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雕鳴,楚越就知道不妙。
哪怕再多一分鐘,他也就已經(jīng)脫身了,裝著雕蛋的籠子雖然有屏蔽氣味的作用,不虞金雕識破,可是現(xiàn)在幾乎是擦肩而過,何況他自己身上都還帶著雕巢的氣味呢。
這不,金雕半空一個轉(zhuǎn)折,連巢穴都不回,直接追過來,顯然已經(jīng)嗅到雕蛋的氣味。
楚越現(xiàn)在離地至少還有百余丈,雖然靠著特制的衣服可以滑翔,但是面對堪稱空中霸主的碧眼金雕,無疑就極其幼稚,絕對會瞬間就被撕成碎片。
不過,這種情況楚越當(dāng)然早有預(yù)料,反手就從背上行囊抽出兩支尺許長手臂粗的長筒。
啾!
金雕又叫了一聲,聲音已經(jīng)在他身后不足十余丈,這個距離不過就是呼吸間的事!
楚越暗道來的好,他雙手猛的一捏,手中的長筒火光一閃,立刻就連綿不絕的冒出濃煙來。
濃煙多而不散,而且?guī)е鴱?qiáng)烈的辛辣之氣。
啾!
任何動物的眼睛都是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且都受不得煙熏,像碧眼金雕這種視力超強(qiáng)的動物尤其如此。
它速度又快,以往又從未遇到過這種半空冒煙的事情,而且又是從楚越身后銜尾而來,頓時就被熏個正著,只覺雙眼一陣刺痛,立刻驚叫一聲,沖天而起。
遠(yuǎn)處黑衣女子坐著巨鷹背上,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認(rèn)為還有奪取雕崽的機(jī)會,跟著過來只是想順便看看楚越的悲劇下場,就當(dāng)是看笑話。
可是,事實(shí)卻讓她一點(diǎn)也笑不出來。
張謀么?
“大浪淘沙,斷魂谷果然是藏龍臥虎,天才輩出的地方啊!”黑衣女子喃喃道。
金雕沖天而起,雙眼刺痛稍減,變得更加暴怒,它知道自己孩子在那個人類手中,而且還是一個不堪一擊的人類,父(母)子天性,哪里肯舍,立刻又俯沖而下。
就在金雕一個轉(zhuǎn)折的空隙,楚越又降落了十余丈,他將手中仍在冒著濃煙的長筒往腰間一插,反手從背上行囊又掏出兩支來,頓時又是兩股濃煙冒出。
他現(xiàn)在整個人就是一個巨型的移動煙霧彈!
金雕叫聲連連,幾次沖過去,卻都被煙霧迷住雙眼,不過它終究有了幾分靈性,幾次撲擊未果,立刻就繞了道,從楚越前面發(fā)動攻擊。
晚了!
楚越看著前方地上隱隱的水光,心中大定,四肢一收就縮成一團(tuán),那特制的衣服失去效力,他整個人立刻高速墜落,險險避開俯沖而來的金雕!
楚越身后拖出長長的煙霧尾巴,金雕根本不敢直接銜尾追擊,只得盤旋繞開煙霧,如此一來,立時速度大減,哪里還能追上越墜越快的楚越?
三十丈!
二十丈!
楚越暗自計算,看著越來越近的湖面,速度越來越快,生死只在一瞬,他心中卻沒有半分波動。
十丈!
他猛的一拉肩頭繩索,背上碩大的包裹立刻解開,迎風(fēng)一張,嘩啦一響,就變成一副長達(dá)兩丈寬丈余的巨大獸皮氣囊,他高速下墜的身體立刻速度大減。
五丈!
可就這么一緩,天空金雕立刻就拉近了距離。
楚越毫不慌亂,手中匕首一閃,揮手割斷背后繩索,立刻又加速下降,但是經(jīng)過獸皮氣囊的緩沖之后,現(xiàn)在就算直接落地也未必會再有性命之虞。
割斷繩索之后,楚越身體一張,身上那件特制的獸皮衣服立刻就被灌入空氣,渾身變得鼓鼓囊囊,連腦袋都被包住。
嘭!
他重重的砸落水中,濺起漫天的水花。
金雕‘啾’的一聲悲鳴,它似乎也知道再也找不回自己的孩子,可是卻又割舍不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盯住湖面,在上空盤旋不已。
可是楚越落入水中之后,就好似石頭一般,再也沒有冒出來,金雕盤旋數(shù)個時辰,鳴叫不絕,悲傷之意令人幾欲落淚,直到另一種金雕也尋來,最后才終于沖天而去。
~
楚越當(dāng)然不可能一直都在湖底,他不會憋死,可是狗蛋和雕蛋就難說了,因此,在金雕盤旋湖面的時候,他早就尋了個僻靜的地方上了岸,然后迅速遠(yuǎn)離。
金雕再有靈性,也終歸是畜生,又怎么可能想像得到人類的奸詐狡猾?
楚越全速趕了近半個時辰,來到一條小溪,才停下來,換掉衣衫,就地清理起來。
這次任務(wù)雖然成本極高,過程有些險象環(huán)生,但是總算圓滿完成。
啪!啪!啪!
“張師弟膽大心細(xì),前程無限吶!”
黑衣女子拍著手從林中緩步而出,然后靠著一株樹干,卻并不過來,只是笑吟吟的道。
“不敢,師姐不在太平道擊殺兇獸,難道就不怕執(zhí)法隊追究?”
楚越依然在清洗,頭也不抬,似乎并不覺得意外,金雕智力有限,要騙它很容易,但是黑衣女子有巨鷹為坐騎,他早就知道不可能躲得開。
“喲,我好怕哦!”黑衣女子夸張的笑道,然后啪的一聲,一塊令牌就扔在了楚越的身邊。
楚越撿起一看,三寸見方的牌子上,一面刻著一個法字,一面刻著第五峰方紫雨,忍不住就嘆了口氣,然后扔回去——執(zhí)法隊的令牌。
“方師姐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
方紫雨凜然道:“我是巡視執(zhí)法,順便來找金雕幼崽的!”
楚越抬起頭來,笑道:“方師姐說笑了,這哪里來的什么金雕幼崽?”
方紫雨彎了彎眼睛:“張師弟,明人不說暗話,小孩子撒謊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楚越失笑道:“方師姐這話說的,難道大人撒謊就是好事?”
方紫雨慢慢走過來,笑瞇瞇的道:“小師弟,你再這樣,師姐可要生氣咯,師姐生氣可是很可怕的哦!”
她看似說笑,楚越卻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來,后背都有些顫栗。
“方師姐莫不是想殺我?”
方紫雨眨眨眼,伸手掩嘴,瞪大了眼睛一副害怕的模樣:“張師弟你可別亂說,萬一你真的死了,你那位吊在崖壁上的朋友要是去執(zhí)法隊告我的話,那師姐我豈不是要吃苦頭?”
吊在崖壁上的朋友,顯然指的是張謀,他本是今晚事件的主角,現(xiàn)在卻不知道在哪里醬油。
斷魂谷弟子在谷外相互殺戮是常事,但前提是別被人看見,否則一旦被人捅到執(zhí)法堂,那就是死路一條,因?yàn)樵诖笏鸦晷g(shù)之下,你連自己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隱瞞不住。
楚越嘆了口氣,道:“那方師姐到底想怎樣?”
方紫雨故作天真,偏著腦袋道:“找金雕幼崽啊!”
好吧,話題又回歸原點(diǎn)!
楚越攤攤手道:“這個真沒有!”
方紫雨恍若未聞,她早就將楚越渾身上下看了個遍,確實(shí)不像是藏有金雕幼崽的樣子,難道他藏在另外的某個地方?
也不對啊,金雕幼崽破殼之后要三天才能行走,這荒山野嶺,隨便藏起來的話說不定就被什么野獸給吃了,一般人應(yīng)該都不會冒這樣的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