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鄉(xiāng)因何覺得熟悉?實是這劍訣他早練過不知幾百遍了。那為何一開始又認不出?只因他一直以為這劍訣只是孩童游戲而已。
那白衣女聽無鄉(xiāng)喊出劍訣之名,頓時火冒三丈,攻勢更甚。白衣女一招一式間揮灑快意,南無鄉(xiāng)在重重劍影下躲的驚心。終于三十六式劍招用盡,白衣女子氣消了不少,南無鄉(xiāng)狼狽之極的避在一旁拱手道:
“在下南無鄉(xiāng),還望姑娘停手,釋清誤會!”無鄉(xiāng)心急之下,也忘了改名。
“你放跑了偷兒,但這沒什么值得解釋的。先說說你為何知悉我的劍招?”那女子質(zhì)問道。
此女名叫黎明雪,本是南疆極南處出身的黎族之人,來中原是為尋一年自家遺失多年的寶物。不成想一路走來見中原的各種稀奇物件、佳肴美食甚多,早早的就用光了盤纏,故來賺點銀子花。兩人一個身處中原之中,一個身處南疆之南,無鄉(xiāng)卻能認出她的劍招,令她覺得頗不尋常。
“這是學(xué)藝時聽門中長輩講過,只是不知道姑娘你為什么倒著使?”南無鄉(xiāng)比對方更加莫名,卻不敢說這劍訣是父親在地攤上買的。
“原來只是一知半解,不是我把劍訣使反了,是你把名稱念反了。這套劍訣叫三十六劍訣正法?!崩杳餮┑馈K龑o鄉(xiāng)的解釋不置可否,按說別人無從習(xí)得此劍,但世間不乏天才,有人見過劍訣之后,能夠模仿其招式,也極有可能。
“多謝姑娘指點!”南無鄉(xiāng)再次拱手道。
“你是剛出來闖江湖的吧?知不知道這兩次拱手間,我都能趁機要了你的性命?”
“謝姑娘不殺之恩?”南無鄉(xiāng)一愣,又拱手道。
“回劉宅吧。這次因你的莽撞,才跑了偷兒。要是劉老爺子不承認,你要陪我銀子?!崩杳餮┱f前半句時平平淡淡,但說道“銀子”時咬牙切齒,一副得不到銀子決不罷休的氣勢。
南無鄉(xiāng)聞此沒著急返回,而是翻了翻自己的衣袖,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瓷瓶,打開后遞給對方道:“不知姑娘被什么贓物染了身子,此時味道重的緊,不妨簡單清理一下再回去吧?!边@是萬靈谷的靈蜜,因其能避凡間的毒蟲,也有消毒的功能,他特意準備了一瓶。
黎明雪這才聞了聞自己衣袖,果然有股惡臭之氣。也在此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的面巾已被方才的惡風(fēng)吹開了。羞花容貌早已暴露人前,此時有心呵斥,偏偏對方又是一臉赤誠。
黎明雪“哼”一聲接過靈蜜,倒出一滴在掌間運化。無窮水氣化生,隱隱包裹著窈窕身軀。蜜中香氣,霧中美人,如臨凡仙子,亦如降世精靈。不染半點凡塵俗氣。
“原來你是修行仙道之人。那么剛才招惹你的恐怕是個妖物了。”南無鄉(xiāng)道。黎明雪施法之后已趁機將面紗戴回,一股拒人千里的冷肅之氣,讓他息了玩笑之心。
“這靈蜜不錯,本姑娘就收下了。權(quán)當是你放走鼠妖,沖撞于我的賠禮之物?!崩杳餮┱f完就走,全然沒有理會手伸出一半,一臉尷尬的南無鄉(xiāng)。無鄉(xiāng)一個苦笑之后,只好跟了下去。
此時劉宅燈火通明。劉老爺帶著家人和不少劉家村的百姓,正等著二人回來。方才高徵儀幾人已經(jīng)告辭,倘若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小姑娘再捉不到小偷,那他們村子的麻煩可就大了!
“劉老爺子,你們提供的情報有誤,所以這次沒能捉到偷牛的賊?!崩杳餮┛粗T口搖首期盼的劉老爺子,蠻橫的道。
“這?敢問姑娘情報錯在何處?!眲⒗蠣斪右詾檫@是推脫之辭,一臉失望的道。
“這不是個普通的偷,而是一只鼠妖?!?p> “什么!竟是妖怪!”百姓們紛紛亂叫起來。
一直中氣十足的劉老爺,聽見村內(nèi)盤踞著一只妖怪后眼前一黑,手捂胸口,差點倒在地上。身后的家人見狀連忙扶住。在場之人都面面相覷,甚至還有人提出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鼠妖我也能捉,但妖怪的本事比什么小偷大多了。一百兩銀子可不夠?!?p> 黎明雪說完徑直離開,卻在半空中留下一句:“我明早再來,到時你們?nèi)裟軠慅R一千兩銀子,我就出手捉妖?!?p> 無鄉(xiāng)聽過一抿嘴,覺得此女本事不小卻甚是貪財,十分好笑。
劉老爺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招待南無鄉(xiāng)回屋。同時邀請村內(nèi)其他百姓,共同商議應(yīng)對妖怪一事。
屋內(nèi)劉老爺?shù)扰c南無鄉(xiāng)交談半個時辰,期間無鄉(xiāng)提到可去京都找天師府的捉妖者降妖,如此可以省一千兩銀子。劉老爺則一聲冷笑,說找天師府降妖須走官府的門路,到時一千兩銀子反而不夠。南無鄉(xiāng)只好表示他出手協(xié)助可以不收報酬,但是否請那女子則要他們自行決定。
第二日清晨。南無鄉(xiāng)吐納一晚,方收功不久,屋外早有劉家的下人送來五只整雞。據(jù)此人來報,劉家村已決定請白衣女出手降妖,而劉老爺也請求他可以從旁相助。
吃過早餐,恰好黎明雪又至。兩邊商量完畢,約定拿回鼠妖尸體,就可取走千兩銀票。但尸體看過之后,依然歸此女所有。
黎明雪商量過后看了南無鄉(xiāng)一眼,轉(zhuǎn)身朝山里飛走。南無鄉(xiāng)緊跟而上。
兩人奔了十余里,女子停下身形。此時前方百丈處正有一個山洞,女子指著道:
“昨夜我已來過,鼠妖就在里面。但這山洞里又被鼠妖打了很多鼠洞,需要你配合才能萬無一失?!?p> “好。我聽你的?!蹦蠠o鄉(xiāng)答。
兩人小心翼翼走入洞穴,深入百步,卻見山洞石壁上出現(xiàn)一個直徑一尺的圓洞。黎明雪比劃示意,這就是鼠妖打的鼠洞,南無鄉(xiāng)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洞口,意思是要不要守在此處。女子搖頭,自袖內(nèi)取出一枚黃色符篆貼在洞口。
兩人再向前數(shù)十步,洞穴逐漸寬闊。沿途又有十數(shù)個和先前一樣的洞口,女子一一貼了符篆。
再走十步,卻見那鼠妖已現(xiàn)了原身,竟有三尺之長,老鼠模樣,正趴在一堆草穴里療傷。這鼠妖兩只前爪上涌著白氣,看樣子是在驅(qū)除昨日的寒氣。女子示意南無鄉(xiāng)守在此處,她則深入洞穴,斷鼠妖退路。
黎明雪拿出一打符篆在手,提劍踏步,身形瞬移十丈。期間一道劍光斬向鼠妖,手中符篆卻擲向四周的幾個鼠洞。
鼠妖感到殺機,立馬竄向一處事先打好的鼠洞。但臨近之時洞口黃光一閃,竟瞬間彌合。正是符篆之能。
鼠妖退路被堵,頓失先機。黎明雪揮劍斬來,鼠妖倉促的伸爪一擋,被打的翻滾不已。
鼠妖站穩(wěn)之后,看定方向朝南無鄉(xiāng)沖來。南無鄉(xiāng)見此運足內(nèi)力一掌擊出。那鼠妖將南無鄉(xiāng)視若高徵儀一般,欲強行闖關(guān),被一股雄渾內(nèi)力打個正著,一下眼冒金星,不辯四方。黎明雪趁機趕上,揮劍一斬,那鼠妖避之不及,躲過了要害,卻被斷了鼠尾。
尾巴被斷,鼠妖疼的嗷嗷直叫,在此劇痛之下,周身黑氣大放,再度化為人形。鼠妖化成人身后身形還縮在黑霧之中,雙目血紅圓瞪,一副拼命架勢。
“小心了!老鼠要拼命?!崩杳餮┨嵝训?。
“先顧自己吧!”鼠妖聲音低沉,殺氣十足,言罷已撲身而去。
黎明雪早在劍上加持了昨日使的法術(shù),但此刻的鼠妖煞氣十足,原本能夠克制他極寒竟失去作用。
如此情況下黎明雪只好以劍卸力,身體卻不敢被這鼠妖接觸分毫。但此間地形不好,她騰挪間難免遭到限制,加上力氣本不如鼠妖大,竟逐漸落于下風(fēng)。
這兩人交手三十招,南無鄉(xiāng)看在一旁,心已提到嗓子眼。再有六招,黎明雪一套劍訣使完,必要改換招式。此刻她落于下風(fēng),鼠妖又是步步緊逼,那一瞬恐怕就是勝負分曉之刻!
南無鄉(xiāng)看似按兵不動,實際上內(nèi)力早已瘋狂運轉(zhuǎn),時刻準備接下鼠妖。現(xiàn)在能否守住山洞,確保鼠妖不逃已是其次,如何保全二人性命,反成當務(wù)之急!
第三十六招已到,南無鄉(xiāng)看的分明。此時黎明雪將寶劍沖鼠妖雙爪之間一攪,撥開鼠妖雙爪糾纏,后退一步,乘機收勢。鼠妖招式被打亂,再迎頭趕上時突然耳后生風(fēng),待回過頭時,南無鄉(xiāng)一招“三疊浪”正中其左肩。
三股巨力襲來,鼠妖踉蹌了六七步,三人竟成鼎力之勢。
“唉!”兩人一妖僵持三個呼吸,黎明雪一聲嘆息。驚見其手中木劍,應(yīng)聲化成木削。卻是方才為擺脫鼠妖糾纏,顧不得劍身所能承受之力,越限用功所致。
“哈哈哈哈!今日吃了你二人解恨?!笔笱捖?,再朝黎明雪攻去。黎明雪失了寶劍倉促間只能放出一個符篆在身前聚成一個氣罩擋住,自身早躲在一旁。
南無鄉(xiāng)暗叫不好,“砰”一聲,雙掌在胸前一擊,頓時全身金光大放,朝鼠妖纏戰(zhàn)而去。這正是將金光不壞身激發(fā)到極致的狀態(tài)。
那鼠妖見這人自不量力,要與自己纏斗,正中下懷。但一交手后,才意識到對手不俗。
“乒乒乓乓”此時無鄉(xiāng)與鼠妖,一個金閃閃,一個黑漆漆。兩人使開本事,斗的只看得見影,看不見形。每每鼠妖欲分開戰(zhàn)團,南無鄉(xiāng)必緊跟而上,使其不得脫身。一旁黎明雪大松一口氣后,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插不上手!
南無鄉(xiāng)卻在心中叫苦不跌。他仰仗著金光不壞身的威能,看似與鼠妖拼個平分秋色,但事實卻并非如此。金光不壞身看似是不懼刀槍的硬功夫,實則是徹頭徹尾的內(nèi)家功法。發(fā)動之時內(nèi)力鼓蕩全身,真氣護體,才能不受外力所傷。一旦內(nèi)力不足,這身銅皮鐵骨就要恢復(fù)原樣,而金光不壞身的特點即是受力越重,內(nèi)力流逝越快。依鼠妖的力度,他也就能抗上一刻鐘。
那鼠妖也是郁悶非常。原本就在養(yǎng)傷的他昨日里又受暗傷,一直在此專心療傷,哪知道昨天的對頭又找了幫手,還斬斷了自己的尾巴。無奈之下只好不顧受傷之軀,消耗精血,提升肉身力量,有心以肉身威能,除掉來犯之敵。為此甚至冒著修為大降的風(fēng)險。哪想到世間竟有人類,可以抵擋自己修煉百多年,最引以為傲的肉身。
“你不會一直看熱鬧吧!”南無鄉(xiāng)眼看時限將到,不得不出言提醒。
“你們離得太近了!”
南無鄉(xiāng)聽聞此言,如何不懂?當即不再留力,右手一招薪火相傳,左手一招三疊浪,并流而出。四掌相交,兩人頓時雙分。三疊浪的威能自不必說,他與鼠妖交戰(zhàn)極久,那薪火相傳激發(fā)了殘留在對方體內(nèi)的余勁,此時數(shù)股真氣一齊炸開,打的鼠妖渾身噼啪亂響。
與此同時,黎明雪一掐法訣,洞內(nèi)溫度倏降?!澳貉?。”四字一出,寒風(fēng)帶雪,朝鼠妖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