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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可攻略

第四十九章 魑魅魍魎

丞相可攻略 左藝舞 2006 2018-12-25 22:10:31

  這夜,千亦心郁神煩,便走出屋門,在知州府中漫漫地游逛。

  自打她們來到應(yīng)州,所有線索生了又?jǐn)啵瑪喽鴱?fù)續(xù),意外的事情又一樁接一樁,直攪得她腦袋打結(jié)。

  她走到一處檐廊下,廊外有一方小池,池中只有睡蓮三兩株,倒顯清寧。她不由停駐,池的彼端,與水光相接,是一座影影綽綽的小樓,千亦依稀記得那是知州府的書閣。

  此時書閣中光暈淡淡,隱約透出燈火,她心中生奇,這么晚還有誰在里面看書么?

  夜風(fēng)趁著她出神的片刻忽然間推開了書閣虛掩的門,內(nèi)里的火光微微一晃,映出一個玄采冷峻的身影。

  郁惟攝。

  千亦倒抽一口氣,低頭扭身便要逃,一道聲音凌空越水扔了過來:

  “站住?!?p>  ……好吧寧千亦,倘若下次你還有機(jī)會深夜失眠,千萬謹(jǐn)記不要到處溜達(dá)。

  她只得挪動腳步,百般忐忑地走到了書閣外,佇立門前:

  “丞相大人?!?p>  閣內(nèi)的人并沒有理會她,只是單手背后,凝神于手中書卷。

  千亦等得心里發(fā)慌,不由打破沉寂:“夜深了,丞相大人還不休息么?”

  郁惟攝此時才抬起頭,只手將那本書推進(jìn)面前的書架里,側(cè)身向著她的方向走了幾步,目光卻仍在架子上尋著什么。

  “勘破之道,恒心守念,此心不動,萬事可察。”他忽然說,“如此妄動冒失,怕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的頭幾句話千亦雖然聽不懂,可后面一句卻聽明白了。

  牽著鼻子走——是啊!她們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妄圖揪出吳為的罪證而全副精力追查,難道不像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么?這么想來何謹(jǐn)越發(fā)像是誰放下的餌,誘使她們查出吳為的贓款進(jìn)而除掉他,那放餌的人最可能是……

  可惡!千亦心中一凜,可幾乎在同時,另一個念頭卻立了起來。

  先別忙著生氣,人家把餌放在你面前,這把柄不也同時送到你手里了么?

  她們一直篤定吳為為文啟正做假證,可吳為是決計不會招認(rèn)的。倘若她們行動夠快能夠逮到吳為貪贓的證據(jù),而后逼何謹(jǐn)說出幕后指使,這么多籌碼擺在面前,吳為必會為了求生本能供出文啟正。文啟正不會明白,他與吳為兩人深度綁定,卻更加地牽一動全,他們之間的相互作用實際比他們自己以為的要深得多。

  郁丞相說的“心不動”,原是要她守住心念,看看是誰推出的棋子,方能見招拆招,勘破棋局。

  “暗招制人,焉知不會被反制?”千亦冷笑,此刻已打定主意將計就計,可是計將安出呢?

  她毫不猶豫地躬身行了一禮,“請丞相大人賜教。”

  回答她的依然是沉寂,她抬起頭,郁惟攝自上俯下來,眸中的深邃頃刻將一道亮光切入她腦海,照出了那個混亂黑夜,極近距離下,那臨面的相對一視,嚇得千亦一個激靈趕忙垂下頭。

  他已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卻在忖度她能否做得到。

  ‘但愿丞相和慕大人他們,都能帶回好消息?!R行時皇上曾說過這樣一句話。

  案子查清或許圣心歡悅,但案件之外的好消息才是圣意所指。

  也罷,他施手抽了架上一本書,卻沒有取出,僅僅拿了寸許卻又推了回去。

  這一切看在千亦眼里全然不明頭緒,就見郁惟攝舒展袍袖,不露一絲玄機(jī)地離開了書閣。

  千亦直到他走遠(yuǎn)了方才直起身來,他是什么意思?不想幫?若不想幫為何要費(fèi)心對她說那樣一番話呢?

  她實在不解其意,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他方才將取未取的那本書上,略一思量便抽了出來。

  是一本《山川志》。

  ‘這山中還有一處怪事,據(jù)當(dāng)?shù)厝苏f,在山間有一座古墓,相傳是前朝一位相術(shù)師的陵寢所在,古墓鎮(zhèn)山,可是凡近陵墓者皆不能生還,無人知道墓穴所在,但人們都傳那些人正是因為誤入了古墓才有去無還的,因此平常人更加不敢涉足入云山……’

  那夜郁惟攝的隨護(hù)所言莫名在她心中閃現(xiàn)。

  入云山?

  她急切地翻開這本《山川志》,里面果然有應(yīng)州境內(nèi)入云山的記載:

  大盈承尊五年,知州吳為赴任,所見應(yīng)州戰(zhàn)亂,民不聊生,故請堪輿相師設(shè)法解之。相師登入云山,觀數(shù)峰錯立,形狀如北斗,而入云山居斗中。又掐得城外有古墓,乃前朝相術(shù)上師陵寢,需遷古墓于入云山中,取法天象,合北斗七星之勢,以成鎮(zhèn)局,保此城物阜民熙、安定久長。知州吳為遣人遵照辦理,于承尊六年四月完竣。

  陵寢鎮(zhèn)山,以山聚城運(yùn),這入云山可實在不尋常。

  千亦思索,相傳北斗有聚富貴之意,要說這前朝相術(shù)上師的陵寢遷入入云山后,應(yīng)州戰(zhàn)亂不見緩解,物阜民熙也未見得,倒是獨(dú)獨(dú)富了知州大人的口袋。

  難不成……

  千亦匆忙離開了書閣,回到廂房找清寒,清寒也沒睡,見她急急而至,有些吃驚。

  “我想去趟入云山?!彼毖?,片刻不容耽擱。

  清寒驚愕,“不可,且不說那山上有盜匪,小姐,此山太詭邪了。”

  “反常即妖,”她沉聲,“你覺得這應(yīng)州可還有更反常的地方?”

  “但你不可以冒險的,況且,此事還需找慕大人商量……”

  “不行,”千亦制止,“楚樂今夜陪著吳為受朝廷命點(diǎn)算庫房糧倉,兩人同宿州府衙門,正是看住吳為的好機(jī)會,不可以去找他,引吳為生疑?!?p>  “可是——”

  “民生事無小,相信奶奶也不會怪我的,再者……”

  如果直覺作數(shù)的話,她來到應(yīng)州,所歷經(jīng)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與入云山有扯不清的關(guān)聯(lián),或許那里也在等她一探究竟。

  *

  夤夜的山中陰晦凄惶,千亦和清寒一直往山上去,愈進(jìn)山內(nèi),依稀竟見到地上一行轍印。

  這不可謂不蹊蹺。商客們本就畏懼盜匪出沒,又因那個縹緲的傳說而避之不及,哪有人會攜帶財物往山上去?

  二人對視一眼,更多了分小心。

  山路靜僻,越往上便有聚散不定的霧氣,在夜色里游蕩縈紆。

  他們循著斷續(xù)的車轍,按圖索驥一般,幾經(jīng)輾轉(zhuǎn),果然看到了幽夜中那座隱現(xiàn)的陵墓。

  清寒讓千亦在暗處等著,先一步探過去,但見他尋著陵墓的入口摸索著進(jìn)入,片刻,不防一陣?yán)淦鹘蛔猜晜髁顺鰜怼?p>  千亦心叫不好,知是遇了埋伏。

  她趕忙出來,見陵墓外現(xiàn)出數(shù)個黑衣殺手正同清寒廝打,刀面被月光耀得一片慘白,齊刷向他砍去。

  “主子,快走!”清寒大喊,劍身橫擋下數(shù)道利刃。

  千亦要脫身如何容易,黑影如鬼魅自陵墓周圍跳出來,漫著霧氣飄來她身前,顯出人形。

  她驚慌地逃,躲避這些魑魅,暗夜里一只黑手掏來,千亦尖叫一聲,腳下藤蔓捭闔,她身子一下摔了出去。

  “主子!”清寒自身不顧,急沖過來解她圍困。

  而千亦撲倒在地,覺出了些不對,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是一截衣擺,向上看去,一人白衣佩劍,稀釋了墨色的身影高挺威嚴(yán),自上凌視下來。

  他與那些殺手不同,站立如同一尊戰(zhàn)神,千亦還未來得及困惑,那人突然揪住她衣領(lǐng),把她扔到身后去。

  真的是扔,因為她又一次直撲在地上,骨架都散了。

  夜的濃霧低低地沉下來,千亦扶著七拼八湊的身子骨,終于抬起頭的時候,有火焰排開陰祟,在她眼中涂出暖耀的紅光。

  面前幾人彷如天降,將深冥分隔得一半黑暗一半明亮,為首的……

  “皇上?”她失口叫出。

  而方才那白衣少年,果決地拔劍與清寒掃除惡鬼,他身形如剪,甚至令人看不清招式,一片乒乒乓乓之后,曠野徒然寧靜。

  千亦這會兒倒有些進(jìn)退不得的尷尬了,人趴在地上,不行禮不合適,行禮又似乎多余。

  她忽看到赫連元決身側(cè),一個并不顯露的身影,他暗夜加身,如寒雨夜侵,壓得草木欲摧。

  是郁惟攝,他早知皇上已到應(yīng)州,今夜將圣駕引來此處,是擔(dān)心她搞不定入云山的詭局,前來幫她的?

  千亦趕忙站了起來。

  一番爭斗,黑衣殺手逃的逃、死的死,已是人息全無,而幾步之外,清寒受傷半伏在了地上。

  “清寒!”千亦急切去扶他,觸手一片鮮紅。

  他血染衣衫,傷勢極重,一道血口自肩胛橫亙在胸腔,千亦眼見,心中一陣驚痛。

  “主子,你,沒事……”

  清寒面色慘白,卻只顧問她,然話音出口,人已支撐不住,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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