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琳琳的手機關(guān)機，電話就都打到了姚澤楷的手機上。
首先是郭琳琳的大伯郭正國，然后姚澤楷挨個接到了郭琳琳二叔郭正家、三叔郭正人以及這三家所屬堂兄弟姐妹的電話，最后是郭玉玲。
郭玉玲其實已經(jīng)猜到了艾丙聯(lián)合購物背后的老板是郭陽，打電話過來就是向郭琳琳兩口子確認(rèn)的。
“姚澤楷，你跟姐說實話，你們那家超市的老板是不是郭陽？”
“……玉玲姐，這個……我真的是無可奉告！”姚澤楷想起郭陽的警告，既不能承認(rèn)也無法否認(rèn)，只能模棱兩可回答。
電話那頭的郭玉玲沉默了一陣，才又苦笑道：“算了，我明白了。姚澤楷，你讓琳琳接電話！”
姚澤楷將電話遞給了郭琳琳。
“姐，有事嗎？”郭琳琳的聲音很疲倦也有些無奈。親戚們紛至沓來的各種詢問和訴求，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琳琳，明天……大伯會過來看你，你心里有個準(zhǔn)備吧?！背龊豕樟盏囊饬现?，郭玉玲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暗示了她一句就掛了電話。
大伯要來？郭琳琳皺了皺眉，抬頭望著姚澤楷：“大伯來干什么？難道……”
姚澤楷聳聳肩：“你大堂哥郭超兩口子可正閑著在家，搞不好，你大伯進城來找你，是想讓你安排郭超兩口子就業(yè)的吧？”
怎么辦？！郭琳琳心煩意亂起來。
姚澤楷望著左右為難的未婚妻，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道：“琳琳，這是你們家的事，我本來不該多說什么。但是你要想清楚，這家超市說穿了還是你哥的，他讓你管理，是想給你一個機會，算是……算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
“但這些年，他們母子過得這么艱難，沒有得到郭家一絲半點的關(guān)照，上次郭陽和謝姨去向陽村，還受到你們郭家人莫名其妙的羞辱。實際上，除了你之外，你們家至今也不承認(rèn)他是郭家的后代吧？我覺得這種裂痕，短時間內(nèi)是很難彌補的，如果你開了口子，讓郭家的親戚進入超市，一旦讓你哥知道，我想，后果不堪設(shè)想?！?p> “你哥的脾氣你比我清楚，說一不二。我覺得你還是把握好，至少在你哥對郭家態(tài)度轉(zhuǎn)變之前，不要開這個口子?！?p> “可是家里人會不會罵我不講人情？”郭琳琳苦笑起來：“終歸是一家人，我以后怎么面對家里人呢？”
姚澤楷撇了撇嘴：“琳琳，說句不中聽的話，你們家的人其實都太勢利太自私了，尤其是你大伯，你爸爸去世這些年，你們家的自留地和耕地都被他占了去，蓋了蔬菜大棚，如果不是你考上學(xué)跳出農(nóng)村，你們娘倆在向陽村還怎么過？”
郭琳琳默然。
“琳琳，你在這世上的骨肉親人，除了你媽之外，就是你哥了。當(dāng)然還有我。我們?nèi)齻€是最不可能傷害你的，至于別人……還是算了吧，我們還是要有所取舍的！”
“親戚背后罵你，不過是一時的，親戚將來還是親戚。但如果你讓你哥失望，以他的脾氣，他沒準(zhǔn)會跟你劃清界限，你就永遠失去這個哥哥了。”姚澤楷緊緊握住郭琳琳的小手：“琳琳，你可要想清楚！”
郭琳琳幽幽一嘆：“我知道怎么做的，我哥對我這么好，我怎么能讓他失望呢？”
翌日是十月一日，國慶節(jié)。這是國家執(zhí)行五一、十一和春節(jié)黃金周休假制度的第一年。
早上八點半，艾丙購物準(zhǔn)時開門營業(yè)，這是試營業(yè)的第二天。而在開門之前，門口就已經(jīng)排起了長隊，自然是想要領(lǐng)取免費糧油的老頭老太太。
郭琳琳和姚澤楷趕過來的時候，驚喜地發(fā)現(xiàn)，除了列成長龍的老頭老太太之外，還有不少等待開門的真正消費群體。
沒有什么好說的，承諾的事情不能不做。姚澤楷還是帶著幾名工作人員組織發(fā)放免費糧油，昨天晚上超市連夜調(diào)運了大批量的糧油存滿了一樓的整間倉庫，就是為了應(yīng)對今天的場面。
但不多時，姚澤楷就發(fā)現(xiàn)有熟悉的面孔比如昨天那個帶頭鬧事的中山裝老頭混在人群中，試圖領(lǐng)第二波免費糧油。
姚澤楷真的是非常憤怒，這世間還有這種無恥的人嗎？！
姚澤楷剛要發(fā)火，突然被人攥住了胳膊，他扭頭一看是郭陽，不由怒聲低低道：“哥，有不少人昨天來今天還來，試圖渾水摸魚冒領(lǐng)我們的糧油，真是太無恥了！”
郭陽笑了笑：“貪小便宜，這就是人性和人心??！這也怪我們，沒有提前設(shè)好門檻——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你不用發(fā)火，我來處理這事！”
郭陽將姚澤楷推到一邊，面向慢慢走過來的中山裝老頭似笑非笑地淡淡道：“大爺，您昨天已經(jīng)領(lǐng)過了，請回吧，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中山裝老頭脖子一梗：“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時候領(lǐng)過了？我今天可是第一次來，你們又要耍賴嗎？”
郭陽神色不變：“大爺，什么叫我們又要耍賴？你昨天領(lǐng)過，我們是有登記的，同時也有你的親筆簽名，如果你執(zhí)意要冒領(lǐng)，我們就只能報警了?！?p> 中山裝老頭呸了一聲：“嚇唬誰呢？反正我就是第一次來，你們要是耍賴就明說！”
中山裝老頭擺出了一副不給就不走的無賴架勢。
姚澤楷和周圍幾個工作人員氣得臉色鐵青，郭陽卻笑了：“大爺，您這樣就沒什么意思了。您這么大的年紀(jì)，為了這點免費的糧油，大老遠跑過來，堵在門口浪費大家的時間，對誰都沒有好處！”
郭陽從一個工作人員手里接過擴音器，大聲道：“各位大爺大媽，我們超市試營業(yè)期間面向大家發(fā)送糧油，本來是為了獻愛心，希望有限的物資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但是現(xiàn)在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人惡意冒領(lǐng)第二次，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我們決定暫停發(fā)放……我們也希望這些老年人朋友能體諒一下，自覺離開！”
排隊的老頭老太太們聞言一片嘩然。
郭陽高舉著手里的發(fā)放記錄本，又道：“我們有詳細的發(fā)放記錄，還有領(lǐng)用人的親筆簽名，想要渾水摸魚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還是希望個別人能自覺離開，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
中山裝老頭貌似憤怒地跳了起來：“你們這是典型的欺詐！你們說了不算，坑騙我們這些老年人，我要告你！實在不行，我們給電視臺的記者打電話，讓記者來給我們評評理！”
郭陽攤攤手：“您請自便。報警可以，打電話喊記者來也成，反正您想渾水摸魚，我可以告訴您，沒有半點可能！”
郭陽的聲音驟然冰冷了下去：“說起記者，我倒是忘了這一茬，我在昨天的新聞節(jié)目上看到您了，您還接受了記者的采訪不是嗎？有電視新聞為證，您想要抵賴怎么成？！”
“你們給電視臺打電話，讓記者過來采訪一下！另外，也報警！”郭陽扭頭向姚澤楷使了一個眼色。
中山裝老頭呆了呆，一時語塞，他跺了跺腳，嘟囔著卻是灰溜溜地退出了排隊的人群。而隨著他的離開，有不少人也遲疑著相繼從人群中悻悻地走了。
郭陽笑了笑，扭頭望著姚澤楷：“繼續(xù)吧，一定要做好登記，核實身份，哪怕慢一點都不要緊，不能讓人渾水摸魚?！?p> ……
郭陽又在超市呆了一會，見客流量漸漸上了，超市工作人員各就各位，秩序井然，依然走上了正軌，他心里放下心來，也沒有跟郭琳琳和姚澤楷打招呼，就悄然走了。
郭陽把車停在商業(yè)步行街最頭上的停車場上，然后步行走向深處。這條商業(yè)步行街是本市最大也是最繁華的商業(yè)街區(qū)，時下正值國慶長假，人流涌動摩肩接踵。
郭陽跟周冰約好在商業(yè)街中斷的藍島咖啡見面。
郭陽伴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前走著，突然路邊的一家音像店里傳出讓他驚喜交加又無比熟悉的旋律，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走了進去。
主打歌為“愛冰人”的唱碟竟然已經(jīng)上市！鼎文傳媒的市場普及之快和效率之高，讓郭陽暗暗點頭。
這張碟里的主打歌是郭陽的這首《愛冰人》，其他都是公司簽約新出道的新人原創(chuàng)民謠，其中就有夜狼的《夜狼》。碟片當(dāng)然早就制作完畢，借著深城迎國慶大型演唱會的東風(fēng)開始上市發(fā)售了！
郭陽花十塊錢買了一張碟，捏著這張光碟，光碟封面上是他頭戴棒球帽微微垂首做沉思狀的側(cè)面剪影，而“歌手艾丙主打原創(chuàng)、城市抒情民謠”的字樣更是醒目。
而在步行街的另一頭，周冰信步走進另外一家音像店，同樣也買了這張碟。她是無意中被《愛冰人》的旋律和歌詞吸引觸動，這才進門買碟，而再拿到碟片的第一時間，她馬上就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歌手艾丙”就是郭陽！
周冰捏著這張碟片走出音像店，混在密集熙攘的人流中慢慢行去，嬌俏的容顏上滿是幸福的笑容。此時此刻，她心中無比的安寧恬靜，這首歌顯然是郭陽寫給她的——
歌手艾丙。
愛冰人。
陽陽，這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嗎？
我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