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先生,你回來了!”周倉蹲在郡邸門口,看到戲志才回來就趕緊開口招呼。
“嗯!”戲志才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頗為詫異的開口問道,“這么晚了還不去休息,蹲在此處作甚?”
周倉起身跺了跺有些發(fā)麻的腳說道,“公子在等你,讓我看著點,說你回來了就去找他?!?p> 戲志才感到有些好笑,隨即卻是滿滿的欽佩,這周倉雖然腦子駑鈍了一些,可做起事情來,反而恪盡職守,帶著一股子倔強,有如此人物隨行,怪不得就連黃忠都能放下心來,不再執(zhí)意跟隨劉奇前來長安。
戲志才走近廂房,輕輕敲了敲門,劉奇開口問道,“可是志才回來了?自己進來吧!”
戲志才推門走了進去,看到劉奇在榻上鋪了一層錦被,手肘撐頭斜臥,眼前小幾上置著一盞油燈,橫七豎八的擺著幾片竹片,寫的東西卻被濃墨涂掉。
戲志才解下斗篷,扔在席上,走過來一屁股坐在小幾另一側(cè)的榻上,開口說道,“主公,幸不辱命!荀公達(dá)答應(yīng)了?!?p> 劉奇仍然閉著眼睛沉思,聽到戲志才的話,緩緩開口問道,“獄中人員打點的如何了?將荀公達(dá)弄出來可有難度?”
戲志才點了點頭說道,“典獄官那里倒是沒什么問題了,倒是詔獄之中防衛(wèi)甚嚴(yán),加上獄吏眾多,這倒是個難事!”
“哦?這么快就將那典獄官搞定了。莫非你抓到那典獄官的把柄了?”劉奇開口問道。
戲志才笑道,“這還是借了陳紀(jì)老夫子的光?!?p> 聽到戲志才說借了陳氏的光,劉奇自然清楚,戲志才借用了陳群的名頭,可和自己那便宜舅父有關(guān),劉奇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開口詢問道:“莫非是那典獄官是潁川陳氏舊識?”
“那倒不是!”戲志才開口說道,“那典獄官想將兒子送到潁川書院求學(xué),我答應(yīng)那廝將他的兒子送到黑白學(xué)宮去,這兩日那家伙應(yīng)該會將兒子送過來,到時候我等還怕他不就范。”
劉奇猶豫了片刻,開口說道,“不知我等若是偷梁換柱,不知是否可行?”
戲志才開口說道,“若行偷梁換柱之舉,只能在我等臨走之前在進行,詔獄日間盤查甚嚴(yán),將荀公達(dá)撈出來,董卓次日就會知曉,到時候鬧將起來,恐怕會打草驚蛇?!?p> 劉奇開口說道,“這倒無妨,只要我等將事情辦妥,到時候董卓將天戳個窟窿,與我等也無多大干系?!?p> 劉奇不停的思慮著,自己該如何火中取栗,明知道王允在圖謀董卓,可自己將此事泄露出去,于自己并無太多益處,日后恐怕還會成為天下士子攻訐自己的借口,太不劃算。
可自己想要取利,也沒有那么容易,既要想方設(shè)法拿捏住王允,還要謹(jǐn)防王允的暗算。王允在朝中隱忍良久,誰也不知道這老家伙藏有多少底牌,如今既然圖謀董卓,自然有自己的底氣,自己也得權(quán)衡一番。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是惹惱董卓,只要不是圖謀董卓的項上人頭,那家伙最多也就是明面上訓(xùn)斥自己一番,那廝還清楚現(xiàn)在他還需要荊州的援手,可是和王允那廝起了爭執(zhí),誰知道那家伙會使什么手段,到時候自己在長安出點什么意外,荊州和長安鬧僵,那廝心里比現(xiàn)在還高興呢!
鬧僵?劉奇心里一個咯噔,王允這老家伙,遲遲不動手,不會是將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吧!
劉奇嚯的睜開眼睛,開口問道,“志才,你說王允那廝有沒有可能,將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戲志才開口說道,“主公多慮了!王允既然能派王凌前來,就說明目前局勢還在王允掌控之中,王允的目的,就是希望主公和他們站在一條線上?!?p> 聽到戲志才所言,劉奇反應(yīng)過來,恐怕王允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把握誅殺董卓,拉攏自己不過是希望等到他入主中樞以后,能夠呼應(yīng)支持他。
“篤~篤~篤~篤篤!”窗戶忽然被人敲響,聽著這有規(guī)律的聲音,劉奇開口問道,“鄧展,你回來了?”
窗戶外傳來鄧展低沉的聲音,“主公,屬下幸不辱命!已經(jīng)將信送到了李博士手中?!?p> 劉奇起身推開窗戶,開口說道,“進來說話!”
鄧展一手撐著窗框,從窗戶鉆了進來,一把關(guān)上了窗戶,聽到鄧展叩擊窗戶的聲音,劉奇就知道有事情發(fā)生,待瞥到鄧展右肩上纏著的布條,劉奇反應(yīng)過來,鄧展受傷了,怪不得自己剛剛看鄧展的行動較起以往來有些別扭呢!
“你和暗中那人動手了?”劉奇開口問道。
鄧展開口說道,“沒有,暗中那人并未察覺到我的存在,我這傷,乃是李儒傷的!”
“你說你被李儒傷了?”戲志才頗有些驚訝的開口問道。
鄧展開口說道,“確實如此!”
劉奇開口說道,“你且將過程仔細(xì)說來?!?p> 話說劉奇返身走后,鄧展隱于一棵大樹之上,呆了有一刻鐘光景,有人從暗中走了出來,一番喬裝之后,大搖大擺的離去,鄧展又在樹上藏了些許片刻,確定那人走遠(yuǎn),四周再無人盯梢以后,這才借著房屋墻壁掩護,潛入了李儒府邸之中。
偌大個府邸之中,空空蕩蕩,主宅之中,一人已經(jīng)就寢,呼吸平穩(wěn),聽呢喃之聲應(yīng)當(dāng)是女眷,唯有從大門里能看到亮著燈火的偏房之中,有一人正捧著書卷苦讀,看其裝束打扮應(yīng)當(dāng)是府中主人李儒無疑!
鄧展蒙上面孔,潛入屋中,準(zhǔn)備將書信送于李儒,不想從梁上落下之時,一片劍光暴起,鄧展只得倉促應(yīng)戰(zhàn)!
“這么說,那李儒是個高手嘍?”劉奇打斷了鄧展的話,頗為玩味的開口問道。
鄧展苦笑一聲開口說道,“李博士確實是個高手,劍術(shù)非凡?!?p> “那李儒既然偷襲傷了你,你能不能感受出來李儒實力和你比如何?”戲志才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鄧展開口說道,“并非是李儒偷襲,傷了我,而是我等較技之時我受的傷?!?p> 劉奇、戲志才二人均是低頭沉思,鄧展繼續(xù)開口說起自己見到李儒的經(jīng)過。
鄧展所使,乃是一柄約摸兩指寬,一尺長左右的短劍,見到劍光襲來,鄧展一腳蹬在身側(cè)柱子上,借機一個懶驢打滾,才躲過李儒劍光。
李儒來勢兇猛,鄧展拔出劍來,兩人乒乒乓乓斗了一刻鐘光景,鄧展手中短劍較普通長劍相比本就短小,加上李儒來勢洶洶,鄧展只能被迫防守。
俗語云:久守必失。李儒一劍刺中鄧展肩頭,長劍架在了鄧展脖子上,李儒開口問道,“誰派你來的?”
鄧展自知難以逃脫,心中已有死志,開口說道,“閣下劍術(shù)精湛,恐怕不是無名之輩,不為國效力,卻要隱于暗中,投效賊寇,誘使我等前來。”
李儒冷哼一聲道,“我如何行事,卻輪不到你這小輩指摘?!?p> 鄧展開口說道,“我此次來,只為尋找李博士,不知閣下可否相告,李博士在何處?”
李儒有些愣住了,開口問道,“你不認(rèn)識我?”
鄧展開口說道,“你莫要誆我,李博士一介儒生,如何會有如此高超的劍擊之術(shù)?”
肩膀的疼痛讓鄧展冷靜下來,鄧展一直在劉奇身側(cè),自然知曉劉奇送給李儒的信并非什么秘密,鄧展腦子一轉(zhuǎn),既然此人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住在李儒府中,應(yīng)當(dāng)是董卓的人無疑,何不借此機會直接將信送到董卓案頭,當(dāng)下開口說道,“先生勿要誤會,某家只是前來給李博士送信而已?!?p> “將信拿出來!”李儒開口說道。
鄧展手伸入懷中,將劉奇寫好的書信掏出來送到李儒手中,李儒瞥了書信一眼,開口說道,“轉(zhuǎn)告你背后的主子,信我李儒收到了。看在你身為墨家子弟的份上,我不殺你,不過我會劍術(shù)之事,希望你不要宣揚出去。”
歷史上對于李儒的記載只有寥寥幾筆,語焉不詳,做過的幾件大事都是天怒人怨,最讓人指摘的就是火燒洛陽和鴆殺少帝。劉奇一路上對李利旁敲側(cè)擊,也只從李利嘴里套出了李儒此人行為怪癖,很少與眾人打交道,身體不是很好,御醫(yī)經(jīng)常要過府為其診病。
李儒的手段不可謂不高超,不單單蒙蔽了劉奇等人,就連董卓恐怕都還蒙在鼓里,全天下知曉李儒是劍術(shù)高手之事,恐怕寥寥無幾。
劉奇揉著腦袋問道,“志才,你怎么看?”
戲志才沉聲說道,“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古人誠不我欺!恐怕董卓都不會料到,自己最為倚重的病秧子謀士,會是劍術(shù)高手!”
劉奇開口問道,“你長居潁川,可曾知曉,李儒此人底細(xì)?”
“李儒此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戲志才開口說道,“以往從未聽聞過此人消息,待到中平六年,先帝駕崩,弘農(nóng)王即位,此人不知怎的就成了弘農(nóng)王的郎中令,再后來,董卓入京,此人就投向了董卓?!?p> 憑空冒出來的?劉奇突然對此人生起了一絲好奇心,當(dāng)下開口問道,“我聽聞李儒以前為朝中博士,不知相熟之人可有了解他的?”
戲志才也是低眉沉思,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我曾聽聞,有人不忿李儒所為,曾暗中查探李儒來歷,鴻都門學(xué)之中確實有喚作李儒者,可卻甚少有人見到過,見過之人也是眾口不一,相互之間對李儒的描述差若云泥。”
“唉!”劉奇長嘆一聲,“都休息去罷!船到橋頭自然直,不去深究此事了,那么多人都挖不出李儒底細(xì),我等恐怕也很難找出此人根基?!?p> 戲志才退了出去,看到鄧展還呆在房中,劉奇開口說道,“鄧展,別磨嘰,趕緊去找隨行大夫,給你上藥包扎一下,好好休息,爭取早日將傷養(yǎng)好?!?p> 鄧展開口說道,“主公,小傷而已,不礙事的,我還是呆在此處護衛(wèi)你的安危罷!”
劉奇瞪了鄧展一眼,怒喝道,“讓你去你就去!夜間將你帶來的人挑一個出來守著窗戶,讓周倉住隔壁,我還不信有誰能飛進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