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無法平安的夜晚
晚宴舉行了很久。
杰拉德切了十幾只又肥又大的烤鵝了，但是他看起來還沒有退場的打算，手上的小刀還在上下翻飛，今晚似乎真的打算做好一個廚子，服務自己的屬下。
蘇珊娜、莎蓮娜等教師、教官們給小騎士們裝食物，羅德里亞、米奈希爾斯等高級的教官則給教官們拿面包，杰拉德則給所有人切烤鵝。
修從來沒有吃過被切的那么薄的肉，這看起來都不像是食物，而像是藝術品。肉片上的油花在燭光下反射藍綠黃等多種色彩，隱約間還有透過來的光芒。
他一連吃了好幾份，但是雖然聽起來好像很多，但實際上一份的肉并沒有多少，總是覺得吃不夠。
鵝再大，五十多個人分一分，其實每個人拿到的也并沒有多少。
修拒絕了教官們給他的第五份鵝肉。
他大概吃了八分飽左右，就沒有再吃了。他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看著杰拉德切鵝肉的樣子。
分成幾分大塊，切下翅膀和腿，從脖子開始把小刀當做剔針一樣將肉完整的剔下，到了鵝胸的時候，又變成了劃船一樣來回的劃過鵝肉。
整個就像是很有規(guī)律一樣。
修漸漸地的看入迷了。
剔...
劃...
切...
刮...
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簡直就是行動的藝術一樣。
修看著杰拉德繼續(xù)一只接一只的分著烤鵝，他的動作簡直就像是模板印刻的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就和平常一模一樣，精準的可怕。
但是忽然有一瞬間，修忽然覺得杰拉德的動作好像有一點停頓了。
因為這一個停頓，他看見了有一片鵝肉比其他的要厚一點。
修眨眨眼，看見了那一片在停滯中落下的鵝肉，并不像其他的肉片一樣可以透過明顯的光。
他看了看其他人。教官們恍若未決，騎士們毫不在意。沒有人會像修一樣去注意一片肉切的是不是那么的完整。
如果修和他們說這件事的話，同樣沒有人會在意反而會覺得這件事非常無聊。
或許是那一刻的停頓打亂了杰拉德的節(jié)奏。他切烤鵝的動作不再流暢，不再那么渾然天成，反而變得雜亂無章，到后邊簡直就像是屠夫剁骨頭一樣重重的一刀把骨頭剁碎了，小刀重重的插在桌子上。
終于有人注意到杰拉德的動靜了，但是大家都認為他只是累了，想休息一會。
夜晚已經(jīng)很深了，杰拉德停下了手中的活。即使切了那么多的烤鵝，他的手上依然一點油都沒有。
他看著窗外的夜空，看著那所剩無幾的殘月與零星的星星，就這么一直站著，也呆呆的看著。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大家都吃的很飽很飽，再也吃不下了。
杰拉德將視線從天空轉(zhuǎn)回這個大廳里。
“時間到了?！彼f道。
所有的教官聽到這句話后，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開始聚集在杰拉德的身邊。
小騎士們不知所措，不知道要發(fā)生什么。
“現(xiàn)在是平安夜。在平安的夜晚，我們享受著和平與安寧...”杰拉德輕聲說道“平安夜過后，是圣誕節(jié)。在這一天，所有的爭斗都應該停止，所有人的都有休息和慶祝的權利...”
他離開了面前的廚臺，走上前看著所有的騎士們。
“但是，我沒有給你們帶來和平與安寧的生活。我沒有那個能力，我做不到。所以...實在很對不起，我的士兵們?！苯芾聦λ腥松钌畹鼐瞎?p> 這一舉動讓他們下意識的起身后退。
“不要躲，這是我的無能。所以我要對你們道歉，而你們受的理所當然！”騎士們身體一頓，不敢再動。
杰拉德緩緩站直身子。
“圣誕節(jié)是一個和平的，與一家人團聚的傳統(tǒng)的日子。這一天停止所有的斗爭，這一天所與人都必須心平氣和與家人一起的享受這一天的假期，可是你們?nèi)慷剂粼诹诉@里。往年這個時候，你們已經(jīng)在家里靠著溫暖的爐子，吃著家里人準備的豐盛的晚餐，和家人一起有說有笑，然后躺進溫暖的被窩蓋上柔軟的棉被...”
“可是現(xiàn)在，在圣誕節(jié)開始的這個凌晨，我卻要你們執(zhí)行任務?！?p> 杰拉德深深地呼吸著。
“我能給你們的，只是一個平安夜...甚至還不是整個夜晚。所以我為我的無能而感到慚愧?！?p> “長官...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p> 修的身邊有人開口問道。從聲音可以聽出來，那是安東尼。
“天命的補給隊，被人襲擊了。二十四名女武神...無一幸存?！苯芾戮従彽卣f出了令在場的所有學員炸膛的消息。
天命的補給，全部都是由后勤處的人負責。盡管負責后勤的人戰(zhàn)斗力并不會太高，但是卻也不是普通的人都能夠招惹的。
因為那至少有四個C級女武神負責押運，剩下的D級和E級女武神相當于普通人類的將軍和精銳士兵的戰(zhàn)斗力！
并且，押送的隊伍，不會少于二十人！
什么樣的人能夠襲擊這么強大的隊伍呢！
更加重要的是，他們是打出了教會的旗幟，要知道教會是所有人心中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存在，襲擊這樣的車隊，只有窮兇惡極且毫無信仰之輩才會去做！
騎士們根本不敢相信這樣的消息，可是他們知道杰拉德從不開玩笑。所以心中即使有萬般的波瀾也只能壓下，等待杰拉德說完。
“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了是什么人做的，但是...”
“那并不止一個勢力。有部分人盯上了天命的財富，并且已經(jīng)開始了掠奪。天命的前線戰(zhàn)爭已經(jīng)將天命幾乎所有的主力都牽制在那里，現(xiàn)在我們只能夠靠自己?！?p> “他們?yōu)榱素敻?，殺死了天命二十多名騎士。我們能夠放過這樣的人嗎？”杰拉德的聲音低沉的可怕把但是他不等別人回答“不能！至少我不能！我決不放過這些人！無論為了無辜死去的天命騎士，還是為了清洗罪惡的人留下的罪孽，我絕對不放過他們！”
“長官?！毙藓鋈徽f到“請下達命令吧。我們是騎士，我們服從你的命了。”
杰拉德深深地看了修一眼。
夜晚的風依舊呼嘯不絕，夜風裹著大雪奔襲不止，從未知的黑暗吹來，向位置的黑暗深處飛去。
食堂的大門忽然被打開，裹著黑色斗篷的小小的身影紛紛沖出食堂。他們無比的急速，看起來就像是在被追趕一樣，有的人甚至直接跳著窗子離開了。
當然，這個上頭的家伙被教官盯上了，不過也沒有現(xiàn)在找他的麻煩。
“現(xiàn)在所有的人回到你們的宿舍，武裝好自己，帶著自己的馬，在五分鐘內(nèi)，城門口集合?！?p> 修沖回宿舍，三下五除二將輕甲裝在身上。
和最開始不一樣，現(xiàn)在的修穿護甲已經(jīng)很熟練了。但是當他在裝備武器的時候，忽然看見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大大的水囊，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起來裝滿了水。
可是修知道，那里邊裝的可不是水。因為普通的水在這樣的溫度下早已結冰了。這可是極地民族引以為傲的東西。
修想了想，把這個東西帶上了。
沖到馬廄，把暗從馬廄里拉出來，給它披上了馬用的棉墊，翻身上馬就沖向城門。
五分鐘，所有的人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此時準備出發(fā)的遠遠不止第一大隊的五十二名騎士，還有將近三十多人的天命教官們。
他們每個人都在城門口領取了兩個小包裹，一個包裹里裝了四天的干糧，另一個則是裝了一捆的黑木火把。
“這一次的任務，領隊是羅德里亞，副隊是米奈希爾斯。所有的人都必須聽他們的調(diào)度，無條件的服從。記住，這不是演習，這不是玩鬧，這也不是和教官點到為止的打鬧。這是實打?qū)嵉膶崙?zhàn)，是要你們?nèi)⑷说?同樣！”杰拉德猛然頓住，在‘同樣’二字加了重音。他冰冷的看著所有的人“你們也會被人殺！”
“保護好自己，我想要看見你們所有人完完整整的回來！”他猛地一揮手，黑色的斗篷在狂風中被吹拂的凌亂的飄舞“現(xiàn)在，出發(fā)！”
“一切為了天命！”眾騎士猛地高呼一聲，縱馬疾馳，絕塵于無盡的風雪與黑暗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