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很微弱,但那的的確確是元氣化作的光芒無疑。任云生驚詫之余不禁生疑:
明明希利莎瑪全族都有著元氣,為什么還會對他敬若神明?
這就好比一個人自小生活在電氣化時代,就算把電燈泡懟他臉上,也不該一副驚訝莫名的反應(yīng)。
原始人們卻仿佛第一次見識到“電燈泡”,令任云生費解的地方就在于此。
幾人聚攏過來,抱著同樣的疑惑。好在史蒂文是個精通各地文化的人類學(xué)家,觀察片刻后,作出了初步的判斷:“原始社會人類生活艱苦,他們會向往和推崇部落中武力強大的族人,因為他們更具有獲得食物和資源的優(yōu)勢。這種情況更接近于動物態(tài),比如狼。我想大概是任的,額……元氣更加厲害,所以被他們崇拜了吧?!?p> 說著,史蒂文莫名一笑,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袄蠈嵳f我甚至覺得任能得到他們中女性族人的交配權(quán),畢竟與強大者結(jié)合并誕下后代,是所有動物刻在骨子里的本能?!?p> 任云生頓時惡寒遍體,不由得瞟了眼希利莎瑪族的女人。一個個身板健壯不輸男子,實在不符合他的胃口。
等等……就算符合胃口他也不是那種人好嘛!眼下任務(wù)未成,哪有功夫想別的瑣碎。他又不是精蟲上腦的蠢貨,當(dāng)即搖頭打斷道: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事了。說說看,就算我元氣比他們厲害,恐怕也不見得會被這么尊敬吧?”
“確實。”沈秋石笑道:“記得他們后來去請了那位老人嗎?那應(yīng)該是他們的長老或者智囊一類的人物,直到老人確定了后,才表現(xiàn)得十分尊敬,乃至是……奉若神明。”
“而他們確定的東西,就是你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很像他們歷史中的那個神,也就是最初奴役原始人祖先,并展現(xiàn)出元氣的那個刻字的人了!”
“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比卧粕鷱念^到尾推理了一遍,肯定了沈秋石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原始人們能放出輝光的謎題也便迎刃而解?;蛟S在百年之前,刻字者曾傳授過他們的祖先兩手簡單功夫,希利莎瑪族的祖先不懂其中巧妙,只是一代一代地傳承下來。從先前丟擲長矛中可以看出,他們確實不懂得如何使用這種力量。
不然人手丟來加持元氣的一矛,任云生早就被射成刺猬了。
任云生猶記得中年首領(lǐng)體內(nèi)那渾厚龐大的元氣量,假使他懂得使用,只怕自己絕不是敵手。
這么想來,他陡然間冷汗涔涔,看向那些虔誠的信徒。刻字者只教給原始人們練氣儲存的法門,卻不傳授運用的技巧,包括石壁上隱藏的信息亦是如此。回想起給首領(lǐng)療傷時的情況,三分元氣反哺回來增強了他自身。豈不是、豈不是說……
這些人,都是刻字者留下用來供練氣士肆意攫取元氣的道具了嗎?!
任云生心里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么為好??套终吣苡檬种冈谑谏蠈懽?,其元氣定然十分渾厚,就是打坐一天,也遠(yuǎn)比攫取這點微弱毫末強得多,基本沒可能會用到這種粗劣的手段。換句話說,希利莎瑪全族都是留給有緣人使用的!
他們就像坐擁萬貫家財?shù)拇棱g子弟,等待有一天會被強盜上門掠奪一空。而這名掠奪者,就是現(xiàn)在的任云生。
掠奪元氣不是害人性命,所以并不會對原始人們造成太大的傷害,但這種奪人財帛的行為與強盜無異。任云生雖然不是個道德多么高尚的人,卻也有一套自己的行為準(zhǔn)則。他注視眾原始人良久,眼下森蚺之王還沒被殺死,單憑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絕不是對手。如果能得到希利莎瑪全族的元氣,勝利的幾率就會大上很多······
想罷,任云生終于下定了決心,對六人沉聲道:
“我需要拿走他們的元氣,你們盯著四周,有可疑的動向立刻來告訴我。”
“等等!”
任云生正要走,卻被陳桐突然叫住。后者一陣扭捏作色,見任云生顯出不耐煩的神色,趕忙張口道:“我想問一下,元氣多了可以增加生物的壽命嗎?不一定是人?!?p> “???你問這個干什么……不知道,也許吧。我也沒試過,但元氣是生靈的精氣神,對肉體肯定是有好處的?!?p> 說罷,他不再理對方欲言又止,走向山呼中的眾原始人。右手高舉過頂,青灰色的輝光亮起,頓時掩蓋了點點紅芒,如星群中多出一顆耀眼的主星。群星聚攏而來,將他拱衛(wèi)在其中,呼聲如浪,星群似沙,一波接一波涌向核心的任云生。
而任云生神色復(fù)雜,緩緩地伸出手掌,覆蓋在了跪伏在腳邊的中年首領(lǐng)額頭之上······
······
雖然不知任云生要搞什么,但六人卻知道現(xiàn)在還是不要打擾他為好。沉默半晌,沈秋石拍了拍手道:“既然隊長現(xiàn)在有正事要忙,我們就去周圍巡視一下吧?別讓什么不速之客打擾到了他?!标愅┡c史蒂文先后點頭,他們?nèi)俗龀隽藳Q定,剩下三個話語權(quán)小的便不再多說什么。
史蒂文拉上主持人,陳桐有心照看柯夢,卻被沈秋石叫?。骸瓣悺ぁぁぁぁぁば值埽蝗缥覀儍蓚€人一組,你意下如何?”轉(zhuǎn)過頭的功夫,陳桐已然轉(zhuǎn)過了七八個念頭,最后只是不解地笑道:“怎么?你不照看一下你的女朋友了?”
沈秋石摸著女友的小手,不去看她央求的臉色?!把惨暥眩@里是希利莎瑪族的領(lǐng)地,不會有什么危險?!闭f罷,他寵溺地沖趙知雅微笑,眼神中卻是不容置喙的嚴(yán)肅。
趙知雅不禁打了個冷顫,她不是第一次見男友強勢的樣子,但不知怎得,這次竟感到難以言說的陌生。好像對方換了個人,不再是把她當(dāng)公主或小仙女來寵愛的那個他了。她怔怔地看著沈秋石,一言不發(fā)。最后輕輕地抽出手,順從地點了點頭。
六人分作三組,為了保險起見,兩名劇情人物拆分開來,各自與一名女孩同行??粗蚯锸瘹舛茸匀舻卣{(diào)度分配,陳桐站在一旁,眼睛始終盯著對方那張自信的臉。直到走入密林,沈秋石笑著發(fā)問,他才收回了目光。
“你已經(jīng)看了我很久了,有什么想問的,現(xiàn)在沒人,問吧?!?p> 陳桐收回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甩著外套的長袖。其實他很早就相信任云生的話了,哪怕沒有見識到蟒蛇。因為在他的世界,此時正值初春,而狂蟒之災(zāi)的故事顯然是發(fā)生在盛夏六七月份左右。
“你和任云生已經(jīng)結(jié)盟了嗎?”“是的?!?p> “你行動還挺快呢?!标愅┖呛且恍ΑI蚯锸嘈ζ饋?,無奈道:“不快不行啊,再不快就沒機會了。沒什么比在危險的時候結(jié)盟更能值得人信任了,原來我想不明白,現(xiàn)在知道了,和隊長同心協(xié)力才能活下去?!?p> 陳桐點點頭,收起了調(diào)笑之色?!笆前?,一開始你們都錯誤估計了資深者的實力,老實說洪磊會死,我一點也不意外?!?p> “他太驕傲了,明知道資深者厲害,還一股子牛勁。真是可惜了······話說回來,你覺得這次我們有多大的把握活著回去?”
“多大把握?”陳桐笑道:“很有必要猜測這個嗎?”
“怎么?”
“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五成對五成的幾率。任云生贏了,我們能活著回去;贏不了,我們就必死無疑。所以對于我們來說,一半對一半罷了。”
沈秋石無聲笑了笑,不再說話。兩人在密林中專心尋覓,冷不防陳桐一聲大叫:
“我知道了!”
“······小點聲,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森蚺之王是怎么一回事了!”
陳桐露出得意的笑容,原地踱步轉(zhuǎn)圈,喃喃自語起來:“你還記得我們說的那個猜測吧?”
沈秋石還沒回過味兒來,下意識地回答:“哪個?哦······我知道了,你是說蛇王可能是元氣養(yǎng)大的那個?這只是猜測,還沒有確實的證據(jù)吧?”
“不不不,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p> “好吧,這很重要。”陳桐被他噎住,翻了個白眼繼續(xù)道:“假設(shè)它的確是靠元氣養(yǎng)大的。你想,蛇王這么大的體型,絕對不是普通蟒蛇活十幾年就能長成的,所以它的壽命必定十分悠長。這也是咱們判斷它可能是刻字者養(yǎng)的那只的原因,對不對?”
沈秋石皺起眉頭,試圖理解對方的意思。
“我剛才問任云生,元氣能否增加壽命。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八成是能的,不然實在沒法解釋蛇王怎么會長那么大。換言之,它通過不斷地攫取元氣,直到活到現(xiàn)在,因為它的智力決定了它修煉不了有關(guān)元氣的武功法門什么的。那么問題來了,這么多年,這么多元氣,它是從哪弄到的呢?”
“這······”
“任云生之前取蛇膽,我還不明白原因。但聽他說要吸收原始人的元氣,我就突然明白了。他大概率也是為了攫取元氣,從蛇膽里。而這片森林里保不齊有元氣豐富的野獸,蛇王這些年或許就是靠著它們續(xù)命似得活了下來。所以蛇王一感受到元氣豐富的任云生,就本能得出來獵食。
“最后的最后······抱歉,我一激動就容易話多。簡單來說就是如果我們有另一個元氣豐富的誘餌呢?靠它來吸引蛇王。這樣任云生殺死它的幾率就能高上一些。哪怕只有一點!也比沒有要強,對不對?”
陳桐長呼了一口氣,臉色因興奮而漲得發(fā)紅。沈秋石挑了挑眉,顯得冷靜許多。“那誘餌呢?我們上哪去找另一個元氣豐富的誘餌來?”
“這不是有現(xiàn)成的嗎?”
陳桐呵呵笑了起來,回身遠(yuǎn)眺。樹木的遮掩下,那是一片燦爛的赤芒星群。
······
“你真是夠毒的······不過我們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呢。”