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當(dāng)我推開那扇玻璃門時，巨大的嘈雜聲響徹整個館內(nèi)，有金屬器械顫動時發(fā)出的叮鈴耷拉的聲音，有訓(xùn)練時發(fā)出的痛苦的呻吟聲和呼吸時巨大的喘息聲。
我呆呆的站立在門欄邊，眼睛瞥見了正在纏繞手部繃帶的穿紅衣的年輕人。
“喂，干什么的！”一聲粗糲的嘶吼，我猛地轉(zhuǎn)過臉來，一條黃臉大漢走了過來，他裸露的黧黑色手臂上可以看到一條粗大的血管明顯凸顯出來，臉上看起來極不友善。
“額。。。請問我可不可以。。。”我還未說出口來，那大漢莽撞的打斷道：“可以什么！”
“可不可以。。?！蔽倚邼膫€性此時展露無遺，愣是沒說出后面幾個字來。
“你是想學(xué)拳是不？”倒是他把我的話給說了，我輕輕的吁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吊在嗓子眼的話被眼前這個黃色大餅?zāi)樀募∪饽薪o說了。
他打量了我?guī)籽?，然后大吼了一聲，“有人來學(xué)拳啦?！甭曇艉榱?，穿透力極強(qiáng)，在館內(nèi)如此嘈雜的環(huán)境下，那聲音如泥鰍鉆入豆腐一樣，倏地鉆入了許多人的耳朵。頓時館內(nèi)靜了一大片，人們紛紛轉(zhuǎn)過頭看著我——一個陌生人。我害羞極了，不過沒安靜多久，館里的人又開始忙活起來了。
一個頂著小肚子的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是你要學(xué)拳嗎？”他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柕?，我點了點頭。
“館長出去了，你可以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先看看，對了，錢帶過來沒?！?p> ”錢，什么錢。“
”當(dāng)然是學(xué)拳的錢，不可能白教你的，不過學(xué)拳后是可以參加比賽的，有獎金的?！八弥兄戈P(guān)節(jié)頂著下巴，那眼睛打量著我。
我說道：“學(xué)拳要多少費用?！彼f過來一張宣傳單，一看價格合理，我便點頭允諾了。他似乎很開心，立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學(xué)拳既可以強(qiáng)身健體，也可以保護(hù)自己嘛，館長不在，你就先隨便轉(zhuǎn)轉(zhuǎn)，對了，錢明天帶過來嗎？“他瞥了我一眼，見我沒有答應(yīng)，便悻悻然離開了，嘴里嘟囔了一句。我望向中間拳臺，那個穿紅衣的年輕人在拳擊臺上與人在對決，只見對方每一拳擊出，他均輕松的躲了過去，不費力氣似得游走在拳臺四周，我看在眼里，感覺他的步伐真是有一種無與倫比的藝術(shù)感，這讓我想起了阿里的蝴蝶步。
突然一個拳頭撲面而來，我側(cè)了側(cè)身，躲了過去?！毙∽?，來學(xué)拳的啊，我可以教你啊。“站在眼前的是個和我一般纖瘦的人，上身裸露著，排骨凸顯，那雙幾乎凸出的眼睛如金魚眼睛，眼瞼深陷，凹陷的臉頰看起來病怏怏的。
”不，不，那個人你認(rèn)識嗎？“我指著紅衣服的那個人，眼中的崇拜感似乎被眼前的男子看透了，他狠狠的說道：”切，他算什么，你跟不跟我學(xué)拳?！八樕蠑[出了不屑的表情。
他定睛看了看他，回了句：”你好像還沒我強(qiáng)壯?！八坪跷覠o心的話語刺痛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自尊，他面目猙獰了不少，眼睛爆了出來，惡狠狠地甩出一句話：”有本事來練練，小子，口氣不小。“旁邊幾個人見勢，用手架住了他，以防他做出出格的事。那黃臉大漢教訓(xùn)我道：”你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這里隨便一個人就可以把你打趴下?！?p> 我心里緊張極了，那氛圍有些讓我難以招架。
2.從門外進(jìn)來一個方臉高闊鼻的男人，他脫下了帽子，解下了墨鏡，小肚子男人迎了上去，黃臉大漢一見他，也瞬間看起來乖順了許多。
“干什么，我不在都翻了天了，還不快去訓(xùn)練?！币宦晣?yán)厲的指責(zé)，他斜眼瞥了我一眼說道，”這個人是什么人?！?p> 小肚子男人為難的說：”來學(xué)拳的?！八嗽斄宋液靡粫?，然后過來捏了捏我的手腳說道：”面無三兩肉，肌肉松軟。“他說著話突然我腳一哆嗦向前差點摔倒。我吼道：”干什么。“
”臭小子，這么一腳你就差點摔倒，還是放棄學(xué)拳吧，這可是個危險的運動，搞不好小命都得搭進(jìn)去?！?p> ”我想學(xué)拳，不怕。“頂著初生牛犢的那股勁說道。
”陳生，剛才你不是想和這小子練練嘛，“他說道，”小子，接著。“說話間黃臉大漢將一對練習(xí)拳套拋了過來，而那凸眼金魚已經(jīng)站在了離門邊最近的一個拳臺上，他用手套輕輕擦了一下鼻子，說道：”好勒?！耙桓钡靡馔蔚哪?。
我雙手?jǐn)傞_接過了拳套，木然道：”讓我比賽？“
”對，讓我看看你的資質(zhì)如何，不親身參與其中，我是看不出的，畢竟這個運動過于危險，如果不合適就趁早放棄，也不失為正確的一種選擇，畢竟人生還有好多種選擇。“他眼睛緊緊盯著我，那臉型，那張高鼻子，只是那鼻梁上的那道深深的痕跡有些凹進(jìn)去了，他臉的臉頰飽經(jīng)滄桑，微微的魚尾紋刻在眼角邊，眼睛里的瞳仁干黃，一頭蓬亂的卷發(fā)，但那張臉我始終覺得在哪里見過。
我緩緩戴上手套，和陳生站立在對面，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里，在這么多雙眼睛注視下比賽，從未有過的事，心想：”究竟該怎么做才好?！靶毖劭戳损^長一眼，他嘴角歪斜著，我心想：”這個老東西，這不是害我嘛?！叭缓笞⒁暳艘幌聦γ娴年惿?，他邪笑著。想來是得償所愿了，可以暴揍我一頓，解解氣。
他左右拳套輕輕的一碰，便擺出了架勢，黃臉大漢則做了裁判，那時我才知道他叫龔明波。我一時呆立著，緊張的不知所以然。
我心想不行啊，太緊張了，架勢都擺不起來，腳都還在哆嗦了。
3.叮的一聲響，當(dāng)時我只覺得拳臺上的燈光亮堂極了，那金魚眼一拳直挺挺的過來，我還未反應(yīng)過來，胸口被一記重拳擊中，疼痛感瞬間包圍了全身，猶如海浪拍打巖石時綻開的水花一般。緊張感在那一刻真正消失了，代替它的是滿腔的憤怒。
當(dāng)他再次撲身過來的時候，我往側(cè)身一躲，可是他的速度確實比我要快，靈敏度也高，在近身狀態(tài)下，我腹部接連被擊中。
“陳生，盡量別用腿。”館長吼道。
這一提醒反而更糟糕，那金魚眼本沒想用腳，可是當(dāng)時傷了他的自尊心，他似乎已經(jīng)氣急敗壞了，一個鞭腿橫向掃了過來，而在那一剎那我本能的揮出了父親所教的右直拳，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那金魚眼的臉上，我能感覺到那種拳頭結(jié)實的打到肉上的感覺。，同時側(cè)肋骨一陣疼痛，我捂住了腹部，疼的我直打滾，而那個金魚眼暈死在了拳擊臺上，后來是龔明波拿水潑醒了他，到死他都不會相信，會被我這么個什么都不會的人打倒，不久之后他便離開了這家搏擊館，想來也是沒臉再呆下去了。（嘿嘿，此處豬腳光環(huán)籠罩了我）
”竟然想到用互相傷害這一招，這小子真是個可怕的家伙?！芭赃呎玖⒌凝徝鞑ㄣ等坏馈Ｎ揖o緊捂著腹部，此時的肋骨像是要折斷一般，疼的我在拳擊臺上打滾，頭上的汗珠不住的冒出來。
”小子，害怕了嗎，還想學(xué)拳嗎？“館長非但沒安慰，反而潑了冷水過來。
”當(dāng)然，“我看著倒在一邊的金魚眼，身上雖然疼，心里卻爽的一比，撕心裂肺的吼道：”看，我打倒了他，我打倒了他?！?p> 館內(nèi)的人異口同聲的囁嚅道：“他居然真的打倒了。。。一個新手。。?！焙竺婺莻€名字沒有叫出口，但卻顯而易見。
4.當(dāng)我重新站起來時，投來的是館長的贊許:“這直拳是誰教你的，相當(dāng)標(biāo)準(zhǔn)，這次也算出奇制勝呢，驚艷的一拳，威力不俗?！?p> “是我的老爸教的我?！?p> ”沒想到你的爆發(fā)力和反射神經(jīng)還算可以，不過你的耐力有些差強(qiáng)人意?！爸赋隽宋业娜毕??！泵魈炷氵^來吧?！?p> 那個頂著肚子的經(jīng)理插話道：”把錢帶上?！叭缓笥弥兄柑Я颂а坨R。
原本在一旁的紅衣男子，如今站在了我面前，我坐在一條長凳上，還是捂著腹部，輕柔的撫摸著剛剛被擊中的位置。
“你可真是亂來，不過也算是幸運的，如果沒那一拳你估計肋骨都有可能會斷，不錯的一拳，他那張臭臉早該挨揍了。”紅衣男子說道。后來才知道金魚眼以前專門欺負(fù)新來的人，后來被他在拳擊臺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以后，那金魚眼便恨極了他。
”你好，我叫高云翔?！八斐隽耸?，我握住了他的手，可以感受到來自他手的力量，不過他手心汗很多，濕滑濕滑的。
“你好，王威。”我們相視而笑。他的笑容很清新，也許是他那頭短發(fā)以及他那雙凌厲的眼神關(guān)系吧——我這樣認(rèn)為。
我在館內(nèi)待到中午，館內(nèi)的伙食很簡單，茼蒿炒肉絲，外婆紅燒肉，家常豆腐，加一個蒜泥木耳菜。午飯高云翔和我，龔明波一塊吃的，都是些家常小菜，吃得卻是津津有味的。
“那個，王威你連續(xù)揮拳會嗎？”龔明波一想我能揮出如此有力的一拳，心想我一定學(xué)過。我則一知半解道：”當(dāng)然會，那還不簡單嗎？“高云翔則奇怪的問道：”你的樣子看起來沒學(xué)過揮拳?！啊笔堑?，那個是碰巧而已?！拔业皖^承認(rèn)道。
”還得一點點來學(xué)，連續(xù)揮拳不是新手可以輕松做到的，那是刺拳的原型，我想館長會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人來教你的，你的力量和爆發(fā)力很不錯，而且你有臂長優(yōu)勢?！彼^頭是道的說著。先說明一下，我的身高178，臂長1.8米。
“對了，館長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饒有興致地問道。
“館長那可是個英雄人物，當(dāng)年的河內(nèi)雙雄之一，黃陽明?！?p> “啊?！蔽?guī)缀鹾傲顺鰜?，確實不敢相信，這個館長居然是和我曾經(jīng)夢到的那個英雄，但是眼前這個人明顯鼻梁上凹進(jìn)去一塊，與我所見的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得勝后露出燦爛笑容的高鼻子年輕人完全不一樣了，我疑惑的打探道：“那館長的鼻梁處為何有個疤痕。”
“嘿嘿，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想當(dāng)年河內(nèi)雙雄就在這南京奧體中心展開過一場殊死搏斗，而那時館長那是全國散打冠軍，散打王?！?p> ”他打敗過日本高手岡村太郎嗎？“我插話道。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聽小道消息才過來的，不然怎么會剛好來這個搏擊館呢?！拔铱戳艘谎鄹咴葡?，笑了笑。
正在我們談的歡天喜地的時候，一聲叫喚震懾了在座的各人?！备咴葡杞o我出來！“定睛望去，那黑色衣服的裝扮正是與那群被高云翔打敗的人一模一樣。
高云翔那挺拔的身材一站立起來，不怒自威。來人的個頭不在高云翔之下，頭直接頂了過去，在距離一拳頭的位置，說道：”你小子，打傷了我三個朋友，想這么算了嗎？“
”你想怎么樣?！褒徝鞑ㄅ瓪獾?，他最受不了在吃飯時候被人打擾。來人側(cè)身一挺，一個箭步，一拳就過去了，龔波明見勢，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站定后平平地?fù)]出一拳，只在電光火石之間，高云翔，插入兩人中央，雙手交叉，將兩個拳頭硬生生的接了下來，撐開的雙掌順勢緊扣住兩人的拳頭，向下一帶，卸了兩人的力。
看得眾人發(fā)呆。
他說道：”我?guī)煹懿贿^隨口無心的一句話，怎么你就要動手不成?！澳侨艘娝绱藚柡?，不免忌憚了幾分，說道：”你打了我這三個兄弟，總得討個說法?！?p> 在旁的館內(nèi)人全都站了起來，對這個打擾他們吃飯的人顯示出了極大的怒氣。
”怎么，你們還想以多欺少嗎？”他環(huán)眼看了一遍說道：“高云翔，我也許不是你的對手，我大哥可不怕你，你別不知好歹?！?p> 高云翔喟然道：“南之天的仇仕凱在鼓樓一帶也算是個角色，手下怎么盡是些偷雞摸狗的鼠輩?！?p> ”你打了人，居然還敢侮辱我們，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我此時跳了出來，“我親眼目睹，這3個仁兄，3個人圍攻一個人，以多欺少不要臉?！?p> “你是個什么東西，敢隨意誣陷我們幾個兄弟?！蹦?個黑夜服的人怒不可遏地嘶啞咧嘴道。
“我不過說一句大實話罷了?！闭f話間。一個胸口帶著圓形的齒輪配飾的男人撥開了這4個人，從中間似乎開了一條道路一般走了過來，緩緩的說道：“小兄弟，我這3位兄弟受了傷，總得找人賠償不是，這說理呢，你看看他，再看看我這三個兄弟，你還能說一句話出來嗎，打了人還如此囂張，真是天下奇聞?！?p>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說出來而已?！蔽乙琅f堅持道。
“好小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在仇爺面前也敢頂嘴?！?p> “誒，古應(yīng)春，話還是要說清楚的，不然以為我們南之天失了禮儀了不是嗎？”
“是，是，仇爺你說的對，”古應(yīng)春然后轉(zhuǎn)頭對我說道，“臭小子，算仇爺心軟，不然你吃不了兜著走?！?p> 我正要回嘴，高云翔攔住了我，低頭道歉道：“人是我打傷的，醫(yī)藥費我賠好了?！?p> 那仇仕凱一看高云翔服軟，一下子沒適應(yīng)，得寸進(jìn)尺道：“怎么打傷的，怎么打回去才合適吧?！?p> 眾人一見，難遏心中怒火，紛紛打算撂挑子大干一場。
“這樣吧，仇仕凱，今天由我領(lǐng)個頭，給你賠個不是，成不成?！别^長黃陽明從辦公室出來，想來是聽到了什么聲響出來看看吧。
“那成，黃叔，您是我的前輩，自然是要給面子的，不過這。。?！?p> “這醫(yī)藥費我給了?！备咴葡杌卮鸬?。
“走吧，”仇仕凱對著那些跟班說道，”高云翔，下個月十五，在擂臺上再見高下，今天就放你一碼?！叭缓笠蝗喝算蛔吡?。
”你跟我進(jìn)來一趟?！梆^長對著高云翔說道。
”哎喲，又惹禍咯?！芭赃叺娜藝u聲一片。
”那個仇仕凱是什么人，這么囂張?！拔也唤獾膯柕?。
”那人來頭可大了，河內(nèi)雙雄之一便是那仇仕凱的老爹，仇俊仇老五?！褒徝鞑ㄒ槐菊?jīng)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p> ”不止如此，那仇俊在鼓樓有一拳館叫南之天，據(jù)說是因為仇俊作為南拳第一高手而取得名，館長當(dāng)年就是因為在那場世紀(jì)之戰(zhàn)中被仇俊打斷鼻梁骨而敗北的，而仇俊的這個兒子仇仕凱目前戰(zhàn)績15戰(zhàn)全勝，在鼓樓一帶被稱為第一高手，實力不能小看啊，名喚小霸王，不僅因為性格霸道，而且拳法凌厲，腿功了得，他年紀(jì)輕輕自己創(chuàng)了一套虎拳，施展開來虎虎生風(fēng)，兇猛的緊。“
”真這么厲害?！拔翌拷Y(jié)舌道。
”有好戲看了，很顯然，這次過來就是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哦，那高云翔也很厲害啊。”我說道。
“那是，我?guī)熜质悄暇┢挚谝粠У谝桓呤?，沒有之一。”那張黃色的臉?biāo)查g產(chǎn)生了生氣。
“什么時候，我也能有這名號那多爽啊?！蔽亦?。
“你就放棄吧，明天估計會讓你從最基礎(chǔ)開始學(xué)，你是放學(xué)后過來吧?！?p> “嗯，一般如此?！?p> 旁邊突然出現(xiàn)一個聲音，極為熟悉：”別忘了把錢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