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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壓力大

第五十一章 杜家的內(nèi)憂

族長壓力大 雁九 3070 2017-07-13 23:28:19

  這不早不晚的,杜二娘夫婦兩個先后腳回來,杜里正與李氏自然詫異。

  杜二娘卻是個聰明人,并不在外人面前給丈夫難堪,道:“剛才聽了鐘聲,想著是不是爹這里有什么事,相公就要過來看看?!?p>  梅秀才也道:“是啊,岳父,怎么這個時候要開村會了?”

  “還能為什么,桂家又折騰了。他家山地里樹丟了,要在村里抓賊。”杜里正道。

  杜二娘同李氏一樣心病,聽不得桂家,嘀咕道:“沒完沒了的,整日里各種幺蛾子,就瞧著他們家蹦跶了?!?p>  這話卻是強(qiáng)詞奪理,沒有遇到賊了,不怪賊投,反而怪丟的人不對。

  杜里正道:“這不是有了桂五嗎,多了底氣了。”

  男人們說話,杜二娘便隨李氏進(jìn)了里屋。兩人當(dāng)年差一點當(dāng)了妯娌,后來陰錯陽差的成了“母女”,年紀(jì)不過差幾歲,早年也是尷尬。不過一個是出閣的姑奶奶,一個是新的當(dāng)家主母,兩人沒有什么利益干系,相處起來都客客氣氣。

  “都說梅氏要將侄女說給桂四家的那小子呢,等起了新房子,約莫就要訂下來。六姐兒比梅朵還大些,親事可有眉目了?”杜二娘八卦兩句桂家的事,關(guān)心起幼妹的終身。

  李氏喚小婢給杜二娘倒了蛋茶,道:“六姐兒的親事,別人不曉得,二娘不曉得?”

  杜二娘撇撇嘴道:“鬼迷心竅的臭丫頭,那死小子有甚么好?”

  “六姐兒是幺女,老爺素來多偏疼了些,之前在鎮(zhèn)上不是沒有好人選,可六姐兒不點頭也不好逼她?!崩钍硝久嫉馈?p>  杜二娘一聽急了,“騰”的一下子起身的:“除了一張棺材臉,那死小子還有什么?命硬克親的命數(shù),又差了輩分,怎么能做親?我去找找她。”

  “別了,哪里好與她一個閨女家直接說這個,仔細(xì)羞了她?!崩钍掀鹕硐鄶r。

  “丑事做的說不得,幸好沒傳出去,要不然丟死人了!”杜二娘說著,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了出去。

  輩分的事情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杜二娘不喜梅晟。

  如今外頭提及梅家孫輩,只曉的都是中了“小三元”的梅晟,杜二娘的親生子梅智鮮少被人聽聞。就是梅童生眼中,也只有那個有了功名的長孫,每次考較次孫功課都是唉聲嘆氣。

  梅智十二歲,正是知恥的年紀(jì),曉得自己讀書資質(zhì)趕不上堂兄,讓祖父失望,學(xué)習(xí)更加勤奮。饒是如此,也依舊被堂兄遠(yuǎn)遠(yuǎn)地拋在后頭。

  杜二娘心疼兒子,生吃梅晟的心都有了。

  梅秀才這里三十來歲才中秀才,對于十幾歲就是廩生的侄兒也有忌憚,夫妻兩人不約而同壓制梅晟,破壞了好幾門妥當(dāng)?shù)挠H事。

  杜家是杜二娘夫婦的靠山,還想著以后依靠娘家轄制那小子,怎么會樂意兩家“親上加親”。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同樣是女婿,一個年少高才,一個考個秀才都是憑運氣,杜里正會器重哪一個顯而易見。

  杜二娘既知曉此時,少不得要從中插一腳。

  李氏跟到門口,眼見著杜二娘去西廂了,才又退回來,挑了挑嘴角。

  夫妻十多年,李氏最是知曉杜里正的脾氣,看著和和氣氣,卻是綱常獨斷的性子,最是受不得別人不聽話。杜二娘敢破壞這門親事,杜里正不會饒了她;就是杜六姐兒那里,當(dāng)年被人慫恿,沒少給李氏搗亂。

  李氏本不會跟個孩子計較,可杜六姐兒不該嘴欠,不該拿七郎的長相說嘴。雖說過去十來年,可李氏每每想起,依舊是心驚肉跳。

  梅晟的才學(xué)與前程都在那里擺著,杜里正看得見,李氏自然也看得見,才不會便宜了杜六姐兒。

  *

  西廂房里,杜氏姊妹已經(jīng)紅了臉。

  “那是智兒的親堂兄,按照輩分叫你一聲‘小姨’呢,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你要點臉吧?!倍哦锟粗米永C著竹子圖案“步步高升”的藍(lán)色荷包,心里搓火,直接訓(xùn)斥道。

  杜六姐兒臉色漲紅,卻也是個驕縱的,翻著白眼道:“這親戚自古從父論,沒有從姐姐、姐夫那邊算的,姊妹嫁叔侄、嫁兄弟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二姐回來與我大小聲作甚?”

  眼見妹子執(zhí)迷不悟,杜二娘道:“那都是沒規(guī)矩的窮泥腿子,正經(jīng)人家沒有這樣結(jié)親的,反正我不答應(yīng),你就死心吧!”

  杜六姐兒這下急了,紅著眼圈,橫眉立目,道:“爹都沒說什么,你一個出門子的姐姐管得著嗎?說我不要臉,就你要臉?當(dāng)年看上梅晟的爹,死皮賴臉想要進(jìn)梅家,結(jié)果人家娶了老師的侄女,根本就不要你。爹將你許了桂家,你又去黏糊梅大,弄出一女許兩家的丑事;等梅大一出事,你立時又嫁了梅二,嫂子成妻,就要臉了?等以后到了地下,割成三截,你才是真要臉呢!”

  這迎頭蓋臉一通罵,罵蒙了杜二娘。

  好一會兒,杜二娘才反應(yīng)過來,臉色沒了血色:“這都是哪里聽來的狗屁話,你胡吣什么?”

  杜六姐帶了幾分得意道:“哪一句不是真的,二姐你說,咱們辯白辯白!一女三許,我都沒嫌棄二姐丟人,姐姐就嫌棄我了……”

  話音未落,杜二娘一個耳光已經(jīng)重重地甩了下來。

  杜六姐身體一歪,直覺得眼冒金星,卻不是肯吃虧的,“嗷”的一嗓子便沖到杜二姐跟前,抓住了杜二姐的頭發(fā):“你打我?你個不要臉的憑甚打我?”

  姊妹兩個立時撕成一團(tuán)。

  現(xiàn)下暑熱天氣,開窗戶開門的,西廂這么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上房。

  杜里正與梅秀才翁婿兩個說起秋收后勞役之事,眼下要給桂家一個教訓(xùn),還要等到那時候。

  聽到廂房的動靜,杜里正止了話音,面帶不快。

  李氏從里屋挑簾子出來,道:“這姊妹兩個向來香親,我過去瞧瞧?!?p>  等到李氏進(jìn)了西廂,杜六姐抓爛杜二娘的頭發(fā),杜二娘扯開了杜六姐的衣襟,姊妹兩個狼狽不堪。

  見到李氏進(jìn)來,姊妹兩個都是訕訕。

  “老爺聽見了。”李氏并沒有說什么勸和的話,低聲說道。

  姊妹兩個打了個寒顫,這才真的放了手。

  李氏將杜二娘推到梳妝臺前,親自給她綰發(fā)。杜二娘面上露出幾分感激,杜六姐在旁冷哼一聲。

  杜二娘起身,冷著臉道:“有我在梅家一日,你就別想要進(jìn)門,你舍得臉來給外甥做嫂子,我還沒臉要妹子做侄媳婦!”

  杜六姐還要發(fā)作,杜二娘已經(jīng)拉著李氏出去。

  杜二娘看了上房一眼,沒有進(jìn)屋,躊躇道:“我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氏嘆氣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六姐是個認(rèn)死理的性子,老爺慈父心腸,又能如何呢?”

  杜二娘委屈道:“我爹怎么就不想想我,真要讓六姐嫁了那死小子,怕是我爹就記不得我們兩口子了?!?p>  那怎么能行?梅青松死了,可因為有梅晟在,梅家最后要兩房分。杜二娘早有計劃,將家中破舊老宅分給梅晟,將他掃地出門;自家繼續(xù)留在現(xiàn)在這院子。至于家中本來就有的三十畝地,都是中田與上田,自然舍不得分給梅晟,不過還有順娘家的那三十畝地,拿出幾畝下田,再加上林地,也就差不多了。

  那樣分家,是在梅晟沒有岳家可依,一切任由杜二娘夫婦做主的情況下;要是梅晟娶了杜六姐,按照杜里正對他的看重,到時候分家誰分大頭就不好說了。

  李氏安慰道:“你也莫要著急,現(xiàn)在老爺還沒功夫提這些,一切還早呢?!?p>  這就是給杜二娘提了個醒,得抓緊時間想辦法,否則話等到杜里正想起提此事時,怕是自己反對也無用。

  *

  酉初(下午五點)時分,村民陸陸續(xù)續(xù)來到祠堂。

  木家村總共有七十多戶人家,一家最少來一個男丁,來的就有七、八十人?!拔鞴稹眮淼墓鹞?、桂春、桂重陽叔侄三人。這是一種態(tài)度,桂五取代桂二爺爺,成為桂家當(dāng)家人,桂春、桂重陽是兩房以后當(dāng)家人,跟在叔叔身邊。

  有之前桂二爺爺家請客的事,還有梅童生賠銀子的事,也是打破了村民與“西桂”的僵局,就有人陸陸續(xù)續(xù)與桂五叔侄打招呼。

  只有角落里幾個人,為首的是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望向桂五叔侄,神色復(fù)雜。他們不是旁人,正是桂家的堂親,“東桂”中人。別的村民或許會心無芥蒂與“西桂”緩和關(guān)系,“東桂”卻是不好上前。

  早在十三前年,桂里正賣地時,正是“東桂”跟著摻和一把,逼退了之前談好的一個賣家,使得桂里正最后不得不低價賣地。那因為低價賣地,湊不齊二百兩銀子,才有了后來的悲劇。

  要說“西桂”欠了楊、梅、李三家的債,那欠“西桂”債的就是“東桂”。

  有的人欠債,會覺得羞愧不安,例如桂遠(yuǎn)、桂重陽父子,還有吐血身亡的桂里正;有的人會給自己找借口,越發(fā)肆無忌憚欺負(fù)人。

  “西桂”在木家村這十幾年的境遇,有杜里正的默許,也有“東桂”的推波助瀾。

  這一點,桂五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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