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張九靈聲音顫抖,一掃萎靡之色。初聽指妖針,他便如南無鄉(xiāng)一般,以為是這小子隨便拾得的一個法器而已。可就在這指妖針打開的一剎那,他立即認出了此針,正是天師府遺失二十多年的靈寶。
“與無名法訣一起,因曾助我?guī)状?,便一直留在身邊了?!蹦蠠o鄉(xiāng)頗為納悶,不明白為何一件法器,會驚訝到張九靈。
“原來如此,真是天助我也。你尋個地方,咱們休息一下吧。有指妖針在手,就不懼對方搜查了?!闭f話間已將指妖針拿在手中。能在這等關頭,尋回指妖針,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南無鄉(xiāng)聽說此針有用,十分高興,后悔不早將此針歸還。當日張九靈問起無名法訣時,他也曾想說出此針,只是一不知此針重要,二則此針曾數(shù)次助他于危難關頭,有些猶豫不舍。而就在他猶豫之間,張九靈已經(jīng)南下。他縱然想說,也來不及了。
“前輩……”南無鄉(xiāng)有話要說,卻被對方打斷。
“無鄉(xiāng),你聽我說。此針是我天師府三件靈寶之一。雖然威能不如其余二寶,但應對如今的情境,反比那兩寶更加有用。按說此針非妖魔出世,不可帶出中州,但當年金鵬王大鬧天師府后,此針遺失。能在此時尋回,真是天助我也!”張九靈撫摸此針,見針盤上的烏黑血漬,心痛不已,“怪不得你蒙塵多年,竟是為此血所污?!闭f話間掌心一團青光掃過,那南無鄉(xiāng)擦拭無數(shù)次都不曾擦下的血漬,竟卷曲翹起,自行脫落。
“嗡!”最后一塊血漬脫落之后,指妖針一陣悅耳輕吟,表盤表針盈盈轉動,時而指向張九靈,時而指向南無鄉(xiāng)。
“無鄉(xiāng),你能尋回此針,于天師府有天大功勞矣!加上三長老背后偷襲于我,按說被他那金猊印打在空門,功力再高也難逃命。只因他那法寶被你毀了一截,威能大損,我才僥幸不死。如此說來,你今日救我也不止一次了?!睆埦澎`說話的同時伸手入懷,摸索許久后,掏出一塊令牌,一個藥瓶,以及一個藥盒,“你將令牌收好,是我身份證據(jù)。另外你根基很好,但應對今日情況還稍顯不足,瓶中丹藥,你服一粒下去。之后運轉你的無名心法,可以助你精進修為。”
張九靈說完,便將令牌與藥瓶推給南無鄉(xiāng)。自己卻打開藥盒,里面盛著一枚拇指大小,金燦燦的靈丹,竟也是騰龍丹!
無鄉(xiāng)本來有話要說,但張九靈吞食了丹藥之后,便閉目打坐,隨著身上金光騰騰,氣色也好了不少。便也只好服了一粒丹藥,打坐起來。關于指妖針的疑問,以及張九靈為何熟悉他的無名心法,卻來不及問了。
就在二人休整之刻,向來平靜的南疆北部,莫名的多出十余位入道高手,一時山雨欲來了。最為激進的當屬“幕”這一勢力,為了搜捕張九靈,可以說是竭盡全力。而南疆各部落,在聽聞朱焰回歸后,覬覦曦族遺寶的諸族也派出了高手,搜查朱焰的行蹤。
在兩方勢力大肆搜捕之時,天龍山東南三千里的蟠龍嶺上,藍靈宗火二人也竊竊私語的交談著:
“靈妹,老祖大戰(zhàn)之后,必尋火氣旺盛之處靜養(yǎng),此處火山離他的方位最近,也無人看管,在此必能等到他。到時你我伺機而動即可,若是他身受重傷,咱們就乘機拿住。如若不然,也可將消息透漏給南疆各族。總有渾水摸魚的機會?!?p> 這蟠龍嶺也是一座火山,二人在山頂討論半晌,終于有了決斷,揮手招出靈梭,兩人縱身入內,遁入火山之中。
就在二人遁去不久,天邊白光一閃,一個身穿白衣,相貌俊俏之人,收起寶劍落在山頭之上。這人氣喘噓噓,明顯著急趕路,正是萬雷道上死里逃生的蕭一鳴。
當日他在萬雷道主持五雷天罡大陣,竟然有一名入道高手,自背后殺來。那人裝束與中原略有差異,披著一件紫色連帽披風,整個人面目罩在帽子之下,他并未看清。但這人極為厲害,又繞到五雷陣之后,一眾同門措手不及之下,紛紛被殺。
他見對方似有飛天之能,知道自己絕非對手,便命令師弟們撤退。他本想與師弟們一道,往北方撤走,但臨行之時,恰與那面具客對視一眼。面具遮住了那人的表情,但他卻被對方眼中的深深殺意所攝,道了聲不好,便轉身投入五雷陣中。那陣法雖是他所布置,但陣內雷霆萬道,可以說生死由命。好在他五雷法也練的純熟,得以自陣中脫身。待那人自外面破除陣法時,他已逃出很遠了?,F(xiàn)在他逃得性命,卻也憂心忡忡,心知再想反悔中原便難了。這是南疆與中原歷來敵對,是以在邊界之上,有各種離奇的陣法禁制,以及神通不小的妖獸鎮(zhèn)守之故。
蕭一鳴估摸一二,覺得暫時并無危險,便揮劍削開山壁,打磨出一個簡陋的洞府來,橫劍膝前,盤腿打坐?,F(xiàn)在他要恢復力氣,以及思考下一步何去何從。按說他此刻,返回天龍山,尋找張九靈稟明情況才是上策。但張九靈圍捕朱焰,未必在山上。且今日之事,讓他心中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白虎客的存在他也知曉一二,此人襲擊了萬雷道,那與白虎同行的青龍客是否襲擊了冰雪谷,或者天龍山也為可知。此事離奇復雜,讓他一時難有決斷。
第二日,陽光透過縫隙,掃過南無鄉(xiāng)的臉頰。與此同時,沉寂一夜的指妖針,一聲輕吟,驚動盤坐的兩人。
“還有時間,你好好修煉。剩余的藥力可以助你更進一層?!睆埦澎`睜目說道。不過,說完之后他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指妖針?,F(xiàn)在他氣色已經(jīng)恢復如初,一副精神熠熠的樣子。
南無鄉(xiāng)知道練功時最忌分心,聽到吩咐,便專心致志,不再理會周圍動靜。他早在服食丹藥之前,已經(jīng)在路上將法訣修行到第五層,丹藥一入口便沖到第六層上了。正常修士,至此才能打通全身經(jīng)脈,要將四肢百骸中的靈氣引入丹田之中,匯聚一起,沖開氣海,才能進入歸元之境。但南無鄉(xiāng)經(jīng)脈早已打通,甚至丹田深邃,也遠超歸元境的弟子,因而在只片刻便完成導氣歸元,修行到了心訣第二卷。之后的法訣越發(fā)難以精進,但一夜之后也修到了第二卷的第三層,現(xiàn)在距離第四層也只是一步之遙。
就在南無鄉(xiāng)練功的緊要關頭,指妖針上,又有動靜。這次聲音頗為清脆,張九靈看過之后,眉頭一皺。緊接著的一個時辰之內,指妖針又先后鳴響三次。也就在那最后一響過去不久南無鄉(xiāng)輕吐一口氣息,睜開雙目。這一睜雙目,先是震驚了自己!
原本修行這無名法訣之后,他已感到自己越發(fā)的耳聰目明起來。這次進境,更是脫胎換骨,耳目一新。此時再看周圍樹木,目光所及之處,一條條紋路,脈絡,以及被蟲兒吃掉的小孔,都照見于心。再閉目一試耳力,鳥鳴聲,沙沙聲,蟲兒啃食樹葉聲紛紛入耳。甚至他還聽見,十幾丈之外,有一蛇,一蟾,一蜈蚣在互相捕食。
那蟾蜍要吃蜈蚣,蜈蚣要咬毒蛇,毒蛇又要吞食蟾蜍。三者相爭許久,各有損傷,但蟾蜍明顯占了上風。最后蜈蚣毒蛇不得不聯(lián)手以對。蜈蚣躲在蛇尾之下,蟾蜍吐舌欲食,毒蛇猛然回頭,乘機咬了蟾蜍一口。蟾蜍中毒,立即翻身躺在地上,四肢抽搐,連舌頭都耷拉了出來。毒蛇正要吞食,這蟾蜍是蜈蚣的克星,它吞食之后,便不再害怕蜈蚣的毒。但就在此刻,腹下一痛,毒蛇整個身體,一時僵硬下去。隨后口鼻之中開始流血,那條蜈蚣正從蛇口鉆了出來,宛如蛇信,十分恐怖。蜈蚣正得意,一旁已經(jīng)僵硬的蟾蜍,一個鯉魚打挺翻過身來。蜈蚣嚇了一跳,正要鉆回蛇腹之內,蟾蜍那原本耷拉在嘴邊的舌頭,卻如離弦之箭一般,將蜈蚣卷入口中。蟾蜍吃了蜈蚣,甩了兩下舌頭,轉身蹦走。
南無鄉(xiāng)看了一場好戲,覺得有趣。卻聽張九靈說道:
“現(xiàn)在我們東西南,以及東南,西南五個方向有人自南向北,將神識連成一片,搜捕你我。我欲主動出擊,擊穿對方的防線?!?p> “府主欲戰(zhàn),我豈不成了拖累?!?p> “你只要活著回到中都,將指妖針帶回天師府,就算完成我的任務了。至于當日交代你之事,有此物為憑,天師府也會重視?!?p> “府主,難道你?”無鄉(xiāng)聽出了張九靈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氣后道。
張九靈不置可否,反而拿起指靈針,神識一運,指靈針連連轉動,連變了五個方向:“這幾人的位置我已知悉,正東是青龍,正西是白虎,東南是朱焰,西南是丹霞生。正南之人我不曉得,但此人功力最強,朱焰次之,白虎再次之,丹霞生與青龍最弱。你說咱們該自何處突圍?!敝赋霰娙说奈恢檬侵胳`針的能力,能分辨各人所守之位,是張九靈與幾人曾交手之故。
“青龍!”依南無鄉(xiāng)所想,自然找個最軟柿子來捏最好。
“哈哈!我倒覺得朱焰更合適。此人實力雖強,卻最貪生怕死,尤其懼我,此其一也;他在南疆如同驚弓之鳥,此其二也;在場之人,屬他最不懼我逃得性命,此其三也;唬走實力強悍的朱焰,余下之人更適合我的發(fā)揮,此其四也。此戰(zhàn)中朱焰、丹霞生、以及不在此地的三長老,皆是身份大白之人,青龍雖不露面目,但其身份也有依據(jù),這幾人我皆留之以待你們查證。白虎實力極高,又身份神秘,此戰(zhàn)我必殺之。”
張九靈說完,立身而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凜然而出,仿佛一身傷勢,不在己身。南無鄉(xiāng)在一旁,暗暗的緊攥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