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終于來到第十日，冬季十一月，蘭州的天氣已經(jīng)開始結(jié)冰，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吹拂著這片飽經(jīng)戰(zhàn)事的土地。戰(zhàn)土們身穿冷冰冰的盔甲，馬帶嚼、人銜枚。在秦勇、龐虎、龐燕的率領(lǐng)下，前去偷襲敵軍的大營。沒有什么戰(zhàn)前動員，老將王越和秦王來至隊伍前面，王越舉起一個酒碗，旁邊站立的校衛(wèi)立刻上前湛滿酒。校場獵豬燃燒著的火把，映紅了老將的面龐。王越高舉起酒碗，大聲喊道：“各位壯土，為了大明千千萬萬之蒼生，請滿飲此碗！”言罷仰脖飲盡碗中酒。“啪！”地一聲，摔碗于地下。校場眾官兵見狀亦飲盡碗中烈酒，碎碗于地上。。老將王越雙目微紅，嘴里發(fā)出嘶啞的吼聲：“兒郎們！出發(fā)！去宰了那些蒙古蠻子?！?p> 是夜，蘭州城燈火通明，一隊隊盔甲鮮明，躍躍欲試的士兵，在城中百姓的喝彩聲中，挺胸抬頭、氣吞山河地邁步出城而去。
街上圍觀百姓人群中，一人慨嘆道：“如此氣勢，我軍此戰(zhàn)必勝！”另一人接著道：“賈兄所言極是，王老將軍一生未有敗績，想那蒙古番子這次要嘗點苦頭了。”這時卻有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哼！憑那些衛(wèi)所官兵，此戰(zhàn)我看未必能勝！”
街上百姓聞言大怒，“是哪個不長眼的亂嚼舌頭！”“揪出這個蒙古人的奸細！”“就是那個穿藍袍的，抓住他?！?p> 只見人群之中，沖出一個身穿蘭袍的中年男子，他的頭髻亂作一團，身上蘭袍也被扯爛。但他身形極為靈活，左鉆右竄之下，竟然逃脫了眾人的圍追。在一道巷子的轉(zhuǎn)彎處一閃身不見了蹤影。眾百姓這才作罷。只見一屠夫打扮的壯漢氣喘吁吁地說道：“虧得那廝跑的快，否則爺一拳打扁他！”一個嘶啞的聲音這時說道：“張屠夫！你就可勁吹吧！興許人家一拳就能打你個烏眼青！”街上百姓聞言呵呵大笑……
王越和秦王卻不理會街頭百姓們的吵鬧，二人在打著燈籠的親兵引導下，緩步上了城墻。二人展目朝西北方向望去，但見一溜閃著寒光的隊伍，快速向蒙.古人的營地沖去。少時，便見蒙古人營地火光四起，殺聲連天。不一會，又見這一溜閃著寒光的隊伍朝東南方向的峽谷逃去。秦王見狀，便著急地向城上戰(zhàn)鼓走去。拿起鼓槌，便欲擊鼓。不料雙手卻被身趕來的王越牢牢抓住。王越笑著對秦王道：“殿下！若此時擊鼓，驚擾了韃子兵，那可就錯過一場好戲了！”秦王聞言訕訕地一笑，慢慢地收回手臂，說道：“噢！小王孟浪了，險些壞了大事！”……………………
但見蒙古騎兵追著那閃著寒光的隊伍，進入東南方向的峽谷。剎那間峽谷間火光四起，殺聲、馬叫聲響成一片，蒙古大營由于天黑，戰(zhàn)況復雜，也不敢派兵援救。只得任由明軍屠殺自己的士兵。
峽谷內(nèi)，李壹一聲斷喝：“放箭！”剎那間谷內(nèi)箭羽鋪天蓋地，沖在前面的騎兵便紛紛落馬，后面的騎兵見狀，便欲調(diào)轉(zhuǎn)馬頭逃去。錢通立時大叫道：“長槍手，刺！”一時間便有無數(shù)蒙古騎兵中槍，“噗！”一股鮮血噴在一個明軍士兵的臉上，血腥味刺激的他，雙手撒開長槍，趴在地上哇哇作嘔。這時卻被一名蒙古騎兵抓住時機，一刀斬下頭顱。另一個明軍被空中斬下的手臂擊中，立刻嚇得撒開手中的鋼刀，雙手抓住斷臂扔了出去，卻被趕上來的蒙古騎兵一狼牙棒擊的腦漿四濺。……
李壹強忍著嘔吐，嘶聲大喊道：“將士們！狹路相逢勇者勝，殺死這幫畜生！”
這支蒙古騎兵的首領(lǐng)，正是‘小王子’達延汗的長子呼赤楞，呼赤楞發(fā)現(xiàn)李壹好像是這支明軍的首領(lǐng)，便舍棄了其他人，徑直騎馬向李壹沖去！待錢通發(fā)現(xiàn)時，已來不及相救。呼赤楞沖至李壹身前，當下兜頭蓋臉地一刀劈下，李壹連忙雙手舉刀護頭。那料呼赤楞使的虛招，中途刀鋒一轉(zhuǎn)，斜斜向李壹脅下砍去。李壹大驚，連忙閃身向后，但卻仍被砍中大腿。劇痛之下，李壹想也沒想朝呼赤楞扔出鋼刀！“噗！”鋼刀真挺挺地插進呼赤楞的胸膛，這貨當即口吐鮮血，栽倒馬下?！?p> “呼赤楞王子死啦！”“呼赤楞被這個小娃殺死了！”“天哪！快逃哇！”眾蒙古騎兵見狀大亂。
“兒郎們！給我殺呀！蒙古人敗了。”錢通見狀大吼一聲，率領(lǐng)著錦衣衛(wèi)朝敵軍沖去，喪失了斗志的蒙古鐵騎，象西瓜一樣被錦衣衛(wèi)們砍掉頭顱。錦衣衛(wèi)們被鮮血刺激地失去了理智，紅著雙眼，朝蒙古人狠狠揮舞著鋒利的秀春刀。戰(zhàn)爭演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
呼赤楞倒在血泊之中，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支撐他拿起身邊彎弓，他緩緩抽出羽箭，瞄準李壹…………正在拚會廝殺的龐燕正好瞅見了這一幕，她不顧敵軍的追殺，縱馬向李壹跑去，縱身一撲，擋在李壹身前?！班郏 崩钌畹卮檀┧谋巢?。她應(yīng)聲虛弱地趴在李壹懷里。
“龐姑娘！”李壹撕心裂肺地喊道，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剌激著每個有血性明軍士兵的神經(jīng)，他們被激怒了，所有士兵揮舞著長槍、狼筅、鋼刀不顧一切地沖向蒙古騎兵。龐虎見狀更是目眥欲裂！怒吼著把一個蒙古騎兵劈成兩瓣。跳下馬來，連滾帶爬地沖向妹妹。
很久之后，山谷終于恢復了平靜，從谷內(nèi)緩緩走出了一哨人馬，這隊人中，人人渾身帶血，面目肅然。這隊人馬來至蘭州城下，只見隊中走出一人，他懷中還抱著一個人。他雙膝跪倒，朝城上嘶聲喊道：“王大人！快救救我妹子?！?p> 北京，紫禁城太極殿。弘治皇帝看著手里的密奏，久久不出聲，大殿的氣氛顯得有點凝重。階下站立的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位閣老，均是一派內(nèi)斂養(yǎng)神之狀。仿佛眼前這一切都和他們無關(guān)似的。
弘治皇帝終于抬起了頭，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三個最重要的大臣。弘治笑著對劉健道：“劉愛卿！你先看看這道折子，朕想聽聽你的意見?！闭f罷讓身邊侍候的李廣把折子送給劉健。
劉健雙手接過折子，認真地看了一遍。說道：“啟奏陛下，臣以為錢通所奏，句句屬實。倘若那李壹真如錢通所言，倒是位可造之才?！?p> 弘治聞言微微一笑，說道：“把折子交與李愛卿、謝愛卿看看。”
待李、謝二人看完奏折后，弘治便問道：“你們二位怎么看？”
謝遷當即說道：“臣觀李壹此子，胸有溝壑，且允文允武，陛下若得此人才，乃我朝之福?！?p> 弘治笑著搖了搖頭，問李東陽道：“不知李愛卿怎么看？”
李東陽沉默了一陣，簡短地說道：“此子年紀尚小，等等再說吧?！?p> 弘治皇帝聞言哈哈大笑，良久才道：“外間傳言果然不假，真是：劉公謀、李公斷、謝公尤侃侃。哈哈哈！”
劉、李、謝三人聞言，不禁汗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