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高懸,散發(fā)著彤彤熱力,照耀的大地一片溫暖。而觀星道觀,卻是在兩雙情感復(fù)雜的眸子對視中,悄然進入一片冰天之境。
兩雙對視的眼,在無聲之中,交織著激烈的火光。
良久,一聲無奈的輕嘆,打破寂靜。
“師弟,罷手吧。”藏虛說道,他深知來者身份,也知道他所背負的一切。
藏虛,真心不愿意與他兵戎相見。
虞千秋微微側(cè)頭,目光冰冷。“你已將我僅存的耐心耗盡。說出藏靈珠下落,可以免去一場干戈”
話剛說完,虞千秋并指成劍,凌勢指向藏虛道人。頗有一種若不相從,那便黃泉相送的姿態(tài)。
“藏靈珠不可出世。我身為道門銜令,更不會讓它出世?!辈靥摲鲏m一甩,果斷拒絕。
身為道門銜令者,道門密藏并非絕不可出。但是每一件被收入道門密藏之物,皆有他的天命歸屬。
而藏靈珠,很顯然還不到現(xiàn)世的時候。
虞千秋聞言,雙肩一震,背后冰棺幾個旋轉(zhuǎn)后,‘嘭'的一聲,穩(wěn)穩(wěn)矗立地面
透過棺蓋,隱約可見一位絕色女子,閉目沉眠其中。
藏虛看見那女子,眼底也閃過一抹悲傷。
“道門銜令一共有十三人。我不相信全部都能無視死亡的恐懼?!?p> 虞千秋劍指一轉(zhuǎn),指尖靈光涌動,雙指竟是泛起了金色光芒,正是威震武林的十大奇跡之一的黃金劍指!
藏虛面色一變,厲聲喝道:“糊涂!你真要與整個道門為敵么?”
“為了她,虞千秋不惜與天下為敵。”
虞千秋一聲低吟,而后身形卻是緩緩散去。
“不好!”藏虛瞳孔猛然一縮,而后察覺背后有勁風(fēng)襲來,掌中拂塵沛然向后擊去,結(jié)果卻是……
“噗!”
一聲悶響,伴隨著漫天拂塵殘絲,藏虛肩胛骨被一指洞穿!
“想活命,拿出你的真本事來?!?p> 藏虛面色沉重,一揚手,佩劍天星已然在握。
“也好,就讓師兄好好領(lǐng)教一翻你這雙被稱為武林十大奇跡之一的黃金劍指?!?p> 言罷,滿提元功,劍起星河,正是天星劍法中的極招,推星攬月!
虞千秋見狀,卻是不慌不忙,劍指大綻金黃,恍若神臨。
然而就在兩人極招即將上手之時,一道喝聲突然傳來。
“二位前輩快請住手!”
柳無方捂著斷臂,有些蹌踉地跑了出來,擋在兩人中間。
藏虛見此,慌忙移開劍身。霎時間劍氣盈野,遠處大片林木被斬斷。
反觀虞千秋,顯得十分輕松。指尖光芒數(shù)次閃爍后,便將即將出手的極招化開。
柳無方再見二人差距,心中更是為自己挺身而出,阻止這場惡斗的行為點了個贊。
藏虛有些著急地道:“小方快進去,此事與你無關(guān)?!?p> 虞千秋目前已經(jīng)落了道心,柳無方如此草率地沖出來,恐怕會被誤傷。
虞千秋冰冷冷的眼神掃了柳無方一眼,對著藏虛說道:“此人,似乎與你牽連不???”
“前輩此言差矣?!绷鵁o方雖然被虞千秋的眼神看的內(nèi)心發(fā)寒,但還是強行鎮(zhèn)定下來,微微搖頭,道:“我與藏虛前輩相識不過半日,算不上什么牽連?!?p> “牽連與否,立馬便知?!庇萸镒杂幸惶滋幨乐ǎ鋈粍邮?,身形有若鬼魅,瞬間,黃金劍指便抵住柳無方咽喉。
“前輩冷靜點。”柳無方身子一僵,豆粒大的汗珠不停滴落。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要開殺,惹不起??!
“如何,是否愿意說出藏靈珠的下落?”虞千秋沒有理會柳無方,而是繼續(xù)問著藏虛。
對于他而言,柳無方是誰,與藏虛是什么關(guān)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永遠只有藏靈珠。
藏虛面現(xiàn)兩難之色,顯然內(nèi)心陷入了糾結(jié)。以虞千秋目前的狀況,恐怕真的會沖動之下將柳無方殺死。
屆時,必將惹怒紅塵素衣。而已紅塵素衣的能為,虞千秋恐怕也無法幸免了。
柳無方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著,這種時候,他更相信自己的辦法。
他忽然道:“前輩,先前我在觀內(nèi)也聽見了你們的對話。對于前輩要找尋的事物,或許晚輩能提供一些訊息?!?p> “嗯?”虞千秋聞言,指上用力,柳無方咽喉處頓時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汨汨而流。
“什么時候道門機密,你一個儒家之人也能掌握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無方感覺虞千秋的神色,似乎更加的冰冷了。
“前輩別誤會?!绷鵁o方連擺雙手,道:“我能知道是因為我的師傅乃是紅塵素衣,而且我知道的也并不是直接的藏靈珠下落?!?p> 虞千秋聞言,目光看向了藏虛。
“他確實是柳三變的傳人?!辈靥擖c了點頭,算是替虞千秋釋疑。
“說。”虞千秋收回了劍指,冰冷的神色似乎也有所收斂了。
柳無方松了一口氣,而后湊近虞千秋耳旁,耳語了一翻。
“好了,這就是我掌握的訊息了?!绷鵁o方說道。
虞千秋狐疑地看了柳無方一眼,道:“因為柳三變,我相信你一次。但愿你沒有欺騙我,否則我將親手抹平深柳讀書堂?!?p> 虞千秋說完,不等答話,便再次負起冰棺,緩緩離去。
藏虛收起天星劍走了過來,問道:“你跟他說了什么?”
“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柳無方微微一笑,而后好奇的問道:“虞千秋,不是道宗一代強人么,為何會落到如今田地?”
虞千秋,本是道門七天之中聲名顯赫的天劍君,性格豪爽熱情。但是眼前此人,與傳聞相差的太多太多了。
“秀恩愛,死的快啊?!辈靥撚挠囊粐@,對于此事依舊不想多。
柳無方點了點頭,道:“道宗之事,我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從他的言行舉止看來,他的道心還沒有泯滅,希望他打開心中執(zhí)念之后,能回歸正途?!?p> 雖然虞千秋行事極端,但是柳無方卻能夠感覺得到他心中道心仍存,只是被壓抑的很深而已。
一道將這些壓抑之物去除,虞千秋必也將恢復(fù)原本的模樣。
“哎,走吧。先去深柳讀書堂為你續(xù)上斷臂?!辈靥撜f道,柳無方斷臂不能耽擱太長時間,否則即便是接上了也有可能存在后患。
“有勞?!绷鵁o方點了點頭,兩人快速離開了觀星觀。
…………
亂石穿云,驚濤拍岸,激蕩萬千白花。滾滾長河盡送殘陽余暉。
一道孤傲的身影,沿著長河,一路前行。
“誅仙海所在雖然神秘,武林中眾說紛壇,但最為可信的便是沿著這曲水一直向東,便能到達?!?p> 李裔文邊行邊思索。誅仙海總部所在太過虛幻,以至于他們在武林興風(fēng)作浪數(shù)十年仍舊未被剿滅,迫得正道人士不得不與之簽訂互不侵擾的合約。
期間也并非沒有暗中巡查的人,但這些人不是無功而返便是從此失蹤。
這一切,都讓誅仙海的存在更加撲朔迷離。
正想著,李裔文突然感覺后方有人逼近,腳步一頓而后翻身一躍,緊趴著河壁不動。
不多時,十數(shù)個黑衣人匆匆而過。
“實力不差,形跡可疑。跟上?!崩钜嵛陌档酪宦暎S身上岸,悄然跟在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身法上乘,速度快而鬼魅。李裔文緊隨其后,漸行,竟是越見荒涼,不知不覺已是遠離了曲水。
突然,在闖進一片密林中,李裔文失去了黑衣人的身影。
“跟丟了?”李裔文皺眉,卻徒然聽見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傳入耳中。
“朋友,跟了我們一路,也該停下了吧?!?p> 話音落下,原本消失不見的黑衣人再次出現(xiàn),將李裔文圍困當中。
“你們行跡鬼祟,有什么目的?!崩钜嵛脑憜枺瑫r也暗中提起內(nèi)元,小心警惕。
這些人身上都帶著淡淡的殺氣,恐怕并非善類。
“我等行跡與你何干?現(xiàn)在為你的莽撞付出代價吧?!睘槭椎暮谝氯艘宦暲湫Γ?,便是赤色長劍上手。
“朱劍!”
李裔文瞳孔一縮,飛兇劍鏘然一聲,同樣在握。
“你的劍,還有你的聲音,讓我有了不好的想法?!崩钜嵛恼f道,赤紅的朱劍以及這不陰不陽的聲音,讓李裔文想起來一個同樣曾為禍武林的組織——煙都!
“那么,帶著你的疑惑,下地獄吧。殺!”
朱劍劍客顯然不愿浪費時間,一聲殺,頓起干戈。黑衣人起手上招,毫不留情。一時間,劍芒沖霄。
左近林木,不堪摧折,落葉紛紛,卻不及落地又被劍芒攪碎。
李裔文見狀,飛兇倒握,一旋身,便是輕生劍法上手。
“輕身一劍!”
飛兇劍上,利芒大作,黑衣人攻勢被阻,身形也為之一滯。李裔文乘此機會,劍上加力,將眾黑衣人擊退。
就在此刻,持朱劍之人驀然欺身上前,劍上紅光一閃而過。
李裔文匆忙回身一擋,卻因為功體未全,不敵這股劍勁,仰天吐血,連連倒退。
黑衣人朱劍再震,攻勢如驚濤駭浪,連綿而強勁。
李裔文勉力應(yīng)付,更捉住黑衣人瞬間的破綻,指掌如爪,扯下了黑衣人面罩。
登時,一朵煙云刺青,浮現(xiàn)在李裔文眼中。
“該死!”
黑衣人惱喝一聲,劍勢加劇,李裔文身上再添數(shù)處新紅。
然而就在李裔文即將落敗之時,一聲輕嘯忽然傳來。
黑衣人面色驀然一變,竟是舍了李裔文,匆匆退去。
李裔文柱劍而立,歇了許久才緩過氣來。
“消失許久的煙都之人竟然再現(xiàn)了,此事嚴重,先去深柳讀書堂?!?p> 確認了煙都再出,李裔文也不敢大意,負起飛兇,匆匆而去。
…………
風(fēng)蕭蕭,木也蕭蕭。被風(fēng)旋起的落葉,翻卷著肅殺的韻律。
異相狂鋒橫持杖中劍,狂然阻路。
“哈哈哈,小和尚,倒是挺會跑的啊?!?p> 釋論疏心下沉重,卻也果斷出手,欲奪先機。當下只見他念珠轉(zhuǎn)動,袈裟狂舞,一抬手,便是極招。
“大梵圣掌!”
巨大的金色掌印透體而出,破開陰陽混沌,直壓異相狂鋒。
“哈哈哈,御鬼驅(qū)神!”
面對佛相,異相狂鋒癲狂一笑,極招同出,頓時,鬼蜮再現(xiàn)!
金色瞬間被破,無數(shù)幽綠色的幽魂瞬間穿過釋論疏身體。
“哼?!?p> 釋論疏面色一白,口溢朱紅,極招初會之下,顯然已經(jīng)負創(chuàng)了。
“下一招,佛鄉(xiāng)五子,除名其一?!币獍d狂杖中劍再納風(fēng)云,欲取釋論疏首級。
釋論疏盤膝而坐,口誦經(jīng)文,一道金色光罩驀然浮現(xiàn)。
意癲狂劍勢如虹,遇上這淡淡金罩,竟也攻之不破。
見狀,他冷哼一聲,倒持杖中劍,提元納氣,一時間,鬼哭之聲越發(fā)凄厲。
然而就在他極招將成之際,卻突然感應(yīng)到有人接近,不由得面色一變,急忙收招后退。
一位身軀修長羸弱,穿著軍綠色布衣,背竹簍,持長鑷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戰(zhàn)場邊緣。
“閣下何人?無關(guān)之事還請莫管,否則徒惹禍患!”意癲狂沉聲喝道,此人能無聲接近,實力定然不俗,意癲狂也不敢貿(mào)然招惹。
男子不答,清秀的臉龐上,一雙湛藍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意癲狂。
“此人修為不弱,我連番大戰(zhàn),損耗不小,恐怕不是此人敵手?!?p> 意癲狂心中計較一翻后,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后,無奈地收劍離去。
釋論疏見狀,散去了金色光罩,繼而又嘔出幾口鮮血,才起身走向男子。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贬屨撌栊辛艘粋€佛禮。
男子目光轉(zhuǎn)向釋論疏,原本清澈的湛藍眸子落在釋論疏眼中,卻透著種種神秘。
“可惜了這一身佛骨?!蹦凶雍鋈婚_口,聲音一如他面容般清秀。
釋論疏一愣,正要追問,卻發(fā)現(xiàn)男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數(shù)句悵然詞句。
“措身物外謝時名,著眼閑中看世情。人算不如天算巧,機心爭似道心平。”
釋論疏望著離去的男子,滿腹疑問。
“這人好奇怪,而且實力偏又強大,江湖之中果然臥虎藏龍。”
釋論疏沒有繼續(xù)停留,拖著傷體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