天繼續(xù)?！?p> 李無常為老夫人診過脈之后，又給她扎了幾針，老夫人又平穩(wěn)地睡著了。
鄭恒感慨道：“很久沒見家母這么開心了，無常真是好手段?！?p> 李無常道：“能治病的手段就是好手段?，F(xiàn)在效果非常好，老夫人心病暫時壓住，只要堅持針灸和吃藥，身體慢慢就會康復(fù)?！?p> 頓了頓，嘆道：“只是，鄭公，文通兄的事情瞞不了一輩子，您還是早作準(zhǔn)備?！?p> 鄭恒道：“能有什么辦法呢，只好瞞一天是一天了?！?p> 李無常叮囑道：“平日里別經(jīng)常讓老夫人出門，以防聽到什么風(fēng)聲。如果她真得到什么風(fēng)聲，知道真相了，一定記得第一時間來找我，我會想辦法。”
鄭恒認真點了點頭。
看著母親這幾日的變化，鄭恒對李無常的信心大增，雖然李無常治病的過程非常奇怪，但是效果比那些所謂的名醫(yī)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李無常又道：“文龍兄和承望兄好好學(xué)學(xué)麻將，免得老夫人覺得你們太遜了，玩著沒意思那就不好了，另外，多準(zhǔn)備點銀子，輸給老夫人。”
鄭文龍和周承望對看一眼，皆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