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誰的府?。俊崩钏|忱微微一怔,顯然沈君高是想通過這樣的方法,盡可能的縮小探查的范圍,從而確定陳叔陵在京城之中到底都還有什么后手。
細細回憶一遍,李藎忱沉聲說道,“當時某應當是剛剛走過周確周大人的而府邸。”
“周確?”沈君高登時臉色一變,而蕭世廉和裴子烈也是猛地站起來?!澳愦_定是周確?”
李藎忱深深吸了一口氣:“沒錯?!?p> 這周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中庶子,所謂的中庶子,就是侍從官的意思,有些類似于后世的秘書長,而周確正是太子陳叔寶的中庶子,掌管東宮內(nèi)外各項來往,可以說是陳叔寶倚重的左臂右膀。
若是周確出了問題,那么就沒有什么好爭斗的了
“不過也未必肯定是從周大人的府邸中走出來的,畢竟從箍桶巷走出去經(jīng)過周大人的府邸也并非不可能?!崩钏|忱急忙開口說道,“若是周大人真的出了問題,恐怕我們根本堅持不到現(xiàn)在?!?p> “說的也對?!鄙蚓唿c了點頭,松了一口氣,“是某太心急了?!?p> 周確若是心向著陳叔陵,現(xiàn)在哪里還能讓他們從容調(diào)動力量?
旋即沈君高看向屋外,細細數(shù)道:“在周大人府邸繼續(xù)向御街的方向,應當還有四五家,其中多數(shù)都是閑散王侯之府邸,這些人無權無名,只有祖上積攢下來的家底,揚州刺史應當不會挑選他們,不過除此之外倒是還有一個人······”
“誰?”裴子烈有些詫異的問道。
低低嘆息一聲,沈君高說道:“給事黃門侍郎、大著作陸瓊?!?p> “陸大人?”這一次不只是裴子烈,李藎忱和蕭世廉對望一眼,也都忍不住微微皺眉。
給事黃門侍郎雖然只是一個“侍郎”,但是此侍郎非彼侍郎。
黃門侍郎的主要任務就是傳達陛下詔書和整理奏章,簡而言之陛下所有的命令都要經(jīng)由陸瓊之首傳達下去,而相應的,下面的所有奏折也都是由他傳遞上去的。
同時給事黃門侍郎負責居中對奏章和詔書進行分類整理,再送上或者分發(fā)到不同地方。
這雖然不是一等一的職務,但是卻是舉重若輕的職務,有如陛下和朝廷之間的連接點,若是這個連接點出了問題,整個南陳朝廷非得動蕩不可。
“找上陸瓊······難道揚州刺史已經(jīng)膽大包天到想要直接對詔書下手?”沈君高臉色愈發(fā)深沉,顯然已經(jīng)有了些不詳?shù)念A測。
“陸大人素來聰慧、為人孤傲,鮮有聽說結(jié)黨,”裴子烈斟酌說道,“揚州刺史想要拉攏陸大人,豈是那么容易的?”
李藎忱也微微頷首,給事黃門侍郎如此重要的職務,陳頊在選人的時候肯定會倍加用心,這陸瓊要是沒有點兒本事和忠誠之心,肯定不會坐到這個位置上。
不過話說回來,正是這樣的位置,才能夠引起揚州刺史的關注。沈君高聲音變得愈發(fā)冰冷:“前有胡亥在趙高和李斯的幫助下篡改詔書,誰能保證這陸瓊就不會幫助揚州刺史?”
沈君高這話已經(jīng)有些誅心,不過蕭世廉和裴子烈等人此時也顧不上那么多,畢竟沈君高所說也是他們所想。
李藎忱站起來來回踱步,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心情穩(wěn)坐釣魚臺了:“實際上無論是周確周大人也好、陸瓊陸大人也罷,都不過是我們的一個猜想罷了,他們有嫌疑,但是不一定就是揚州刺史的目標。更重要的是這陳叔儉和陳叔澄找上門去,難道就代表著他們轉(zhuǎn)變立場么?”
“周確周大人某有所相交,此人剛正不阿,最是明白做好分內(nèi)之事的道理,所以就算是有人相勸,身為太子中庶子,他做出什么背叛太子的事情倒也不太可能,”沈君高一邊琢磨著,一邊緩緩說道,“不過這個陸瓊,就不得而知了?!?p> 李藎忱點了點頭:“現(xiàn)在敵暗我明,我們前去拜訪司空、裴尚書還有孝穆公,實際上已經(jīng)算是打草了,而今天這陳叔儉和陳叔澄出來,這蛇是要出洞了?!?p> “世忠你的意思是?”蕭世廉一怔。
李藎忱眉毛一挑,“這陳叔儉和陳叔澄有了上一次石頭山的失敗,現(xiàn)在還在外面逍遙,這說明什么?”
“說明他們兩個對于揚州刺史還是很重要的?!迸嶙恿乙呀?jīng)會意。
“所以之前我們擔心他們兩個還不夠資格,現(xiàn)在看來,是引蛇出洞的時候了?!崩钏|忱沉聲說道,“事不宜遲,咱們現(xiàn)在就去找這兩位皇子殿下,陸瓊也好,周確也罷,最簡單的還是從他們兩個嘴中得知真相?!?p> 沈君高微微皺眉:“可是這畢竟是兩個皇子,你們······”
“準確的說,是犯過兩次事的皇子?!崩钏|忱冷笑一聲,“沈公覺得,就算真的事發(fā)之后,陛下會信誰?”
沉默片刻,沈君高點了點頭:“不過你們還是要萬萬小心,此事不可牽連到太子。”
“沈公此話未免說笑了,”裴子烈正了正須臾不離腰間的佩劍,看了一眼沈君高,“現(xiàn)在太子想置身事外,還來得及么?就算我們同意,恐怕······揚州刺史也不會同意吧。”
其實裴子烈還沒有說出來,恐怕陛下也不會同意。
沈君高臉色登時微變,旋即深深嘆息一聲:“你們小心。”
“晚輩明白分寸?!崩钏|忱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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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坐在書桌前的父親,徐儉小心的關上書房門,然后快步走過去:“阿爹,你叫孩兒?”
徐陵緩緩抬起頭,看著自家兒子,沉默片刻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章:“你自己看看,這一篇文章如何?!?p> 應了一聲,徐儉只是掃了一眼,眼睛之中便掠過一抹光芒:“此文章稱得上上佳之作?!?p> 徐陵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摩挲著文章,喃喃說道:“這個李藎忱,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啊,原本老夫以為能夠找到他的弱點,哪怕是文章寫的不行也好,而現(xiàn)在看來,此人甚是完美,至少是將他自己包裹的很是完美······”
“李藎忱?今日前來府上的還有那位詩會奪魁的李公子?”徐儉臉上露出一抹異色。
“怎么,他過來向某請教文章書寫之道?!毙炝甑f道,旋即想起來一件事,“今日府上可不只是李藎忱前來,樂昌和寧遠兩位殿下也過來了,而你當時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