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久別歸家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廖凌冉拖著皮箱準(zhǔn)備離開時，樓道里傳來腳步聲，聲音很急促。
門外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冉少爺，是你嘛？”
是左阿姨的聲音，廖凌冉攥著衣袖指甲掐進(jìn)了掌心里渾然不覺。
左阿姨性情溫和，為人和善，待凌冉如親生孩子。
自廖凌冉出生，左阿姨就在廖家做副總管，管理廖家的一切家政雜事。
廖凌冉被學(xué)校開除時，面對爸爸的嚴(yán)厲批判和訓(xùn)斥以及懲罰時，很多在廖家宅邸工作的人沒人敢站出來替她說話，雖說平日都很照顧自己，待她也很不錯。
一旦出了事情，沒人愿意出頭。
在爸爸的氣頭上，誰站出來，就很可能冒著被開除的風(fēng)險。
唯獨(dú)左阿姨和小鄭姐站出來替她求情，她才有機(jī)會繼續(xù)留在了安城，繼而轉(zhuǎn)入了公羊中學(xué)。
如果沒有左阿姨和小鄭，以及媽媽，大概現(xiàn)在的她在異國他鄉(xiāng)里茍延殘喘的生活著。
“難道我年紀(jì)大了老眼昏花了？在院子里分明看到楊少爺帶著冉少爺回來了，這房間的門怎么還是關(guān)著的？冉少爺，冉少爺，你真的沒有回來嗎？”
門外的聲音漸遠(yuǎn)，廖凌冉拖著皮箱的手微微一抖，何時回家竟變得更做賊一樣。
等到人去樓空，寂靜無聲時，她偷偷溜出了門，入眼的就是廖安板著鐵青的臉和怒瞪的眸子。
“.....你怎么在這？”她撇了撇嘴角，不情不愿的喊了一聲，原本想偷偷回家一趟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廖安臉色更難看了，從頭到尾將廖凌冉掃視一眼，看怪物一樣看了好半天才生氣道，“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在那？才出去一個月就不認(rèn)你這個爸了？跟我過來?！?p> 一月不見，再次見到又是一副板著臉，好似誰欠了他千八百萬一樣。
心里頭這么想，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丟開了皮箱跟在了廖安身后去了二樓的會客廳里。
邊走，她邊嘀咕道，“年紀(jì)大了，還成老糊涂了不成，明明是你把我趕出家，還要我不許說出自己的家室和身份?，F(xiàn)在反倒說我不認(rèn)識爸了.....”
父女兩大眼瞪小眼互看了一會，廖安瞅了眼空杯子，臉色依舊板著，“怎么說話的？你還有沒有教養(yǎng)？我廖安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孩子，你媽媽去接你，你為什么跑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回這個家了？”
批斗大會又開始了，廖安總是很忙，在家的時間少之又少，媽媽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像這樣父女兩單獨(dú)坐在一起聊天從小到大都能數(shù)的過來。
廖安每次盯著杯子看，廖凌冉都很識趣的會接一杯溫水送上，這次她無動于衷，尋了椅子就坐下，與廖安面對面，拖著腮幫子哼聲說，您都把我趕出去了，我還算這個家的一份子嗎？
“你，你要?dú)馑牢也怀桑课疫€以讓你出去一個月吃些苦頭就會明白些什么，看樣子，你還是冥頑不靈。一個女孩子家非要把自己整成一個不良少年，你腦子里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言罷，廖安從茶幾里取出了一盒煙，抽了一根準(zhǔn)備點(diǎn)燃，翻來翻去沒有找到打火機(jī)，神情略顯煩躁不安。
廖凌冉端著杯子去接了一杯溫水送到廖安面前，雙手捧上，“廖總，請喝水?！?p> “叫個爸會少兩斤肉嗎？”廖安生氣了，每當(dāng)生氣的時候，他總是會拿出煙盒。
他手中的煙被廖凌冉順走，連帶著煙盒一并收了，丟盡了垃圾桶里。
“不能抽煙就別抽，污染大氣層。還有，我已經(jīng)夠瘦了，少幾斤肉都沒關(guān)系。況且，現(xiàn)在叫爸爸不就違規(guī)了？規(guī)矩是你定的，反正喊你爸爸的也不止我一個不是么？如果你真的想聽，那我就喊?！?p> 她坐回廖安的對面，一本正經(jīng)的坐直，一副等待訓(xùn)話的模式。
廖安是再次被氣到了，他猛地將杯子一擲，“你看看你的態(tài)度，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把你送出國外去，眼不見心不煩。”
“爸，您別，我錯了還不成，我現(xiàn)在難道不夠聽話嗎？你讓我去公羊中學(xué)，我就去了，您讓我別打架，我也沒打，你讓我別說自己的家室我也沒說。我就不知道了，您就那么討厭我？如果惹您心煩，那還真是對不起了。不愿意見到我，我保證以后都不回家，這樣總行？”
“住口，你這是認(rèn)錯的態(tài)度嗎？”杯子被廖安扔到了地面上，碎成了玻璃渣。
砰的碎裂聲，引起了樓下人的注意。
不多會，傳來腳步聲。
門外似乎候了很多人，沒人敢進(jìn)來。
這是廖家的規(guī)矩，會客廳里一旦廖安在，沒有他的允許，絕對不可以擅自闖入。
“這么不想待，就給我滾出去?！?p> 這樣的場景，她見過很多次。
杯子破碎在地上，廖安穿著拖鞋背對著廖凌冉。
他只要稍稍后退一下就會踩在碎片上。
廖凌冉取了厚抹布，將地面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凈。
重新擦拭了一遍，待到地面干凈之后，又檢查了沒有玻璃渣才作罷。
她抿著唇角說，廖總，姑且違規(guī)一下，喊您一聲爸，如果沒記錯，公羊中學(xué)董事會最大的股東是爸爸吧？爸，其實(shí)你挺溫柔的，對媽媽，對那個人，對您的員工下屬，以及您所有的客戶。唯獨(dú)對我例外。其實(shí)有件事，我一直想問您。從小到大，您一直看我不順眼，對我橫眉冷眼，是恨鐵不成鋼，還是因?yàn)楫?dāng)年活下來的是我讓您感到有些悔恨老天的不公？
終究還是將廖安逼到了極點(diǎn)，寬厚的巴掌在她臉上劃過，清脆的聲響回蕩在會客廳里。
她沒有哭，嘴角溢出了血跡，保持著往常的神情和狀態(tài)淺淺笑說，這一巴掌還真是下手太輕了，和以前一樣呢。要是在重一些，估計(jì)您也就不會悔恨了。單單從這一點(diǎn)來說，您還是對我這個人渣挺溫柔的。好了，我也該走了，爸，肺不好就不要再抽煙了，不然媽媽和爺爺又該擔(dān)心您了。
這是廖凌冉第一次正面和廖安掏心窩子將一直潛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從小到大，她一直就在想，如果當(dāng)時活下來的是聰明善良又天才的哥哥，是不是爸媽就會過的開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