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見到與白云如出一轍的白天,也很是開心,急忙從小川的懷里解救出了不自在的小人。
最初見到這小娃時,小小的一肉團,粉嫩的藕臂緊緊地?fù)е自?,亮晶晶的童睛好奇地盯著他們,不吵不鬧,一會兒瞅瞅這個,一會看看那個,最后還咿咿呀呀地蹬著小腿,興奮地沖著白云交談,似能聽懂他們說話似的,小人也精神的很,一直不錯眼地緊隨他爹瞧著。
后來會說話時,叫他福爺爺?shù)那宕嗦曇?,暖的他心都要化了,他很喜歡小孩,往日對自家孫子也是疼到了骨子里,看白云從未提過孩子的娘親,時常一個人摟著孩子,手中提著孩子的吃食和尿布衣服,背上又背著豆腐就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貋砹?,心里更是憐惜這不易的父子,每每白云帶著孩子趕早送豆腐時,總會叫廚房備些羊奶給小家伙,待孩子漸漸會走會跑了,十分聽話懂事,也不愿白云辛苦抱了時,他們見到小白天的次數(shù)才逐漸減少了。
“來了???”
陳生聽到動靜也出來了,看到福伯懷里乖乖吃點心的小白天時,雖面部表情還是如往常般嚴(yán)肅,但眼神卻溫柔了許多。
“陳伯伯”
白天看著眼前出現(xiàn)的中年男子,長相如外公般略顯威嚴(yán),氣質(zhì)卻又與外公截然不同十分儒雅,手里拿著王小川遞來的糖果,面色沉穩(wěn)又不失恭敬地打了聲招呼,整個小人的氣質(zhì)像極了白云的寵辱不驚。
“恩”
陳生看著眼前的小人,上前摸了摸白天的頭,跟白云交談了起來,看著愈加沉穩(wěn)平和的人,心里倍感欣慰的同時,也感慨著世事無常。
想當(dāng)年那個也是這般堅韌性子的人,同樣是這樣帶著個小男孩來送豆腐,誰又能突然料到故人就這般離去了呢。
他當(dāng)初看到少年背著沉重的木箱,滿身露水獨自一人彷徨地等在門口時,得知那不幸的消息后,看著眼前充滿迷茫眼神的孩子,瞬間就決定照常收用他的豆腐,也是因著十幾年的交情,也是感覺到了當(dāng)時那箱豆腐壓在少年肩上的重量,如料想般,少年如他娘親般堅強,手藝越來越好,還十分感恩,硬是三文兩斤給他送,誰勸也不聽,還時常送他一些自己做的小菜,可惜的是娶的媳婦聽說不太好。
“您風(fēng)寒好些了嗎?真該聽嬸的話,哪能這般拼酒呢,往后您可要自個注意著些,這次來我?guī)Я诵┠鷲鄢缘碾缢岵撕屠敝窆S,您吃完了隨時和我說,家里還有許多”
白云平日里并不是多嘴的人,只對于陳掌柜來說,這個他生命中第一個施與援手,讓他感到善意之人,總是懷著一種感恩又敬重的情懷,聽說他上次得了風(fēng)寒總要親自問問才安心。
“知了,勞你費心了,吃慣了你做的小菜,吃不到了真是想的緊,中午晚些回去,一會咱們一塊吃個飯”
陳生看著眼前的小菜罐,心里也是高興,白云的手藝是極好的,簡單的小菜與別人做的也不同,清脆爽口,酸辣適度的同時,又不失原材料的本真,他慣是好這口。
“恐怕不行,一會還要去岳父那幫忙,中午也要回去做飯,就不留這吃了”
白云婉拒了眾人,臨別之際,陳生硬是塞給白天兩盒酒樓師傅自己做的茶點,福伯還虎著臉非給白天兩個銅板讓他買糖葫蘆,王小川又依依不舍地糊了白天滿臉口-水,白云看著熱情的眾人,感到兒子被眾人關(guān)愛也是開心的,小臉上洋溢的有些無奈的笑容,這幾天眼里的陰郁散去了不少,心里也松了口氣。
人總是執(zhí)著于一些自己還無法解決的事,其實是沒有必要的,有的人看不開走進了死胡同,有的人看開了退一步海闊天空,他自然不希望兒子對于林青的事結(jié)上死結(jié),說來他其實真的是好命的,能遇到百味居的這些人。
“爹爹,陳伯伯他們是好人”
白天沖著自家爹爹感慨道,看著手里的一堆東西,看慣了村里有些人對他的背地譏笑,對于見面次數(shù)不多,但每每都搶著抱他的百味居的人是很有好感的,雖然他們熱情的舉動他有些吃不消,但心里能感受到純純的愛護,暖意盎然。
“恩”
白云應(yīng)聲肯定道,看著兒子柔和的臉上掛滿了認(rèn)真,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人的心都是很敏感的,它知冷也知熱,懂愛也懂不愛,既脆弱又堅強,既經(jīng)的了風(fēng)雨也守得了陽光,他希望兒子無論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都能懷有一絲希望。
“爹爹,等兔子生了,你幫我做一只熏兔子送給他們吃好不好,還有我還想摸兩條魚,我保證不去深水的地方”
白天想了想,還是覺得應(yīng)該出些自己的力,畢竟這是他自己得來的,也算一份心意。
“好”
白云對于白天的教導(dǎo),心里其實是自豪的,小人雖有時擰,但大事上從來都分的一清二楚,且心懷感恩,這是他最滿意的地方。
父子倆到菜市場林大松的肉攤時,見攤前有了不少人,聽著那接連不斷的哐哐的砍刀下手的聲音。
“外公,我們來幫你啦”
白天等著人少了才上前沖著在忙活的林大松喊道,見外公見到自己肉也不賣了,讓人家稍等著就把自己抱了起來,心里很是無奈,他家外公就是這般沖動,沖著那本有些嘮叨的大嬸歉意地笑了笑。
“天兒,阿云,你們咋來了?”林大松正割肉呢就聽到外孫的聲音,當(dāng)即就把買肉的人晾在了一邊,出來將外孫抱在了懷里顛了顛,樂著傻笑。
“天兒很久沒來縣城了,想著帶他出來轉(zhuǎn)轉(zhuǎn),您還是去忙吧,有不少人等著呢,我們送完豆腐了順路過來看看”白云看著天兒身上蹭來的油,有些頭疼,他就曉得只要這祖孫碰一塊,衣服大都要洗的,看著岳父和兒子還在聊著,一旁的大嬸都要上前吵鬧了,只好出聲提醒道。
“對啊,外公,我來幫你收錢吧”
白天對于掙錢向來是興趣十足的,扯著外公來到攤前,站到一旁的小凳上,對著大叔大嬸就吆喝了起來,還似模似樣的,把林大松樂的見人就夸他外孫,人家一夸就給些添頭,看的白天心里著急,他外公就這點不好,和他娘一樣花錢太大手大腳,這樣添下去哪還有的賺,偷著擰了外公下擠眼示意著。
林大松看著天兒的瞪眼,感受著那小人的撓撓,也清醒了過來,雖還會給些零頭,到底最后還是沒昏了頭腦。
白云見自己插不上手,就在肉攤旁將剩余的豆腐擺出了一塊,能賣多少是多少,順帶盯著天兒收錢找錢是否正確,天兒對于銀錢很感興趣,早前跟他學(xué)過一些基本生活算法,簡單的都沒問題,遇到稍難些的他就在一旁提醒,看著祖孫倆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尤其是天兒的臉上閃爍著耀人的光芒,絲毫不見平日的沉默,暗想看來這次來對了。
就這樣過了不到一個時辰,林大松有了兩人的幫忙,肉基本就賣完了,白云的豆腐也只剩了幾塊,收攤回家時,林大松說什么也抱著白天不撒手了,順路去了小谷村一戶談好的人家挑了個小豬崽,白云要付錢時硬是被林大松急急地吼了幾句才罷手,不知道的還以為吹胡子瞪眼的岳父要打人呢。
三人回到家時,看到王小喜坐在白家門口,一旁還放著兩大包東西,雖疑惑不已,還是將人迎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