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封?”
青白衣裳,一間位于臨城偏郊的木建房屋前,一名蒙著輕紗的女子,似從遠(yuǎn)方而來,叫住了正在門口劈柴的獨臂男子。
段封聞聲,抬頭,卻見其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啪嗒一聲,巴牙手中刀,刀下柴,在望見女子的那一刻,從他手上松落,墜在了地上。
“小姐!”
段封雙目一凝,身子一仿佛在打著顫,喉嚨似中有著莫名的滋味在翻滾,聲音顫巍。
“你怎么來了?”
仿佛失了魂,段封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用苦澀而又低微的聲音,嘆息著問道。
“聽說你過得不好,我就來了!”輕紗女子聲音輕柔,冰冰的,但卻如一股暖流,傳入了段封的心田。
“小姐,我過的很好!”
“沒有人打擾,不爭強好勝,日子挺休閑,挺舒坦的?!?p> 段封眸光微動,凝視輕紗女子,或許,只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他就心滿意足了。
“蘊靈丹,可生白骨?!?p> 輕紗女子的手中出現(xiàn)了一個丹盒,蓮步輕移,她走到巴牙面前,把丹盒遞給了巴牙。
“若是還有什么需要,你說。”
“沒有,我就走了?!?p> 輕紗女子再看了段封一眼,唇齒微動,聲冷如冰。
段封拿著丹盒的手顫抖,口中,竟是吐不出一個字。他知道,依他那時,處處羞辱林念的事跡,只有小姐心善,才能在他落魄時,為他送丹而來。
我似乎,忘了什么?
——輕紗女子,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來時的方向離去。而盯著輕紗女子發(fā)愣的段封,總覺著,自己忘了點什么。
……
風(fēng)兒,在吟唱!
樹葉簌簌,秋的氣息,使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通往段封家的小道上,一個少年,扛著一頭從山林中獵狩而來的野熊,雄赳赳的走著。
一位蒙著輕紗的女子,迎面走來,她看見了人扛著的野熊,卻沒看見扛著野熊那人稚嫩的臉龐。于是,祂們,就這么擦肩而過。
“段封大哥,我獵到了一只笨熊!!”少年的聲音,清脆而有力,帶著喜悅之氣。
轟!
輕紗女子,卻是因為這一聲,陡然止住了腳步。
她,回眸,眸未至,人先行。
仿佛仙一般,她身如風(fēng),人如輕燕,一步,縮地成尺,來到了林念面前。
“林念哥!”
輕紗女子淺淺的一笑,一笑嫣然。
“你是誰?”
“林念哥,我是小嫵呀!”
輕紗飄落,姿容絕世,女子,面色柔和的看著林念,笑容淺淺,十分甜美。
“小嫵?誰?”
“你認(rèn)識我?”
林念稚嫩的面龐上露出絲絲疑惑,不解的看著身前的女子。
“嗯嗯。我認(rèn)識你,你是我的林念哥,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女子點頭,蔥白細(xì)膩的手,緊緊攥著,似乎有點緊張。
“是么?那我請你吃熊!”林念歪了歪腦袋,語氣有點蠢蠢的說道。
“嗯?!?p> 女子眸光中有一點晶瑩,她盯著林念,明眸柔和如水。
“真是奇怪的人!”
林念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女子,見她癡癡的盯著自己,小聲的嘟囔道。說完,林念便是扛著熊,大搖大擺的往巴牙的屋中走去。
“林念哥,他為什么不認(rèn)得我了?”
“他的樣貌,還是七年前的樣子,發(fā)生了什么?”
林念在前,女子在后,一如當(dāng)年,她纏著他,他伴著她。曾經(jīng)她想,若是一生如此,她心甘情愿。
然而,七年前,她成為了東陵幻宗的弟子,而他,卻再也不見了蹤跡。
她哭,她笑。
于日日夜夜中,她想著他。師父說,若她為地魂,便許她一年的時間。于是,她一改活潑跳脫的個性,沉心于修煉。因此,她,話愈來愈少,聲音愈來愈冷,而心,愈發(fā)的堅定。
六年,當(dāng)年那個十五歲才勉強點燃魂火的少女,只用了短短六年,便是問鼎冥魂,成為了世人眼中的強者。
在成為冥魂的那一天,她笑了,這笑容中所蘊含著的東西,她父親不明白,她師父也不明白,唯有她自己,念了日日夜夜。
……
亦步亦趨的跟在林念身后,女子凝眸忽閃忽閃,嘴角有一絲絲笑意。只是,在這笑中,似有帶著憂傷。因為,他,仍是當(dāng)年模樣,卻已經(jīng)不識她。
“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林念停下腳步,回眸,有些害羞的問道。
“啊!”
女子盯著林念的背影,聽著林念似曾相識的話,過去種種,仿佛擊穿了七年的時間間隔,再次鮮活的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俊?p> “哦,葉輕紗,名字不錯,以后我就叫你小嫵好了。”
那是他與她的初見,他比她大兩歲,他見她,似見到了一個瓷娃娃,想誘惑她,回他的家。
“真是壞蛋,失憶了,搭訕女孩子的話還是沒有變!”女子在心中恨恨的道。
只是,抬頭再看一眼他,她的心,又是柔柔軟軟的。她回想起,他們最初的悸動與最純粹得美好。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他們?nèi)諒?fù)一日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圈的星泉閣院。于是,她的嘴角不自覺帶著笑意。
雪白小巧的玉足輕點,葉輕嫵美目綻放著誘人的光彩,來到林念面前,癡笑道,“我叫葉輕嫵,你可以叫我小嫵姐姐?!?p> 一笑,傾城。
衣袂飄舞,這一刻,葉輕嫵風(fēng)采絕世,宛若一種搖曳的神花在天地間悠然綻放。
只因,她與他,七年之后再相遇,而她與他的人生,卻又仿若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