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晉王子浩
庚營守將是綠軍副將季敏,季同的庶弟,他擅自做主,沖出被中行策包圍的庚營去救己營的火,導(dǎo)致庚營失守。雖然其心可嘉,但丟失守營,后果嚴(yán)重,鄢黎還是不得不讓他卸甲觀戰(zhàn),退出了賽場。
鄢黎趕到己營時,將士們正在收拾戰(zhàn)場殘局。己營建造之時,周圍地面做過清理,因此火并沒有直接燒到營寨。但此場大火燒盡了整座山頭,不用想,鄢黎也知道,將士們經(jīng)歷了怎樣的艱險。
一個嬌小的人影映入眼簾,華貴的錦衣已沾滿了塵土,甚至她的頭上,都敷上了一層厚厚的黑灰。一個青袍少年將軍向她走了過去,似乎是看見她原本嬌嫩白皙的臉上布滿了煙灰,舉手輕輕撫了一下她小小的臉,可是,青袍少年將軍的手更黑,小臉被撫過,立時就出現(xiàn)了一條漆黑的印記,青袍少年將軍一愣,隨即咧嘴一笑,滿是黑灰的臉上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樣子很是滑稽,逗得小人兒咯咯嬌笑起來。
“菀兒別動,吉哥哥給你用干凈的布擦擦?!鼻嗯凵倌陮④娳s緊伸手入懷,似乎是想找一塊未被黑煙污染的布出來。
“二哥!”鄢黎眸光不明所以的一閃,對著青袍少年將軍喊道。
鄢吉是鄢黎二叔家的嫡二子,比鄢黎年長,因此鄢黎雖是氏族嫡宗,卻也喊他一聲二哥。
鄢吉轉(zhuǎn)頭,看見鄢黎,大喜,邊走過來邊道:“弟黎,你這么快就來了。”
走到跟前,卻突然神色一變,皺眉道:“聽說庚寨失守了,都是吉的錯,沒有早早發(fā)現(xiàn)范旭那個惡棍的毒計?!?p> 鄢黎拍了拍鄢吉的肩,笑道:“沒關(guān)系,我們很快就能拿下南軍的丁、戊兩營,你保住了己營,已是大功一件。”
鄢吉聽了,轉(zhuǎn)憂為喜道:“那將鄢吉調(diào)去前軍吧,鄢吉定將范老虎殺個片甲不留,給季敏報仇。”
鄢黎眉稍微微一挑,眼底一絲笑意一閃而逝,道:“哦,可是二哥若是去了前軍,己營由誰來守呢。”
沐岑菀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黎、吉兩人,他們說的話,也剛好能聽個清清楚楚。鄢黎眼底的笑意雖然幾不可查,但還是被善于察言觀色的沐岑菀看到了眼里。心中冷笑,這個鄢黎真是個可惡的人呢,鄢吉那樣的老實人,有什么安排直說不好么,偏要這樣機(jī)關(guān)算盡的試探人。
鄢吉微一沉吟道:“庚營已失,季敏將軍已卸甲觀戰(zhàn)。余下幾營,辛營由季公子同駐守,壬營由奚遠(yuǎn)將軍駐守,癸營由奚公子華駐守。吉覺得這幾營的防守都是綽綽有余的。己營由公子華兼守,完全沒問題?!?p> 鄢黎欣慰一笑,南軍經(jīng)過一番進(jìn)攻,特別是對己營的進(jìn)攻后,損失慘重,此時按照他的計劃進(jìn)行出擊,已是時候。
沐岑菀被鄢黎送去了奚華處,并派了玉麒保護(hù)。可沐岑菀怎么覺得,玉麒美其名曰保護(hù),實際上怎么更像是監(jiān)視呢。
鄢黎其人,果真是冷面冷心,城府如淵,就算鄢吉與他說了自己發(fā)現(xiàn)范旭要燒山的事,他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既不表示贊許也沒表現(xiàn)出驚訝,似乎這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
這態(tài)度多少讓沐岑菀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向自己悄無聲息的靠近,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奚華派了一個千夫長來接管己營,并且安排了一個小隊,要將沐岑菀接去癸營。
沐岑菀隨著玉麒和一個十夫長,踏著焦黑的土地,往山下走去,畢竟不是真正的戰(zhàn)場,雖然也血腥廝殺,但殘酷程度還是和真正的戰(zhàn)場有很大差距的。
沐岑菀一行人走入山下的谷地,再翻過一座山頭,便可到達(dá)癸營。
麓陽馬場的護(hù)軍為了滅火,在山腳下挖了一圈很深的溝,并引了水過來,形成了一條深渠。
一座獨木橋橫在溝渠之上,對于沐岑菀來說,穿著長長的裙子走過去有點困難。正在沐岑菀猶豫要不要撩起裙擺時,對面?zhèn)鱽砹艘魂嚰贝俚鸟R蹄聲,一隊人馬飛快的沖到了面前,又驟然勒馬停在了溝對面。
沐岑菀抬眼望去,當(dāng)頭一匹駿馬上,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正睜大了星星一般璀璨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看著她。
“若輝,武場里居然會有一個小女孩?!?p> 男孩身后的一個武士聽到主子發(fā)話,立刻策馬上前幾步,馬鞭一揮,指著玉麒大聲道:“你們身穿青衣,是公子黎的人嗎?這個小女孩是誰?見到十四王子還不行禮?!?p> 這隊人馬出現(xiàn)時,玉麒已經(jīng)認(rèn)出了為首的四王子伊浩,只是以他的身份不敢貿(mào)然表示認(rèn)得,畢竟四王子還小,不常出來走動,也就是近一年,王上突然萬般寵愛起這位小王子,他才漸漸走入了眾人的視線。
玉麒聽到護(hù)衛(wèi)喝問,趕緊走上幾步,跪倒在地行禮,然后對一臉茫然的沐岑菀和那名十夫長招手示意他們行禮。
“若輝,去把那女孩兒帶過來,本王子要和她說話?!币梁仆蝗话l(fā)話道。
隨著一聲“是”,一個人影從對面馬上直撲過來,沐岑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被提著后領(lǐng)落在了伊浩的馬前。
伊浩從馬上躍下,對著比自己略矮了一點的女孩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在武場,這可不是女孩兒該來的地方?”
沐岑菀見他小小年紀(jì),居然就能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身形敏若靈蛇,不禁有些驚奇。
“問你話呢,你叫什么名字?”這位小王子似乎脾氣還很急。
沐岑菀無奈,被這么個小孩趾高氣揚的問話,還真是哭笑不得,“我叫菀兒?!?p> “菀兒!名字很好聽。你們鄢氏家族的女孩還可以上武場嗎?”伊浩理所當(dāng)然以為她是鄢家女兒。
“呃,我不是鄢家的女孩,我,我只是一不小心被公子黎救回來的,我已經(jīng)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便遽铱刹桓耶?dāng)這個冒名之罪。
“是嗎?哈哈,那你跟本王子走吧,回頭我和鄢黎說,讓他把你給我?!毙⊥踝觾裳鄯殴?,看上去挺高興。
沐岑菀頭上一群烏鴉飛過,實在難以適應(yīng)這里動不動就把人給這個給那個的,像個物件兒一樣。
“這個,有點草率吧?!便遽冶M量把話說得委婉。
“哈哈,本王子說的話,誰敢說草率。若輝,把她帶上,我們回王帳?!闭f罷一翻身,輕巧的又上了馬背。
名喚若輝的護(hù)衛(wèi)一把拎起沐岑菀,飛身上馬,隨王子浩而去。
十夫長急奔幾步,想要追去,卻被玉麒一把拉住。
抬目看向飛馳而去的幾匹駿馬,玉麒眼底透出詭異之色,低語道:“真是天助我也,這一下,都不需要我們?nèi)タ桃庵圃鞕C(jī)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