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觀!玉皇觀!專為皇族所立卻由外族掌教的玉皇觀!坐鎮(zhèn)京州卻屈居十宗之末的玉皇觀!開山以來萬年無風波的玉皇觀!今日,風波將起來了!
玉皇觀主殿,太皇殿內(nèi)。張九靈主座,下首有三男一女,四名修士陪侍。這四人中一人是副觀主,其余三位是長老。張九靈睥睨眾人,喝問道:“護送靈石如此大事,何以失利!”
身前一位老者,身著紅色龍袍,持一枚印璽。此人在四人中排行老三,答道:“代觀主息怒,靈石向來是八名御神期弟子一同押運,往常從未出事,這次該是意外?!?p> “意外!又是意外!近年來中州的意外太多了吧!自七年前皇陵被盜,至今靈石被奪,中間十余起各種案件,都是意外么?我看就是你等辦事不利,才會讓人越發(fā)放肆!”張九靈大怒的道。
三長老被呵斥,頗為尷尬,回道:“不是我等不愿盡力,只是先前的小案都是針對凡人而用的蠱惑人心手段,現(xiàn)場并未有絲毫線索,也無法查訪。這次不同,對方便是再有本領,也沒有殺我玉皇觀八名弟子,而不留線索的能耐。況且我已接到存禮的匯報,這次有證人在現(xiàn)場。已被存禮控制起來了?!?p> 張九靈聞言一聲冷哼,不再理會。轉身向身旁一位著黑色龍袍,面相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問道:“副觀主。靈石向來由你掌管,我們失去這批靈石后,剩余的靈石足夠弟子們修行之用嗎?”那人即是副觀主,亦是大長老。
大長老聞言也是眼皮一跳:“弟子們修行用的法器倒還有存余,只是藥草、符紙等消耗極大,還需采購。而靈石,現(xiàn)在觀內(nèi)沒有剩余的了?!?p> 張九靈一擺手:“那就讓弟子們省著點用吧!丟失的靈石找不回來,就只能等明年再行采購了?!?p> 三長老聞言立馬急了起來:“什么!不行。今年可是有好幾個后輩都修行到瓶頸了,要是沒有草藥相助,就只能白白錯過機會了?!?p> “那請三長老教教張某,沒有靈石如何換取藥草?”
三長老早已被張九靈嗆得不敢吭聲,一旁身著紫色龍袍的二長老,試探性的問道:“難道以觀主與地師府的交情,就不能讓地師府再發(fā)一份?”
“啪”張九靈一拍桌子,將桌面也震裂了:“你將地師府也當成你們皇家的銀庫不成?這等屁話也有臉說出來!”
張九靈再按不住心中火氣。他自接管玉皇觀之初,便是有令難行,近年來中州多事,他身為觀主卻無人可使,因此對觀中主事者早已忍無可忍。今日事大無比,索性連往日的暗怒一起爆發(fā)出來。
大長老見張九靈臉色鐵青,連忙道:“老二只是開個玩笑,觀主不必放在心上。當務之急還是設法找回靈石才行。只是這其中的確需要地師府的關系,還請觀主幫襯一二。”
“凡是靈石皆有靈印,我已傳信地師府,地師府自會傳文各商會,只要這些靈石流通,便有線索了?!?p> “觀主。既然這批靈石已被禁止流通,便如未曾發(fā)放一般,難道也不能再申請一批么?!币恢蔽丛f話的一位著藍色龍袍的女子,蹙眉問道。此女在長老中排行第四。此四人皆是玉皇觀中入道的存在。
“哼!地師府舍得給,你也要有臉用才行。這批丟失的靈石若能找回,便可依同等面值向地師府兌換新的靈石使用。但若尋不回來,已經(jīng)簽了靈契的情況下,地師府只會當做靈石已經(jīng)發(fā)放了?!睆埦澎`解釋道。
“那便請觀主指示吧?!彼{袍女子回答道。
“三長老,此事你當負首責。便由你來查清那伙賊人的來歷,并將其繩之以法。如若不能完成任務,便不準再踏入玉皇觀一步。四長老,由你派人監(jiān)視各大宗門的坊市,若能發(fā)現(xiàn)這匹靈石的下落,便順藤摸瓜,查出劫走靈石的真兇?!睆埦澎`言罷一甩衣袖,轉身離開太皇殿。
那三長老卻早已在椅子上跳了起來,就要沖出去。
“老三,你要干什么?”大長老連忙攔住。
“自然去找張九靈理論,難道我真的要從今不再踏入玉皇觀不成?”
主持靈石押運的是他不錯,雖然并未親自動手,但路線、時間、以及負責押送之人全是他親自擬定的。這事向來是個肥差,因而派遣的都是他的嫡系后人。這些人全部被斬,他正是心痛之時,如今又聽到一個幾乎等于被逐出玉皇觀的命令,頓時急了起來。
修真之人必有宗門憑依,因宗門開山處往往也是靈力匯聚之處,在此修行才能事半功倍。況且獨自在外修行之人,安全上也難以保證。倘若真的不能再入玉皇觀,也就相當于斷絕了他日后的修真之路。所以面對這等處罰,他不得不著急了起來。
“觀主說的是氣話,卻也是為我等好,否則他自用天師府的靈石修行,又怎會這事操心半分的?老三依我看你不妨去查訪此事,等你尋回了靈石,或者觀主的氣消了,誰也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贝箝L老說道。
“那……,我……”
“現(xiàn)在趕緊去追查此事吧。帶幾個得力的手下,不要再被觀主笑話了?!?p> “是。大哥?!比L老一甩袖子,雖不悅之意未消,但也不再沖動。
眼見老三告退,大長老再向四長老道:“依我看是這伙奪靈石的,再蠢也不會在十大宗門的坊市內(nèi)使用這批靈石。不過既然觀主已經(jīng)交代,你還是用心去辦吧。”
四長老答道:“這伙人未必知道靈石之中的蹊蹺,否則奪靈石之舉便沒有意義。由此看,說不定這還真是個查明真相的辦法?!?p> “也有道理,那么你便如此做吧?!毖粤T又看向二長老,“二弟,你我也不要閑著。先前皇陵被盜,未陽城內(nèi)丟失大量嬰孩,安平村鬧鬼,以及其余幾樁案件也由你我親自調(diào)查。京州不穩(wěn)的話,我玉皇觀會更被其余幾宗看不起的。”
那二長老自被張九靈呵斥后,一直不曾說話,此刻聽見大長老的吩咐,也只好應一聲“是”。在幾位長老中,大長老輩分修為最高,又常年擔任副觀主之職,威望還在張九靈之上。
張九靈離開太皇殿后,心中意氣難平,索性御風向中都而去,要動用其他手段。
他雖居觀主之位,卻不受幾人待見。這是因為當初十宗制定,玉皇觀主由其余宗主代掌的規(guī)矩,說白了就是防止玉皇觀通吃仙凡兩界,反而凌駕其余幾宗之上而定的。這個職位,自然也就討不了好。
原本他也不在乎這些,但近期京州發(fā)生的怪事太多,已經(jīng)到了動搖民心的地步。偏偏他欲追查真相,命令又不能有效執(zhí)行,這是他在執(zhí)掌天師府時從未發(fā)生的情況,處理起來頗不應手。這讓他對禹大川更加佩服起來。禹大川執(zhí)掌玉皇觀五十年,期間令行禁止,沒有一個人敢觸他的眉頭。而現(xiàn)在,他也準備動用禹大川留在京州的關系,徹底查清此事。否則,他這代觀主臉上也無光。要知道他執(zhí)掌天師府,威震中原數(shù)百年,從來沒人敢在他頭上動土。
玉皇觀處在京都西北三千里的重華山,山高三千丈,半截入云中。玉皇觀便鑿建在白云之上,張九靈自觀中出,御風而走,不用三個時辰便已到了京都。他按著禹大川所給的信息,在京都城外按下云頭,變化成一個游方術士入城。
京都城熙熙攘攘,張九靈漫步其中又行了一刻鐘,停在一間卦鋪之前。那掛鋪大小平常,裝飾的極為別致,門兩邊掛一副竹簾編成的精致小巧對聯(lián):
諳六爻熟天理斷言生死,通八卦曉鬼情判定吉兇。
門上四個字:錯綜復雜。
張九靈暗道必是此處了,便叩門。那里面?zhèn)鞒鲆坏狼謇驶匾簦骸耙回郧Ы?,有銀者進。”
張九靈推門而入,見屋內(nèi)是一個道者。這道者面貌儒雅,目光透徹,三寸胡須,身穿八卦道袍。正對著一盤圍棋,左手持白,右手持黑,獨自對弈。
“你要算什么?!边@人看了張九靈一眼,見其氣定神閑,冥冥中又有一股生機勃發(fā),心道這個買賣不好做。
他想對了。張九靈并未說話,坐到他身前,便自懷中掏出一枚玉簡。他只將這玉簡在哪道者眼前一晃,那道者立馬換了一副神色,拱手道:“在下李精微,拜見張府主?!?p> “哦!先生知道我會來?”張九靈驚訝道。此人看了一眼玉簡就能猜透他的身份,而且一副頗有準備的模樣,讓他頗有欣喜。
“我在此等府主有數(shù)年矣?!崩罹⒒氐?。
“噢!在下也早聞精微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見,確有相見恨晚之意?!?p> “禹府主離開京州之前,曾特意找我,言明日后張府主將會來找我。自此,我便在等候府主了?!?p> “看來精微先生真的能夠為我解惑了。”
“府主稍待?!崩罹⒀粤T起身,向里屋走去,片刻之后,便帶著一個包裹出來。他一邊打開包裹,拿出數(shù)個竹簡,一邊說道:
“這里有一十三卷竹簡,記錄了近年來京州內(nèi)各種離奇案件。除了皇陵被盜一案,皆有線索。這些線索雖不能指出真兇所在,但依照玉皇觀的能力,想來也能有所破獲?!?p> 張九靈逐一點看竹簡,十分驚奇,這些案件發(fā)生之時,他亦曾派遣玉皇觀的弟子前來查探,但各個都未能查到丁點線索。這李精微再有來歷,也不能比玉皇觀實力更大,竟能將資料準備齊全,實在是匪夷所思之事。
“唉!”張九靈查探一十三卷竹簡完畢,嘆了口氣道,“我這次來卻不是為了這幾樁案子。而是昨日玉皇觀負責押運靈石的八名弟子被殺,本應屬玉皇觀的一份靈石被搶了。”張九靈看過竹簡,已相信此人能力,索性將靈石之事實言相告了。
李精微聞言已呆住了。他并非中原之人,出門闖蕩前師父曾警告,在中原有一件事不能碰,就是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