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婊子一樣

　　正月初七，李府宴客。

　　李家乃老牌大家族，家業(yè)龐大，人才眾多，卻不說老一輩如何了得，就說李令武這一代，有成就的兄弟足有十幾個，有文有武。

　　李令武是族長，繼承了祖上的爵位武陽公，又是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乃圣上心腹，家族其他人都必須緊緊團(tuán)結(jié)在他身邊。

　　李家大夫人出自大燕另一大家族張家，她嫁給李令武當(dāng)然是長輩們的決定，屬于聯(lián)姻。

　　張家的勢力雖不及李家，但也是老牌家族，能量不小，現(xiàn)任家主乃張氏的大哥張修，現(xiàn)居兵部左侍郎，是個實權(quán)人物。

　　李家勢力如此雄厚，所以此次宴客，府中來了不少客人，來拜訪李令武的有之，來交流感情的有之，為晚輩走關(guān)系的有之，諸如此類。

　　而晚輩由李無鋒親自招待，年輕人齊聚一堂，三三兩兩喝酒猜拳，談文論武。

　　李無常因為最近受到了圣上的賞賜，這次儼然成了風(fēng)云人物，韓大志拉上一幫子酒肉朋友，向李無常敬酒，如往日般吹牛打屁，不亦樂乎。

　　眾人喝得有點多，說話越來越離譜，都將李無常給夸上天了。

　　李無常樂呵呵的，心中對于這些人的行為有些無語。

　　前些天，李無常得罪了盧玄明，除了韓大志，其他人都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現(xiàn)在李無常受了圣上的賞賜，又湊上來套近乎。

　　當(dāng)然，包括韓大志在內(nèi)，他們都不怎么相信李無常會醫(yī)術(shù)，他們更相信李無常是運氣好，碰巧治好了周將軍。

　　畢竟“運氣說”傳的有鼻子有眼，而李無常是什么貨色，大家都一清二楚。

　　李無常表現(xiàn)得風(fēng)輕云淡，面對敬酒就干，面對夸獎，就一笑置之，好在家里的酒都比較淡，還加了蜂蜜，并不醉人。

　　“無常兄，此次能受陛下的賞賜，真是令人羨慕呀，來，小弟敬你一杯……”

　　“是啊，無常兄……哦不，李神醫(yī)，哈哈，來，哥哥敬你一杯，什么時候給哥哥瞧瞧病去，最近有些房事不協(xié)……”

　　“無常兄大才，日后必成大器，以后可不能忘了我等兄弟情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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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眾人的敬酒，李無常來者不拒，嘴上打著哈哈，接著將酒一飲而盡，豪氣十足，同時默默練著內(nèi)功好不快活。

　　“哼，不就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嗎，有什么好得意的？”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眾人一看，是一臉不忿的張彥博。

　　張彥博今日確實很氣憤，他身為張家嫡出二公子，又是三皇子的頭號死黨，平時道哪里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待遇。

　　只是最近三皇子因為薛老四一事過得不是很好，很少出宮，這樣張彥博平時出門就沒有往日的風(fēng)光，這令他很不爽。

　　今天李府宴客，眾多公子哥，除了大表哥李無鋒和親大哥張彥邦之外，按理說，他的身份是最高貴的，身邊應(yīng)該有人奉承才對。

　　哪知道被李無常這個混小子搶了風(fēng)頭，一幫公子哥都圍著給他敬酒。

　　張彥博本來就看李無常不順眼，現(xiàn)在見李無常一副囂張的模樣，心中怒氣飆升，忍不住開口諷刺，說李無常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聽著張彥博的嘲笑，亂糟糟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無常一眼望過去，見張彥博手端著酒杯，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谝巫由?，斜著眼睛，面露不屑?p>　　韓大志打個哈哈，道：“管他什么貓還是耗子，重要的是周勝將軍已經(jīng)康復(fù)了，陛下龍顏大悅，賞賜了愣少，是吧……哈哈?！?p>　　語氣中透出輕蔑，根本沒有將張彥博放在眼里。

　　李無常心中感動，韓大志這個人雖然滑頭，但是作為朋友確實是沒的說，每次李無常受了什么挑釁，他都會幫上一把。

　　“沒說你，我們表兄弟之間的事，你搶著出頭干什么?！睆垙┎├浜咭宦暎斄隧n大志一句。

　　接著嗤笑一聲，自言自語道：“一個丫鬟生出來的家伙，沒大沒小?！?p>　　聽聞此言，韓大志的臉憋得通紅，血氣上涌，異常憤怒。

　　他的母親以前確實是家中的丫鬟，被父親看上了，之后才生下韓大志。

　　就因為如此，韓大志自小到大都沒有受過好臉色，大哥韓大德不待見他，嫡母也很討厭他。

　　聽到張彥博異常輕蔑說出丫鬟生的這幾個字時，他心中涌起難以抑制的憤怒，握了握拳頭，盯著張彥博好一會，又松開拳頭，自嘲一笑，回到桌子上喝酒。

　　終究還是忍了。

　　張彥博見狀，又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韓大志，接著目光看向李無常，目露挑釁。

　　李無常聳聳肩，道：“二表哥說我是瞎貓當(dāng)然沒什么問題，但是說周將軍是死耗子就不合適了。”

　　頓了頓，輕笑一聲：“看來我給周將軍復(fù)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跟他說說這件事，以周將軍的性格，相信他會親臨張府，問問舅舅的教子之方?！?p>　　李無常抓住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句話，開口反擊。

　　幾句話說下來，簡直就是指著張彥博的鼻子說他沒有教養(yǎng)。

　　韓大志聞言，又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沖著李無常使了個眼色，表示感謝。

　　真是解氣呀，你張彥博再囂張，難道還敢跟周將軍叫板不成。

　　張彥博聞言愣了一下，他想不到李無常倒是個牙尖嘴利的，有些擔(dān)憂。

　　若李無常真的去向周勝告狀，周將軍再去張府討個說法的話，他絕對會被父親張修狠狠修理一頓。

　　心中大恨，同時暗中自責(zé)，但是又不想就這么認(rèn)慫，看著李無常，思索著如何應(yīng)付。

　　李無常哈哈一笑，和韓大志碰了一杯，漫不經(jīng)心道：“傻少呀，過兩天有沒有空嗎，一起去看看周將軍去，我?guī)退麖?fù)診……我跟你說，周將軍這個人啊，真是為人方正，最重規(guī)矩，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不要失了禮數(shù)?！?p>　　韓大志忙道：“能見到周將軍是我的榮幸呀，你放心，我雖然出身低微，但是該有的禮數(shù)一定不會缺……我又不是那種沒有教養(yǎng)的人?！?p>　　他終于找到機(jī)會，先出口氣，諷刺一下張彥博是沒教養(yǎng)的人。

　　聽著李無常和韓大志兩人一唱一和，張彥博只覺得氣炸了，但是又沒有什么好辦法反駁，面色鐵青，看著他們兩，恨不得將他們狠狠修理一頓。

　　張彥邦見自己的弟弟給人拿住，忍不住幫腔道：“無常表弟呀，你彥博表哥跟你開玩笑呢，別跟他一般見識，來，我敬你一杯。”

　　接著看向李無鋒。

　　李無鋒輕咳一聲，道：“是啊，無常，都是自家兄弟，就別計較那么多了?！?p>　　李無?？戳藦垙┌钸@個大表哥一眼，心中有些感慨，不愧是張家的接班人，比張彥博強(qiáng)了不止一星半點。

　　張彥邦雖不是“長安五公子”之一，但是武功也異常高明，達(dá)六品初階，最重要的是他為人圓滑，極少與人臉紅。

　　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張邦彥能夠為了他二弟低聲下氣向李無常敬酒，李無常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既然大表哥都這么說了，我再計較那就是顯得沒風(fēng)度了，那好，這次就算了?！崩顭o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本來一場風(fēng)波就要平息。

　　但是張彥博聽著李無常的語氣非常不爽，像是李無常大人有大量放了他一馬一般。

　　“哼，什么不好學(xué)，學(xué)那種長舌婦?！睆垙┎├浜咭宦?，不肯服軟。

　　接著又嗤笑一聲，又喃喃自語：“哼，商戶女兒生的兒子，比丫鬟生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牙尖嘴利愛告狀，婊子一樣。”

　　李無常的母親陸氏就是襄陽一個落魄商戶的女兒，多年前李令武路過襄陽，將陸氏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惜生下李無常之后，就離世而去。

　　張彥博這樣嘀嘀咕咕的，大伙都知道他是沖著李無常去的。

　　“你少說幾句?！睆垙┌罾艘幌聫垙┎?，要他注意，張彥博甩開了大哥的手，來到李無常身邊，囂張地看著李無常。

　　看來他相當(dāng)不服氣，想要搞事情。

　　李無常呵呵笑了一聲，道：“表哥，我剛才沒聽清你說了些什么……哦，你罵我跟婊子一樣，是這樣嗎？”

　　張彥博譏笑道：“沒有罵你呀，我是說那種落魄商戶的女兒就跟婊子一樣，生下的兒子也是爛人，牙尖嘴利還愛告狀，怎么樣，這下聽清了嗎？”

　　說完對著李無常咧嘴一笑。

　　“彥博，你想干什么，還不住嘴?！睆垙┌钣?xùn)斥道。

　　“大哥，我只是發(fā)表一下我的看法，干嘛要我住嘴。”張彥博看都不看他大哥，只是囂張地看著李無常。

　　李無常聳聳肩，微笑道：“表哥，商量個事情怎么樣……你現(xiàn)在馬上先向我道個歉，然后再到我母親的靈位前磕幾個響頭，這事就這么算了?！?p>　　“哈哈哈，你傻了吧，我向你道歉？還磕頭？”張彥博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李無常依舊笑著，道：“那表哥能不能把剛才的話重復(fù)一遍?！?p>　　張彥博停下狂笑，嚴(yán)肅道：“好呀，聽好了……落魄商戶的女兒就跟婊子一樣，生下的兒子也是爛人，牙尖嘴利還愛告狀，怎么樣？”

　　“砰！”

　　李無常突然發(fā)難，抄起一個酒壺砸在張彥博頭上。

　　一息未止，李無常趁著張彥博愣神之際，迅速搬起一張板凳，狠狠往張彥博的腰上來了一記。

　　“咔擦！”

　　板凳四分五裂，張彥博的嘶吼響起。

　　這還沒完，張彥博疼得蹲了下去，李無常飛起一腳，將張彥博踢倒在地，又狠狠踢了兩腳，然后踩著他的脖子。

　　殺豬一樣的聲音響起，張彥博趴在地上，死命掙扎，異常狼狽。

　　短短幾息的時間，李無常就將張彥博打了個半死，然后踩在腳下。

　　直到張彥博那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來時，眾人才反應(yīng)過來，均目瞪口呆，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住手。”張彥邦喊了一句，就要沖上來阻止李無常。

　　李無常雙眼赤紅，盯著張彥邦，淡淡道：“怎么？弟弟罵人不出面教訓(xùn)，被別人教訓(xùn)了，就要上來幫忙？”

　　頓了頓，冷酷道：“大表哥，我警告你別過來，要不然我一腳踩死他?！?p>　　說罷腳尖用力，看樣子是要狠狠折磨張彥博。

　　張彥邦聞言，不敢上前。

　　旁觀的眾公子哥都嚇壞了，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李無懼見狀，大聲道：“無常，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還不快住手。”

　　李無常邪惡一笑，道：“二哥，你現(xiàn)在冒出來說話了？剛才這家伙辱罵我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

　　接著面向李無鋒，道：“大哥，你是不是也想讓我住手？”

　　李無鋒知道，李無?，F(xiàn)在太激動了，不能刺激他，一個不小心，張彥博可能真的會被他踩死，心中暗暗著急，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這邊動靜太大，驚動了長輩，李令武率領(lǐng)一伙人來到了這邊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