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束追光燈打在姚書俞和三個分舞臺上。
姚書俞一身燕尾西裝,挺直脊背站在舞臺上,按理說應(yīng)該是最顯眼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大部分人的目光還是被左邊的小型民樂團(tuán)給吸引了。
待看清一站一坐的兩個人,大家心里臥槽一聲,忍不住想喊:媽!這里居然有人會發(fā)光!
傅顏抱著古琴坐在椅子上,她身上的廣袖流仙裙層層疊在一起,并不顯得厚重,仿佛纖云堆卷,風(fēng)起即舒。
雖然穿著這樣的衣裳,她的長發(fā)卻并不是規(guī)矩的古裝發(fā)式,海藻一般微卷的烏發(fā)披散著,蓬松而柔軟,襯得她一張臉小卻精致。
瓷白肌膚,溫柔眉眼,笑起來像是海面上折射出來的絢爛日光,彩虹色的,引人注目。
她只是坐著,周圍的空氣都好像靜止了,安靜而靜謐,徐徐緩緩的,只有她身上的顏色還在靜靜地流淌著。
站在她身后的秦淮握著一柄玉色通透的長笛,穿著一件天青色的長袍,同樣淺淡素凈,熨帖人心。
這下臺下的女生們連級草也不看了,小聲討論著:“那個吹笛子的學(xué)長是誰???”
“穿得像道士的道袍,居然也這么好看!”
“仙?。≌娴南?!”
“一班的女神學(xué)姐也好看啊!我可以理解為什么我們班余崖喜歡她了……”
“講真我也喜歡這種女孩子,下輩子做個男孩子好了嗚嗚嗚?!?p> 還有一個女生悄悄撞了撞閨蜜的肩膀:“你看高三一班那個吹笛的學(xué)長,氣質(zhì)像不像《帝業(yè)》官宣定妝照的攝政王?!?p> 閨蜜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漂移不定,一錘定音地道:“像!”
男生們倒沒這么忙,秦淮雖然也好看的發(fā)光,可是他們最多是心里不太服氣地承認(rèn)他長得馬馬虎虎,就把目光都投向傅顏了。
他們說不出什么形容詞,就是覺得,漂亮?。?p> 在文科班自詡“風(fēng)流小才子”的某位同學(xué)文縐縐地吟詩:“這可真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
“閉嘴!聽不見了”
“……”
作為指揮的姚書俞在燈光下細(xì)細(xì)密密地出了一身的汗,他做出一個干凈漂亮的開始手勢。
左右兩邊古典和西洋樂器的樂聲響了起來。
樂聲響起的一瞬間,臺下吵吵嚷嚷的學(xué)生們都安靜了下來。
臥槽怎么能這么好聽!
每一個音符都至臻完美,使勁地往人耳朵里鉆,進(jìn)去了就不肯出來了,兩種不同體系的樂器聲音碰撞交織,融合出不一樣的火花。
一首簡單的《我們的明天》,似乎是被重新編曲過了,除去勵志,似乎還多了一點震撼人心的力量。
合唱也慢慢地加入了樂聲之中,略微低沉的男聲合唱,緩慢卻堅定,清麗高揚的女聲合唱,從中突圍而出。
“我們的明天,縱然看不見,它依舊會來……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我已經(jīng)放聲高歌,我們的明天,縱然天各一方,也一樣瑰麗無雙……”
高三的同學(xué)們還有一個學(xué)期就面臨分別,聽著這歌聲五味雜陳,已經(jīng)有人小聲地哭了起來。
如果要分別,我們相互祝愿,我們的明天……
還有人悄悄地拿出手機(jī),給很久不見的朋友或者親人發(fā)去了信息,就連臺下的老校長,一雙渾濁的老人眼里也泛著濕潤的水汽。
他多希望,能看到這所學(xué)校,一個又一個的明天,見證這些青蔥活潑的孩子們,一個又一個的明天?。?p> 可他終究老了,說起來,校董會已經(jīng)連著幾年建議他退休了……
剛剛走進(jìn)禮堂的傅琰和傅玥也停下腳步,靜靜聆聽著禮堂內(nèi)響起的歌聲。
一首歌的時間并不長,在很多人意猶未盡之中,歌聲悄悄的停止了,一時間禮堂里鴉雀無聲,既沒有掌聲,也沒人說話。
在后臺時刻關(guān)注著臺上的老魚頭緊張地汗都出來了。
早知道就不由著他們亂搞了,這下好了,連個禮貌性的掌聲也……
沒等他抱怨完這群“不靠譜”的孩子們,禮堂內(nèi)的學(xué)生們已經(jīng)回過神來,個個都拼了命地鼓掌。
老魚頭被這掌聲震了一震,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出來。
被傅瑤琴花了不少關(guān)系送進(jìn)一中讀高一的傅元怡也在臺下的人群中,她艷羨又充滿怨恨地看著聚光燈下閃閃發(fā)光的傅顏。
做傅顏多好啊,漂亮、成績好,還能有爺爺和哥哥的寵愛。
她怎么就不能是傅顏呢?
如果她是傅顏,現(xiàn)在的這一切,掌聲、艷羨、鼓勵,就都是她的了……
雷鳴般的掌聲里,傅元怡坐立難安,她悄悄地溜出了大禮堂。
大幕拉下,掌聲卻還沒有停,言京直接在臺上歡呼起來:“嚇?biāo)牢伊?!還好沒出什么岔子,完美,不愧是我言小京,一個音符都沒錯!”
陳悅禮貌地微笑。
一班的同學(xué)里,像言京這樣激動的不在少數(shù),尤以那幾個剛剛被分進(jìn)一班的男生更甚,這一次合唱之后,他們才感覺自己好像真正屬于一班,融入了這個班級。
下臺之后,姚書俞和傅顏作為班干部,挨個地向每個同學(xué)說聲“辛苦了”,并且發(fā)放用班費購買的水和零食。
臺上下一個班級已經(jīng)上臺開始表演了,大家輕手輕腳地回到座位上,雖然沒人好意思大聲說話,心里卻都滿足充實。
傅顏剛剛坐下,坐在后排的一個女生就走到她座位邊附耳道:“班長,后面有人找你。”
傅顏道了一聲謝,有點好奇。
誰會這個時候找她?
她起身走到禮堂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傅琰和傅玥。
“哥哥姐姐!”傅顏差一點就喊出聲來,她一把捂住嘴,一手拉一個,往外面走。
離開禮堂十來米,傅顏才出聲問道:“哥,姐,你們怎么來了?”
傅玥笑吟吟道:“你哥和你姐可是各自推了不少活動來的?!?p> 傅琰這個擼毛狂魔則又一次將手伸向了傅顏的長發(fā):“不是我們怎么來了,你應(yīng)該慶幸來的是我們?!?p> “要不是爸?jǐn)r著,爺爺還準(zhǔn)備親自來?!?p> 到時候老首長要真出現(xiàn)在一中的元旦晚會上,已經(jīng)下班回家吃飯的區(qū)長和市長都得被迫趕過來,這到底是看晚會表演還是看熱鬧???
傅顏想了想那個場景,確實也怪嚇人的。
她分神之下,傅琰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她的頭發(fā)。
傅琰皺起了眉。
傅顏看在眼里,暗道,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