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nèi)站滿身披鎧甲的士卒,寬敞的空間陡然擁擠了起來。
司宥端坐於席上,眸光暗沉,「別讓他們走出這里?!?p> 領(lǐng)頭的方志沒有應(yīng)聲,只拔出了配劍,頓時煙硝四起。
朱匣穩(wěn)穩(wěn)握住劍,方志作勢逼近,周身卻不帶殺意。
他緩步走到濟邢跟前,接著放下了劍。
司宥見他舉止怪異,疑道:「你在做什麼?殺了他!」
方志不答,忽對濟邢朗聲道:「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那則訊息?我梁某雖不是正人君子,但這件事必說到做到!」
霖州三人呼吸一滯,只見對方驀然將劍朝向司宥,毫不猶豫地刺過去!
眾人來不及反應(yīng),唯軍士中一名離司宥最近的瘦高青年見狀,冷笑一聲,於最後一秒拔劍擋住了攻勢。
「常義……」方志一愣。
名為常義的青年扯了扯嘴角,幾息間兩人已過數(shù)招,劍術(shù)造詣竟不相上下。
常義退到司宥面前,喘了口氣,劍尖直指前方之人大喊:「眾將士聽令,方志將軍是叛賊,已與霖州私通,擒殺此人者必重重有賞!」
方志沉著臉,知道這下亂了。
他只將自己反水的消息透漏給部分信賴的將領(lǐng),其他人,如身為司宥親侄的常義,可以預(yù)料他們并不會支持自己,甚至與司宥站在同一陣線,只是常義似乎早就得知反叛的消息了,否則怎能及時阻止?
兩方人馬皆聽從上級指揮,頃刻之間展開了混戰(zhàn),司宥反應(yīng)過來後也對方志怒目而視,「逆賊,你竟有如此狼子野心!我定不會放過你!」
方志淡笑。
他本是無奈之下才成為州師將軍,對州侯沒幾分忠信,後又與珞瓔兩情相悅,司宥的存在便十分礙眼了。
珞瓔曾說兩人的未來有著重重阻礙,那麼就讓他來掃平這些障礙吧。
「司宥大人,請往這邊!」
常義護著司宥離開宴客廳,他的親信則擋住了方志的步伐,不讓對方追上。
那些親信不愧得了常義的教導(dǎo),即使劍技略遜於方志,但因著人數(shù)優(yōu)勢,阻擋一時半會卻是不成問題,如此往來之下司宥已成功退至門口,眼看便要全身而退。
「該死!」方志向來沉著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他知道一旦讓司宥活著離開,自己以往的作為必定會化作泡影。
他指揮著自己手下的將領(lǐng),下令道:「克勤留在這,公廉帶上人和我突圍!」
司宥被侄子常義護在身後,雙目炯然,兩眉倒豎,一副氣極的模樣,只是如今情況混亂,他也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僅尋思事後好好懲戒一番。
方志統(tǒng)帥能力佳,頗有大將風(fēng)範(fàn),為人可靠且忠厚,司宥實在不明白對方為何反水。
他一面撤退,一面半瞇著眼眸。
方志迅速帶人跟了上去,雙方在走廊形成對峙之勢。
常義留在隊伍後方,與方志交手後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立即將對方斃命的能力,便毫不戀戰(zhàn)地溜了。
「大人,追上去嗎?」方志手下的將領(lǐng)公廉殺了一小卒,盯著常義離去的方向道。
「追!」方志砍倒擋在前頭的數(shù)人,邁步奔去。
血腥味濃烈,連甲胄、裸露的皮膚也染上了血色,男子剛毅的臉龐透著殺伐之氣,心中卻勾起了最柔軟的回憶。
若非為了心愛之人,他是決計不會有反叛心思的,也許是麻木不仁地過完一生,也許永遠不會明了兒女情長的滋味……總而言之,他覺得很滿足。
被這樣的情感驅(qū)動著去做某些大逆不道的事,他一點也不後悔,只有為了珞瓔,他才愿意放手一搏。
「大人!」
前方,公廉的喊聲倏然拉回他的思緒:「不好,他們似乎不是往門口的方向而去……」
只一望,方志便忍不住纂緊了劍柄。
那是州府女眷休憩的處所。
「珞瓔!」
?。?p> 一刻鐘後,兩個身影騎著妖魔駁出現(xiàn)在湘州文樂鄉(xiāng)邊界,晚風(fēng)刮在臉上,竟微微帶了一絲銳利感,令人有些不安。
樊瑜瞇著眼,雙手虛虛抓住縲鳴雪白的鬃毛,背後是柳原那平穩(wěn)的呼吸。少年的胸膛不甚寬闊,卻莫名溫暖,稍稍斥退了晚間的涼意。
他們行進的速度十分快,細小的葉片夾雜著沙粒擦過身子,樊瑜不禁瑟縮了一下。
足下,三道黑影緊隨著,分別是柳原的另兩位使令麓恢、武替及女怪縈辰,桓齊因為監(jiān)視著濟邢等人的動向,目前正在湘州州府待命。
柳原稍微提高音量道:「現(xiàn)在狀況如何?」
縈辰從地面上浮起半身,仍緊跟縲鳴奔跑的步伐,「濟邢大人在苦戰(zhàn)中?!?p> 樊瑜靜靜聽著,又聞柳原道:「方志呢?」
這位州師將軍特地差珞瓔將訊息交給朱匣,不可能半分動靜也無,因為他的態(tài)度表明了自己確實不想與霖州成為敵人。
「方志沒有傷害濟邢大人的打算,可手下有一名將領(lǐng)常義是司宥的侄子,與司宥共榮,他不會坐視不管的。兩人現(xiàn)各帶領(lǐng)自己的軍士陷入僵局。」縈辰道。
柳原似乎正在思考著,他沉默了一會,「司宥還活著嗎?方志與常義兩方各帶領(lǐng)多少人馬?」
「兩人旗鼓相當(dāng)。司宥目前在常義那處,他被人保護起來,方志要動他可能不太容易?!?p> 「武替,為方志開路,但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你的存在?!沽畹?。
「是?!钩脸恋纳ひ繇懫?,地上頓時少了一暗影。
「讓桓齊盡量殺了包圍濟邢等人的士兵,不要引起注意,假裝成方志的手筆?!沽谱频暮粑p觸上樊瑜的頸項,不過前者并無察覺,仍沉穩(wěn)地交辦事項,「縈辰將州府外圍的士兵引開,縲鳴在我身旁靜候指令?!?p> 眼見使令和女怪各自離開,樊瑜不免奇怪道:「那我要做什麼?」
她什麼也不會,簡直是個累贅,不如待在嘉仲府里繼續(xù)尋找王。
柳原斜斜瞥了她一眼,好似她問的問題很愚蠢,「我不能見血,妳又手無縛雞之力,當(dāng)然只能待在外面了?!?p> 「所以你就是準(zhǔn)備坐著看好戲了?!狗ど焓掷婕?,總結(jié)道。
「……」柳原難得無話,「妳要這麼說也可以,總之如無意外,我們是不會到湘州州府內(nèi)的?!?p> 樊瑜點點頭。
兩人進入州府外的小樹林中,縲鳴屈下身,讓柳原及樊瑜能夠落地。他們尋了處掩蔽的樹叢藏了起來,縲鳴負責(zé)警戒。
這三者自是相處和諧,不遠處的州府可就不那麼太平了。
一千零一人
謝謝作者君和洋洋得意的推薦票,我真的沒有想到您們竟然還記得,害我相當(dāng)?shù)睦⒕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