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許安平沒有返回余家村,而是改變主意告訴何瀟瀟要盡快趕到安陸府,他自己則先行一步提前去打探情況。按照原來的想法,他沒打算與安陸知府發(fā)生沖突,畢竟對方和自己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而且也沒有直接的威脅。然而,隨著安陸府總捕頭聶無常追蹤而至,許安平知道沖突已經無法避免。從李唯一的身上可以看出,當官的心要是黑起來根本就沒有底線。為了預防鄧家和余家受到傷害,最好的方法是在對方還沒有弄清情況時就發(fā)動致命一擊。于是,他決定趁著對方還沒有發(fā)現派來的人已經被殺,趕過去將對方除掉,或者和李唯一一樣被送進監(jiān)牢。因為身體受創(chuàng)頗為嚴重,他也沒有逞強步行趕路,而是租了一輛驢車代步。一路搖搖晃晃,許安平竟然昏睡了過去。
天色擦黑,車把手才趕著驢車到了安陸府,在一個客棧旁叫醒了睡得深沉的許安平。許安平下車后付了車錢,先是走進了悅來客棧,晃了一圈后又進了旁邊一家更小的客棧,躺下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準備深夜進入府衙后院探個究竟。
車把式趕著驢車去車行住大通鋪,到了之后打掃車廂時發(fā)現有一塊還未干涸的血跡,嚇得直哆嗦?!斑@可怎么辦是好??!那個看起來挺面善的小伙子不會是打家劫舍的強人吧?要不要去報官?”躲在車廂里想了一會兒,車把式還是決定裝作沒看見。因為就算是真的,報官之后如果衙役抓不住賊人,估計自己一家七口的命就沒了;如果不是真的,那自己也少不了掏一筆可觀的茶錢,畢竟辛苦了幾位大爺跑一趟。于是,車把式咬咬牙,拿起塊破布就把車廂的血跡擦干凈了,嘴里恨恨地罵道:“娘的!又不是老子殺人,管那么多干嘛!”
子時剛到,許安平檢查了一下傷口,看到衣服雖然被染紅了一塊,傷口卻已經不再流血。他蒙上面翻出客棧,一路朝城西奔去。奔走跳躍間不可避免地牽動了傷口,他只是皺皺眉沒有言語。到了知府衙門后院,看到明顯比縣衙搞了一截的院墻,許安平沒有猶豫,而是助跑后雙腳踩著墻面,左手扒住墻頭慢慢爬了上去。待觀察好值守衙役巡邏的規(guī)律后,趁著無人的間隙翻進院內,小心謹慎地靠近知府大人住的院落。
此時,知府周吾道的書房還亮著燭光,兩個人影映在窗戶上。
“師爺,李唯一的情況怎么樣了?”周吾道的氣色有些萎靡,正在喝著一杯濃茶,不時皺著眉頭。
“回東主,李唯一的情況不太樂觀。上次牢頭兒柳大陶用了些手段才讓他吐出賬簿的下落,留下了一些后遺癥。直到現在,他還是神志不太清醒,經?;谢秀便钡?,還時不時地大聲尖叫?!卞X師爺也是無奈,上次的事情催得太急,估計是把李唯一逼瘋了。
周吾道聽了眉頭皺得更緊,語氣有些沉重地說道:“聶無常去青平縣已經有近十天了,還沒有傳來絲毫消息。本官猜測,李唯一上次透露出來的東西可能不對。”
錢師爺聽了臉色一變,知府大人這可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臉了,擺明了就是說他辦事不力。于是急忙說道:“東主,再給屬下一些時間,我一定讓李唯一吐出實情?!?p> “來不及了。今天御史孫永承已經過來向我辭行了,明天上午就會啟程回京??磥砝钗ㄒ灰彩窃谕蠒r間,他再逼我按照他的想法動手??!唉,這次可是真有些麻煩了?!?p> “東主,實在不行我們就……”錢師爺輕聲說道,還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不行,這是下下策,而且絕對不能在安陸府動手。朝廷要犯若是在本府出了差錯,皇上肯定會雷霆震怒,到時候本官也不能脫得了干系?!敝芪岬罌]有完全放棄這個選擇,而是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之處。
錢師爺意會到了,可一時也想不出來該如何動手,低頭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兒,周吾道主動說道:“這件事不能讓府衙里面的人動手,以免走漏了風聲,還是要想其它辦法,比如找個刺客組織?!?p> 錢師爺聽了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哪跟哪??!東主不會是吃錯藥了吧?當然,他還是問道:“刺客組織?這要去哪里找?屬下對這方面不太了解?!?p> 周吾道說道:“一個多月前的銅鑼巷滅門慘案,你還有印象吧。這個案子其實是一個叫做血手盟的刺客組織做的,本官后來將之認定為江洋大盜所為也是為了麻痹他們。后來,本官讓聶總捕聯合六扇門暗自追查,發(fā)現這個刺客組織龐大無比,竟然在很多府城都設有分舵,包括在青州府也有一處分舵。他們拿錢殺人,作惡多端,動輒屠人滿門。發(fā)現這些線索之后,本官正準備上奏朝廷將其一舉鏟除,哪想到發(fā)生了李唯一的事情。唉!”
錢師爺急忙說道:“東主,那我們正好可以將之廢物利用一下,花點銀子讓他們除掉李唯一,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周吾道站起來踱了幾步,嘆氣說道:“本官已經以身許國,一直想著回報圣恩,造福百姓,怎么做這些知法犯法的事情?!?p> 錢師爺知道這位東主又想著立牌坊的事情了,低著頭撇撇嘴,當然為了自己的飯碗著想還是連連苦勸道:“東主,正是為了回報圣恩,造福百姓,才必須這樣做??!可恨那李唯一為了茍活于世,隨意攀咬,竟然試圖將東主拖下水,還是早點除去為好。只有保住有用之身,才能更好地治理地方,不負皇上隆恩??!”
周吾道聽了之后癱坐在椅子上,口氣沉重地說道:“罷了罷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吧。孫永承一行人明日上午出發(fā),兩天后會離開安陸府進入青州地界?!比缓蟾蕉鷮﹀X師爺說了幾句,聽得錢師爺連連點頭。
“是,屬下會盡快辦好。”隨后錢師爺出了書房。周吾道瞇著眼睛,手指在書桌上不停地敲打著,完全不見剛才糾結的神色。
許安平見到有人出來,也隱去身形原路退出了府衙后院。他已經打消了現在就殺掉知府的念頭,而是有了另一個更好的主意,用力攥了攥拳頭。余老爹的仇終于又有了新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