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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驚云2

第八十七章、傷離別(一)

漢宮驚云2 壺中慢 2914 2017-07-29 15:21:53

  卻說班恬拿定主意靠人不如靠己,卻一直沒有機會面辭王莽,雖然心里想要不留音信杳然離去,但自小受禮教束縛,班恬總覺得當面告辭比不辭而別要慎重些。轉(zhuǎn)眼已是春天,這日,班恬看天色晴和,微風習習,遂心境平恬地坐在古宅后面的石階上,仰望著面前森森而立的蒼柏,低下頭來又看到兩邊石階上綠油油往外冒著綠色的小草,一時情感萌動,撫摸了兩下白靈靈的琴弦。

  前院里,王莽興致勃勃地望著幾個家丁嫻熟地從貨車上搬下食物,不由得想起自己一大早帶著幾個家丁從繁華熱鬧的集市上采買了一些豬、鴨、鵝、魚、面,又想到班恬從前是遠在云端而今是近在咫尺,傻傻一笑之后,四處看了一眼,空曠的院子里只有蘭香與梅香、桂香手腳忙活著走來走去,唯獨不見班恬與瑾娘二人的蹤跡,王莽一時急上心頭,抓住蘭香問道:“她們兩個去了哪里?”

  蘭香愣了一愣,轉(zhuǎn)瞬明白王莽口中的‘她們’是暗指班恬與瑾娘,于是抿嘴一笑道:“夫人吃完早飯,交代過我們一些事情,就帶瑾娘去了后院,奴婢記得夫人手里還抱著一把琴;一上午大家都在忙活,也沒人注意到夫人是回來還是出去,大司馬若擔心夫人,不如先去后院看看在不在吧!”

  王莽聽完此話,急急忙忙撒開腿跑到后院,后院里,班恬焚香靜坐、閉目彈琴,王莽遠遠看到班恬沉醉其中,也不想多加打擾,只默默站在一旁,靜靜聆聽悠遠的琴聲;王莽帶著欣賞的心理認真仔細入耳甄別:只聽得琴音時粗時細、時輕時重、時遲時速,琴境有虛有實、有逸有雅、有恬有淡,及至后來,班恬雙手相輔相成,迅速交換,一曲表達自我情操的琴曲盎然眼前。

  琴音漸停,班恬依依不舍把纖纖玉指從琴弦上拿下,略略平了平氣息,然后微微抬眼,冷不丁看見站在樹下閉目偷聽的王莽,心里一沉,匆忙起身略微蹲膝表示禮數(shù),王莽垂眉低眼,興致昂揚點評道:“許久不見婕妤彈琴,還以為會有些生疏;不料今日一見,婕妤彈琴手法嫻熟,談到中間已弦指相忘,巨君從前聽說有人閉目成誦,但像婕妤這樣閉著眼睛彈琴,還是頭一遭領(lǐng)教!”

  班恬淡然一笑道:“世人愚鈍,往往以為彈琴二字重在彈字,所以過分計較指法、快慢,殊不知只有真正了解手下所彈的琴,才能達到人琴合一、發(fā)而為聲、聲則傳情的境界!大司馬方才所言言之過甚,不是我過度謙虛,實乃自己學藝不精,尚未達到大司馬口中那等境界,偶爾閉目不過是為了體會,要真如大司馬所言,手法嫻熟如是,那我也不必在這里勤修加練!”

  “都是我不懂裝懂,還亂評點一番,不知唐突了婕妤,還請婕妤不要見怪!”王莽立馬道歉道。班恬風平浪靜的臉上微動了動,慢慢開口道:“大司馬過謙,大司馬當年一曲橫笛,到現(xiàn)在還讓我念念不忘呢!再說,我與瑾娘一直住在大司馬家,大司馬還未嫌棄我們麻煩,我們怎敢因為大司馬隨意點評一下琴藝,就加以嫌棄呢?”

  “婕妤千萬不要見外,住在這里就像住在自己家里一樣,哪里不舒服,哪里不痛快,婕妤都可以告訴巨君,巨君都會一一改正,盡力滿足婕妤所提的要求!”王莽面容緩和道。

  班恬眉清目朗道:“我整日困在府中,不知外面情形,或許近來朝廷事務(wù)繁冗,總之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大司馬,有些打算也沒有機會告訴大司馬;其實我與瑾娘早就做了打算,我們不能久留此處,不斷給大司馬添麻煩,所以想再過些日子,我們就和大司馬告別!”瑾娘聽著班恬語氣緩和,急忙去看王莽的神色。

  ‘告別?你們在這里住得好好地,忽然決定要去哪里?是不是蘭香她們侍奉不周到?還是.......難道婕妤還打算回到延陵嗎?’王莽滿腹疑問,吃驚地看著臉色憂悒的班恬一個接一個問著。

  “蘭香她們幾個做事上心,照顧我與瑾娘也很周到,原因不在他們身上,是我自己覺得自己是個牽累,不能一直纏著大司馬!我如今的身份是個已死之人,出去拋頭露面、很惹人注目,無形之中會為大司馬帶來無窮無盡的煩惱,延陵我是肯定不能回去,一時之間也別無去處,所以我打算帶著瑾娘兩個人云游四方,遇到一個心儀的地方就在那處定居,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自己的后半生!”班恬始終低著頭,不慌不亂、有條不紊說著自己計劃已久的事情。

  王莽面色一怔道:“婕妤頭腦清晰,說話不亂,像是早就打算好的,恐怕今日不過是通知巨君而已!”班恬瞧著略微生氣的王莽,一時無措道:“當面告辭多多少少有些難為情,但若是貿(mào)然不辭告別更讓我覺得有失妥當!萬一日后見面,豈不是令彼此尷尬?”

  “朝廷近來恰逢多事之秋,婕妤告辭一事不如暫且擱置兩日,等我忙完手頭上的事情,一定親自送別婕妤到城外!到時天高地闊,婕妤想去哪里,巨君都一定送到!”王莽覺得現(xiàn)場氣氛尷尬,于是澀了澀喉嚨道?!安槐卮笏抉R費心安排,早辭晚辭,早晚都要告辭,與其到時哭哭啼啼、依依不舍,不如眼不見,心不亂,讓我無聲無息帶著瑾娘離開得好!”班恬緊張不安地盯著王莽驚訝至極的雙眼說道。

  “也好,既然婕妤不想勞煩巨君,那就讓蘭香、桂香她們兩個為婕妤收拾細軟;畢竟侍奉一場,巨君相信她們總會對婕妤有些不舍,讓她們最后為婕妤收拾一下細軟,也算全了多日主仆情分!”王莽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班恬毅然決然死不回頭的表情,一時間絕望至極。

  大司馬府

  身穿粗布的婢女老老實實走在前方,雙手像分水一般輕輕一分推開房門,婢女身后的王晴身穿淺紅羅衣,面帶春風捧著一碗薏米紅豆粥娉娉婷婷地擺著腰肢走了進來。王晴緩緩走著,雙眼打量著埋頭案幾的王莽,笑著上前道:“大司馬沒日沒夜鎖在書房,處理公務(wù),饒是個鐵鑄的人也吃不消呀!妾身在下廚房做了一碗薏米紅豆粥,清熱利尿、鮮香可口,大司馬若不嫌棄,就請喝完這碗薏米紅豆粥,再去處理公務(wù)吧!”

  王莽自打那日知道班恬終有一日要辭別,心里就像四馬分尸中間的那具尸體,肚中絞痛不已,日夜難以安歇,唯有處理公務(wù)才能讓自己勉強分心,又見王晴滿臉懇切,心知自打王晴入府后,自己對王晴多有虧欠,于是和氣一笑道:“近來事務(wù)繁多,有時候未注意到你,你也不要多心,這碗薏米紅豆粥就放在這里,等這篇奏疏觀讀后,我一定一滴不剩全部喝進肚中!”

  王晴嘻嘻一笑著,放下薏米紅豆粥,又坐在王莽身旁看了一會兒奏疏,不多時便覺得眼疼,于是胡亂尋個借口便退了出來。剛一出來,身后的婢女便迫不及待道:“奴婢就說嘛!大司馬與二夫人情意蜜蜜,心里怎會沒裝著二夫人?不過是近來公務(wù)繁忙,一時不能顧全而已!”王晴含羞而笑道:“大司馬心里有沒有我我并不關(guān)心,我只要知道大司馬此時離不開我、我與大司馬唇齒相依、密不可分就行!”轉(zhuǎn)而擔心“但不知為何,穎玉,我最近總覺得大司馬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就像被人勾了魂兒、失了六魄一般!”

  婢女淺淺一笑道:“剛說過二夫人愛疑神疑鬼,二夫人就又過慮起來!”王晴患得患失道:“絕不是我多心!你還記得上個月大司馬在咱們房里用飯時總是狼吞虎咽嗎?而且不光是一次,連著好多天都是如此,行事慌亂、不循章法,這太不像大司馬的作風,大司馬平時是個謙謙君子,走路、吃飯都慢騰騰的,這些習慣都是日積月累而成,照理說不會輕易改變呀!”

  “上個月陛下不動聲色貶謫了一大批貪污受賄的朝廷官員,俗話說‘老天爺一聲噴嚏,地上就是一場雨’大司馬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陛下以迅雷之勢接連罷免了王家數(shù)十位子弟,二夫人不妨設(shè)身處地想一想,要是換作二夫人是大司馬,你該不該焦急上火?所以大司馬上個月行為失常,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婢女認真分析著,王晴左琢磨右琢磨,又覺得毫無頭緒,最后只好心灰著拋出一句話:“或許是我多慮了吧!”婢女盯著王晴一臉憂愁,也不知給如何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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