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奇遇總有個好的結(jié)束嗎？
奧爾加抬頭望向露露娜卡。他看到了一個臉上沒有帶著笑嘻嘻表情的露露娜卡、一個臉上沒有任何不快的表情的露露娜卡，一個……滿臉倦容的露露娜卡。她疲憊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如同夜色般恬靜。
奧爾加沒想到露露娜卡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心里不知道為何豁然開朗，對露露娜卡的諸多不滿和成見也減輕了。他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xù)看著篝火，“至少不是現(xiàn)在。在歐娜能自立之前，我可不能就這么死去，不然我可沒臉去見她的母親了。”
“我討厭你們這些有著水晶心的傻瓜?！甭堵赌瓤ㄍ蝗幻俺隽诉@么一句話，然后將頭轉(zhuǎn)向了另一邊，看樣子她也準備合眼了。
奧爾加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次對露露娜卡開口，“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別告訴這小子多余的事情，可以嗎？”
“隨便你，我沒興趣。”露露娜卡說道。
奧爾加并不認為露露娜卡是個出爾反爾的人，既然她這么說了，那么她就不會將自己的實情告訴朱利葉斯。奧爾加不再說話，安靜地守夜。
轉(zhuǎn)過頭去的露露娜卡并沒有馬上合眼，她輕嘆了一口氣，微微搖了搖頭，過了好一陣子，才閉上了眼睛。
奧爾加并不希望露露娜卡多嘴，而露露娜卡如他希望的去做了。但是有時候，真實是不需要露露娜卡多此一舉去說出來的——更奇妙的地方在于，當一個人不希望將一件事實告訴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不知道真相的人，在非常巧合的情況下，直接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你會怎么想呢？朱利葉斯。這時候，也許一無所知，要更幸福一點吧。
露露娜卡閉上眼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樣的情況倒是少見。雖然一些已經(jīng)發(fā)生了的事讓她有些不愉快、不開心，但是今后會變成如何，一個人在犯下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錯誤后，會有怎樣的成長呢？還是說，不會有任何變化，和往日一樣？畢竟人類是總會犯下同樣錯誤的生物啊。
對今后的日子，露露娜卡又多了幾分期待。
一夜無言——對一些人來說，是一夜無眠。到清晨的時候，人都醒了過來。在半夜和奧爾加輪換守夜的帕丁將篝火最后的一點火焰弄熄了，奧爾加和朱利葉斯也剛好醒來。雖然已經(jīng)不是初春時的天氣，但是早上還是稍顯涼快的，尤其是在這種陰森寒氣重的森林中。
“各位早上好啊?！甭堵赌瓤ㄕ驹跇滂旧希瑢ο旅娴娜苏f道。她看起來氣色不錯，滿臉笑容。昨天那個在奧爾加面前露出倦容的露露娜卡，像是只是在奧爾加夢中出現(xiàn)過的畫面，對奧爾加來說，那似乎不太真實。但是那確實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如果休息好了的話，那么我們也該啟程出發(fā)了?！甭堵赌瓤ㄐΦ?，“在這附近想做的事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一趟吧?！甭堵赌瓤ㄋ傅幕厝ヒ惶耍匀恢荒苁前⒉ê土_繆歐娜所在的禮拜堂了。
需要收拾的東西不多，四人出門的時候除了三匹馬，本就是輕裝打扮，現(xiàn)在連馬都沒了，那更是輕松隨意。朱利葉斯起來得很快，馬上就將自己的行李和十字長劍背了起來。他臉色有點蒼白，離事情過去也就一天多一點的時間，現(xiàn)在他雖然能自己走動了，但是精神還是處于消耗殆盡的枯竭狀態(tài)。
“早上好啊，朱利葉斯！”露露娜卡朝朱利葉斯打招呼，她充滿精神的聲音讓朱利葉斯嚇了一跳，“你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啊，雖然天氣會變得濕熱，但是你可別輸給這股瘴氣了，不然治療起來很麻煩的，而且會多一張完全干不了活的嘴巴吃飯?！?p> “我才沒那么虛弱！”朱利葉斯不滿地回了句，不過聲音不大，看得出來他確實沒有那個力氣去應(yīng)付露露娜卡，平時本就處于被動位置的他，現(xiàn)在看起來更弱勢了。
對朱利葉斯的反擊，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繼續(xù)說了下去，“都休息好了吧？希望沒有人的眼圈是紅著的，那樣子的話精神可不會太好，而且看不清楚東西的?！?p> 露露娜卡這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奧爾加和帕丁只當她是精神過頭，以至于看起來有點興奮了。
并不需要多少時間做出發(fā)的準備，他們向離開森林的方向前進。奧爾加走在最前面，偶然用手中的小鐮刀割掉妨礙前進的枝條，朱利葉斯跟在了他的身后。帕丁在他們后面，而露露娜卡今天倒是沒有消失在他們眼前，跟在了帕丁的身邊。兩人在奧爾加和朱利葉斯身后不遠的距離跟著，但是也絕對沒有太近，如果前面的人不豎起耳朵的話，露露娜卡和朱利葉斯有所交談的話，前面的人是不會留心到的。
“到最后，你還是沒有和我們解釋，你為什么要帶我們來這種地方?！迸炼≌f道，“而且是個非常古怪的地方，讓人感覺……很難受?！?p> “你不是得到了天大的好處嗎，埃德加先生?！甭堵赌瓤ㄐΦ?，“我想你的遭遇，足以被寫進吟游詩人的故事中了。可惜的是，你沒有見證者，而你也無法將這種奇妙的事情述說給他人——因為這聽起來會像是你編造的?！?p> “我沒有興趣講故事?！迸炼≌f道，“雖然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正發(fā)生過的?！?p> “我想也是，一個白銀騎士，因為一些奇遇而有所突破，得到了心的力量，那聽起來太像一個傳奇故事的。不過你的話，我認為當不了傳奇中的英雄?！?p> “像我這樣的人也能當英雄的話，那可真是笑話了?！迸炼÷冻隽丝嘈Α?p> 露露娜卡伸出手，在自己胸口處畫了個圈圈，那個圈圈的位置正好是她心臟所在的地方，“有空明心的人，確實不適合當英雄。你當個隱修或者僧侶倒是合適，不過我想你也不怎么愿意和宗教扯上關(guān)系了吧？而且我也不覺得你還能有那個心境去當這樣的人?！?p> “你不打算解釋一下你所說的空明心嗎？”帕丁說道。
露露娜卡歪著頭想了想，“對你們西歐蘭的人來說，空明心確實是個很新奇的說法。換個你們熟悉的說法，空無，明亮，虛無，自我……這樣的話，比較好懂吧？”
帕丁思考了一會，才開口說道：“這可不是什么好聽的說法?！?p> “所以空明心更好聽一點吧？”
帕丁嘆了一口氣，“這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算了……所以，你并沒有向我們解釋什么的打算嗎？”
“把這當做一個試煉、一個上天的恩賜，這樣不就足夠了嗎？”露露娜卡反問道。
“我們差點死在那里?！?p> “但是你們都還活著。”露露娜卡笑道，她明朗的笑容讓帕丁啞口無言，“這結(jié)局不是已經(jīng)很好了嗎？作為一個傳奇故事的開端，沒有比這更理性的開頭了。如果你實在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話，你可以原路返回，再次進入到那個世界，也許能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如果靈體魔同意你在他的家里亂來的話?！?p> 如果正如露露娜卡所說，那里有靈體魔盤踞的話，那么他絕對不會再回到那個地方。自己的實力有所提升，不代表他能目空一切，靈體魔的恐怖他曾見識過，那些比他更強、更偉大的存在，也因此而隕落。他不是個傲慢的人，很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耙簿褪钦f，你打算繼續(xù)保持神秘?！?p> 露露娜卡將手指頭豎在了嘴邊，作出了噤聲的手勢，“也許哪一天，我會愿意分享這個故事吧——一個關(guān)于夢和理想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